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长夜（上）
十二月带来了更多的雪，也给五年级学生带来了雪崩般的家庭作业。随着圣诞节的临近，罗恩、赫敏的级长工作越来越繁重。
他们要负责监督装饰城堡（“你去挂彩带，皮皮鬼却抓着另一头要把你勒死。”罗恩说），要看着课间因为天冷而待在室内的一二年级学生（“他们脸皮真厚，我们一年级时绝对没那么放肆。”罗恩说），还要和阿格斯·费尔奇轮班在走廊里巡视，因为费尔奇怀疑节日中打架可能会增多（“那家伙他脑子里有大粪。”罗恩气愤地说）。
赫敏还要为乌姆里奇对海格的审查担忧。上次他们上课时讲了夜骐，这是一种只有亲眼目睹过死亡的人才能看见的神奇生物。据哈利描述，它像是长了翅膀的马，但非常瘦骨嶙峋，那些我一直以为没有任何生物拉动自行前进的马车——就是我们开学时乘坐的那些——其实就是由夜骐拉动的。
听起来那堂课上得不错，但正如我们所料，乌姆里奇就因为海格混血巨人的身份，把他当作智力低下的生物来对待。
不管怎么说，我们的生活被各种事情不由分说地排满了，唯一的念想就是圣诞节也接近了，我们总算可以喘口气。
哈利原本很盼望da活动，但假期中只能暂停，因为几乎所有成员都要和家人一起过节。赫敏要跟父母去滑雪，罗恩觉得非常有趣，他从没听说过麻瓜把木条绑在脚上从山上滑下去。罗恩自己要回陋居。哈利为此妒忌了好几天，直到他问罗恩打算怎么回家过圣诞节，罗恩说：“你也去呀！我没说过吗？妈妈几星期前就写信叫我邀请你了！”
“你也可以和我一起。”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能邀请朋友和我一切过圣诞节呢。
“你今年不留校了吗？”哈利有些惊讶地问。
“今年我爸妈不回中国呀，因为一些我们都知道的原因。”我朝他笑着眨了眨眼，“所以——要不要来和我们一起过圣诞节？”
“等等——你是说——？！”哈利的双眼亮了起来，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我，像是迫不及待要从我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我知道他想问的是，我们是不是要去小天狼星家。我笑着点了点头。
“好啊！！我想去！！”哈利激动不已。
“等等，那我们怎么办？”罗恩的表情看上去好像一只煮熟的鸭子刚飞了，气鼓鼓地说，“是我先问的！”
我和哈利对视了一眼，一起笑了起来：“你们也一起来嘛！”
放假前的最后一天，da进行了假期前的最后一次活动，对哈利来说，他也收获了一份意外之喜：在大家离开有求必应屋后，他与秋在槲寄生下接吻了。
坏消息是秋在接吻的时候哭得很厉害，哈利对此非常惶恐。
“秋最近一半的时间都在哭，”赫敏一边写着给克鲁姆的信一边解释说“吃饭时哭，上盥洗室也哭，到哪儿都哭。”
“怪不得修最近也有点低落。”桑妮一边写着魔法史作业一边若有所思地说，“他一定很担心他的姐姐。”
“可以理解。”我同情地说，“遇到了这么多事呢……她已经很坚强了。”
“你以为一点接吻就能让她开心起来。”罗恩咧嘴笑道。
“罗恩，”赫敏板着脸说，把羽毛笔伸到墨水瓶里，“你是我不幸遇到的最浑的浑球儿。”
“这是什么意思？”罗恩不平地问，“什么人会在别人亲她的时候哭鼻子？”
“是啊，”哈利有点绝望地说，“谁会呢？”
赫敏带着几乎是怜悯的表情看着他们这一对。“你们不明白秋现在的心情吗？”她问。
“不明白。”哈利和罗恩一齐说。
“难道你们明白？”罗恩瞪着眼睛问。
我和桑妮一齐点了点头，罗恩看上去像是被噎着了。
赫敏叹了口气，搁下羽毛笔。
“显而易见，她心里很悲伤，因为塞德里克的死。同时我想她有些困惑，因为她以前喜欢塞德里克，现在又喜欢哈利，她搞不清到底最喜欢谁。同时她还感到内疚，觉得和哈利接吻是对塞德里克的亵渎。她还担心，要是她跟哈利好的话，别人会怎么说。而且，她可能还搞不清对哈利的感情，因为塞德里克死时哈利在场。所以这一切非常矛盾和痛苦。哦，她还怕被踢出拉文克劳魁地奇球队，因为她近来飞得那么差。”
“而且她对da的感情应该也挺复杂的。”我补充道，“她最开始来参加da是因为塞德里克的死，而现在她却因为在da里和你的感情越来越好。”
哈利和罗恩都愣住了，消化了好一会。然后罗恩说：“一个人不能同时有那么多感情，会爆炸的。”
“你自己只有一茶匙的感情，并不代表人人都是这样。”赫敏挖苦道，又拿起了她的笔。
