第43章 第43章
三个人首次一起骑车回家，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一路上，全靠蒋幼跟个陀螺似的，不停跟周行远讲几句话，再扭头找蒋子跃说两声，努力维持欢快场面。
而这两位还都不够配合，讲起话来浅尝辄止的，各有各的深沉心思。
到第二天，旭宝加入进来，情况立刻得到了好转。
旭宝像个话痨，跟谁都能聊起来。起初蒋子跃还不爱搭理他，渐渐也被打开了话匣子，最后还答应说，可以把游戏机借给他玩几天，旭宝高兴坏了。
他俩在前面瞎扯着，蒋幼和周行远稍落后一些，并排骑着单车。
夜里的风轻轻慢慢的，周围本来有很多同学，骑着骑着，经过几个路口之后，同行的人就逐渐少了许多。
路灯光将两个人的身影都映得清晰分明。
蒋幼心情很好地看着地上的影子，突发奇想道：“咱俩比赛吧，看谁骑得快。”
周行远侧脸过来：“骑到哪儿？”
“就前面路口。”蒋幼往前指了指，又回头笑道：“不要故意让我哦。”
说罢，她抢先就骑了出去。
周行远眸间闪过笑意，淡淡地跟上她。
两人一前一后地加速，带起阵风，从蒋子跃和旭宝旁边掠了过去。
“哎这俩人！”旭宝感叹。
蒋子跃则哼了一声，说：神经。
路口正好红灯亮起。
幼稚的两人一路疾骑过去，又捏着车刹停下。
“哈哈哈哈哈。”蒋幼扭脸笑个不停，“差一点你就超过我了。”
她脸颊和鼻头被冷空气冻得红扑扑的，刘海纷乱，露出光洁的额头。
周行远很想伸手过去，给她理一理头发。
空气还有点冷，但这是两人都喜欢的天气。
北方小城，晴朗冬季的夜晚空气很干净，掺着一点冰冰的凉意，有几分沁人心脾的味道。
路灯光是一团一团的，暖融融的。
前方的红灯秒数在慢慢跳少。
能听到后面旭宝和蒋子跃的讲话声逐渐接近了过来，还是在漫无边际地扯游戏。
周行远此刻的内心忽然无比安静。
他看着蒋幼，像看着遥别已久的恋人。
“还有什么想做的么？”他听到自己问。
“有啊。”蒋幼轻声说：“其实我有好多想做的事情。”
——为什么人总在长大之后，才感叹青春只有一次呢。
她自己的青春浑浑噩噩过完了。有时回想起来，不仅会羡慕那些从一开始就目标明确，努力考上名校的学霸同学；也会羡慕周围从不在意旁人目光，一直活得随心所欲的同龄人。
而自己呢，用朋友的话来说，就是学也没学好，玩也没玩好。
所以这一趟，她有那么多想要体验的事情。
想和周行远在晚上放学后去操场牵手，然后被教导主任拿着手电筒晃、骂着逮人。
想试试翻墙逃课，也想体验一下写卷子到通宵。
想偷偷去爬学校的天台。
想被很多人起哄，还想去后门的许愿墙那里乱涂乱画，写个jylovezxy之类的非主流宣言。
她被这些想法逗笑。
“我想做的，你会陪我做吗？”
周行远安静地看向她。
“会陪你做。”
蒋幼心里一甜，唇角忍不住往上再往上：“你今天怎么这么好？”
“谁这么好啊？”旭宝从后面赶上来，极煞风景地笑着来了一句。
两人还没应声，只听蒋子跃又哼了一声，然后沉着脸从他们旁边飞速超了过去。
绿灯已经亮起了。
夜里，蒋幼悄摸摸地织了会儿围巾之后，趴在床上，认认真真地列举那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写着写着，她咬着笔杆想了想……晚上去操场这个，之前旭宝过生日那次就已经算是了吧。
那回有被教导主任拿手电筒照。
她和周行远藏在树后，她还抱了他的腰。
……
蒋幼搁下笔，把下巴埋进枕头里。
她轻轻地回味着那个拥抱的温度和味道。
跟周行远在一起之前，她不知道肢体接触也是会有瘾的。皮肤和皮肤，体温和体温，贴在一起，会消解掉孤单，让人有被爱的存在感。
尤其冬天，她手凉脚凉，每次洗完澡，总要把两只光脚贴在他身上，热烘烘地暖一会儿。
习惯了彼此的体温之后，有时周行远出差，她便会有点睡不好。
尤记得婚后周行远第一次出远差，夜里，蒋幼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最后试探性地发了个表情包给他。
那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钟，她以为周行远一定睡了，没想到消息刚发出去，他电话便立刻回了过来。
蒋幼挺惊讶，“你怎么也没睡？明天早上不是有会吗。”
周行远只说是刚看完资料。
两人打着语音寻常地聊了一会儿，蒋幼眼皮越来越沉，先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醒来，才发现通话挂断之后，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将近三点，他发了两条消息过来。
一个是说：没抱着你，有点不习惯。
几分钟之后，是第二条：晚安。
周行远平时甚少讲什么甜言蜜语，这句夜深人静时的“有点不习惯”，已经叫蒋幼觉得很珍贵了。她没舍得删，换手机时还特地将这条收藏了起来。
以前他们两个刚在一起时，室友还问过她，两人谈恋爱，做那个更喜欢对方的人，不会很累吗。
但后来，总有这样的小时刻，会让蒋幼觉得，也许周行远的感情并不比她少一些。他只是闷在心里，不常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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