刚刚路过的金妮无言地鼓起了掌。
“是的，一茶匙，不能更多了。”她肯定地补了刀。
“对了，恭喜选上找球手。”我抱了抱金妮，向她祝贺道——不得不说，我有点私心，想提醒哈利被他忽视的女孩子也非常的优秀，也为了安慰她别为哈利这种笨蛋男生伤心。
“谢谢。”金妮笑了笑，看起来却并不十分开心，“你有空吗茜茜，我想找人聊聊。”
“随时奉陪。”我欣然起身，正好罗恩和赫敏因为赫敏在给克鲁姆写信的事纠结了起来，我生怕多待一秒钟，迅速拉着金妮跑了。
“我觉得你放弃哈利是明智的。”回到我的宿舍，我拉着金妮在我的床边坐下，“我已经开始同情秋了。”
“也许吧。”金妮胡乱点了点头，看上去根本没听我在说什么。
“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事了？”我瞄了一眼桑妮的柜子，考虑要不要从她那里搜刮点糖果来哄金妮开心。
“我觉得我的眼光不太行。”金妮严肃地叹了口气。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迈克尔·科纳怎么了？”
“他居然对我说不希望我当找球手，因为太危险了？！”金妮双手交叉在胸前，俨然一副正在生气的样子，“他以为他是谁？男生了不起吗？我看他也没飞得比我好啊！”
“而且下次da的时候我再也不要和他一组了，他每次都不肯对我念咒，还以为这就是标准男友了呢！”金妮气愤地说着，脸都红了，显然是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都是因为我们金妮太优秀了，让男生会没有安全感，总想着要显示一下自己能照顾人才行。”我乐不可支地说，“你好好和他谈谈吧，说你不是那种事事需要人照顾的小女孩了。”
“谈过了，根本没用。”金妮翻了个白眼倒在我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半天突然感慨了一句，“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啊……”
“是啊……”我也躺在她旁边，轻声说，“又是半年过去了。”
“这是从我入学以来，你第一次没有和我一起过节。”金妮突然侧过身来，盯着我说，“我会不习惯的。”
“你们也来一起嘛，反正老宅地方大。”我也转向她，发现我们现在的身高差，已经不足以让她完全依靠在我肩头了，我们鼻尖对着鼻尖，像是一对真正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妹。
“妈妈会把屋顶都吵翻了的。”金妮索性抱住我蹭了蹭我的脸颊，“圣诞节的人好像越来越少了。”
“你知道我一直在你身边。”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抱住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她的长发从我指尖滑下去，像沙漏里抓不住的沙子。
“我不知道。”她瓮声瓮气地耍赖说，“我今天要在你这里睡！”
二年级的时候，她因为伏地魔的附身心神不宁，也曾失魂落魄地在我身边睡了一夜，和今天倒是有那么一点相似。现在的我们经历的一切不安，不也是伏地魔导致的吗？
这种时候，我难道还能拒绝她吗？
睡到半夜，我和金妮都被一个非常严厉的熟悉的声音唤醒了。
“韦斯莱小姐，我需要你现在和我一起去校长办公室。”麦格教授穿着格子呢的晨衣，提着一盏灯，照着我们，明明还是凌晨，但她的双眼在眼镜后亮得出奇。拉文德和帕瓦蒂在门口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探头瞧着，赫敏和桑妮也醒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麦格教授？”我搂着金妮，两个人都在揉搓着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
“现在不方便透露，”麦格教授平静地看着我们，我们立刻意识到这事或许与凤凰社有关，心中立刻浮现起不好的预感。麦格教授看着我和金妮面面相觑的样子，小声但严肃地补充了一句，“邓布利多教授需要所有韦斯莱家的孩子到办公室去，立刻。”
金妮立刻死死抓住了我的手。
“茜茜可以一起去吗？”她紧张地盯着麦格教授，“她也算是我们家的一员！”
麦格教授皱着眉看了看我，思虑了一两秒，点了点头。
我和金妮立刻翻身下床，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抓起校袍外套就跟着麦格教授出了门。
与在公共休息室里等待着的乔治和弗雷德汇合后，我们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疑惑和惊讶。
“邓布利多只吩咐了带韦斯莱家的孩子们，但是事出突然，有关——你们知道。”麦格教授带着我们匆匆走着，小声对我们解释，“普威特小姐不仅是乔治·韦斯莱先生的女友，更重要的是你是莫丽的族亲，也与我们几位重要成员都关系匪浅，这才破例。但接下来的话我希望你们先不要问太多——因为我也不了解详情。”
我与乔治交换了一个无比担忧的眼神，而金妮刚刚从宿舍出来后就一直紧紧握着我的右手没有放开。
“波特刚刚从梦中醒来，看到你们的父亲亚瑟，受了重伤。”
“什么？！”我们四个同时低声惊呼。
“那——爸爸他——”弗雷德急切地问着。
麦格教授点了点头说：“是的，已经得到了证实。”
金妮的手瞬间失去了温度，我将左手也覆了上去，她惊恐地看向我，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我们一起默默加快了脚步，沿着洒满月光的走廊而行，只想快点赶到校长室。
几分钟后，我们来到了邓布利多办公室入口处的石兽跟前。
“滋滋蜜蜂糖。”麦格教授说。
石兽活过来跳到一边，后面的墙壁裂成两半，露出一段不断上升的石梯，好像一架螺旋形的自动扶梯。我们踏上楼梯，墙壁在身后咔嚓合拢。我们转着小圈上升，来到那一扇闪闪发亮的橡木门前，门上有狮身鹰首兽形状的铜门环。
“我把他们带到了。”麦格教授推开门，简短地说，“还有普威特小姐——”
“非常感谢，米勒娃。”邓布利多点了点头，示意我们进去。
“没关系，塞茜莉亚，你也一起。”看到我有些犹豫，邓布利多温和地对我说道。
哈利和罗恩正坐在扶手椅上，看到我们进来，他们一起站了起来。
“哈利——怎么回事？”金妮害怕地问，“麦格教授说你看到爸爸受伤了——”
“你父亲在为凤凰社工作时受了伤，”邓布利多不等哈利开口就说，“他已被送往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我要把你们送回小天狼星的住处，那里比陋居更方便去医院，在那里你们会见到你们的母亲。”
“我们怎么去？”弗雷德忧心忡忡地问，“用飞路粉吗？”
“不，”邓布利多说，“这个时候用飞路粉不安全，网络被监视了。你们要用门钥匙。”他指了指桌上那把看上去很无辜的旧茶壶，“现在只等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回来……我想确保没有危险再把你们送去——”
屋子中央火光一现，留下一根金羽毛，轻盈地飘向地面。
“是福克斯的警报。”邓布利多接住羽毛说，“乌姆里奇教授一定知道你们都不在床上……米勒娃，去把她支开——不管用什么借口——”
在格子呢的沙沙声中，麦格教授走了。
“他说欢迎，”邓布利多身后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那是一个留着山羊胡，长着一副聪明相的男巫。他身着银绿相间的斯莱特林服装，“我的玄孙有留人住宿的怪癖……”
“来吧，”邓布利多对我们说，“快，在有人来之前……”
我们都围到了邓布利多桌前。
“你们都用过门钥匙吧？”邓布利多问，大家点点头，每人都把手放到黑茶壶上，乔治就在我身边，我悄悄握住了他的手。他转过头看着我，我很想对他说一句“别担心”，但这样的话在此时实在太过绵软无力。
“好。我数到三，一……二……三。”
我感到肚脐眼后被猛地一扯，地面从脚下消失了，我的手粘在茶壶上，与其他人碰撞着，在旋转的色彩和呼呼的风声中飞速前进。茶壶一直牵引着我们，然后——
脚突然撞到了地面，震得膝盖一弯。茶壶哗啦落地。
近旁一个尖细的声音叫道：“哦茜茜小姐！小天狼星少爷，他们来了！”
乔治沉默着将我拉了起来，我环顾四周，这里是明亮的地下厨房，穿着洁白茶巾的克利切正担忧地瞧着我。
这里是格里莫广场12号，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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