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心里积压着事，林染夜里睡得很不安稳，直接导致她第二日的昏沉。草草吃了早饭，又翻了翻手机推送，见并没有关于不明原因伤者的消息，便收拾了厨房，自己坐在阳台。秋风渐起，秋日昏黄的阳光也凉凉的没什么暖意。似乎知道她心情不好，李老板从小窝里钻了出来，舒舒服服的趴在她腿上，毛茸茸的尾巴扒拉在她小臂上，看起来很是粘人。
沉默的揉了揉怀中的小奶猫，林染目光投向了阳台外。她心情很不好，脑子里却空空的，没有想那九名不明原因受伤的evolver，没有昨天对悠然和白起的抵触，甚至……没有李泽言。
仿佛在海里沉浮，连感知都被抽走了一般。
一片静谧中，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是悠然打来的。怔怔的看了一会儿手机，林染想了想，狠心按了静音键。
她从未想过，自己视为挚友的悠然也是evolver。这一切让她感到迷茫，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受。
挂掉不久，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那个纯真的女孩子在某些事上有难以理解的执拗，林染皱着眉头关掉了声音，来电界面消失的下一刻，来电铃声再一次响起来。这样几次之后，林染匆匆将手机调了静音，又背了包往外面去了。
正值中秋假期，街上的人并不少。才从小区出来，就看到有一对小情侣从面前走过，两人似乎正在热恋期，与林染擦肩而过时，男生勾着女孩子的下巴，在女孩子的小嘴上亲了一口，听得女孩嘤咛，他还坏笑：“好甜。”
好浓的恋爱酸臭味。
匆匆经过两人身边，林染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眼前又浮现出李泽言那漠然的神情，心里止不住的抽痛了一下。
本是漫无目的，林染心不在焉的闲逛，经过新光百货时，还是决定进去采购一点生活必需品。昨天和母亲通话时，她的确几近崩溃，但经历了一个晚上，她平静了很多，昨夜萌生想逃回美国的心思也消失殆尽，这是她的学业，她不能逃避。
所以，她应该回归之前的状态，和所有的人保持疏离又客气的社交距离，这样对所有人都好——毕竟她没法依靠肉眼判断谁是evolver。
看着货柜上琳琅满目的商品，林染随手选了几样，又在生鲜区选了一些肉类和蔬菜。今天的牛肉打折，并且看起来十分新鲜，林染伸手去拿，另一只纤细的手也同时伸向那盒牛肉。本能的转头，却见那只手的主人非常眼熟。四目相对时，对方已经露出甜甜的笑容来：“林染，我们又见面啦。”
甜甜的笑容那么干净，女孩子脸红扑扑的，清纯又妩媚。林染下意识看了她身后：“许教授没有跟你一起吗？”
聂琪露出大大的笑容：“有一起啦，只是许墨哥哥在外面接电话，我就一个人先进来了。今天是我下厨哦。”她似乎有点得意，挺起了胸膛，只是半晌，她又撅着小嘴，一脸的苦恼，“不过我过几天就要走了，不知道许墨哥哥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有你这样关心，许教授会照顾好自己的。”林染只笑了笑，尽管许墨并没有做过任何让她反感的事，但林染不信他，特别不信。
聂琪露出笑容：“虽然这么想，可是我还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呀。”她笑着将长发掖到耳后，有一点腼腆，“那你呢？一个人在国内，会害怕吗？”
“我不是喜欢热闹的人。”林染笑了笑，又选了一块火腿和牛排。聂琪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将那盒牛肉放在了林染的购物筐中，“不喜欢热闹，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谢谢。”林染轻笑，也不回绝聂琪的好意。一起在生鲜区买了菜，聂琪是个爱说爱笑的女孩子，一路上都笑眯眯的，路过玩具区时，她像一个孩子一样，看着货架上的芭比娃娃，嘴里赞叹说：“现在这些娃娃这么漂亮吗？”
从记事起，林染就不喜欢这些塑料娃娃，人形的物体，却没有任何灵魂和生气。
她还记得，刚被母亲收养并且带到美国生活时，学校中的小姑娘把玩着心爱的芭比娃娃。年幼的孩子总是莽撞的，莽撞到甚至用力将娃娃的脑袋扯了下来。
小姑娘咯咯直笑，小手拎着芭比娃娃的脑袋挥舞。她是那么开心，林染却被她吓得哇哇直哭
被关起来做实验的时候，她就像芭比娃娃，只要那些人动动手指，她的脑袋也会应声而落。
连心爱的娃娃都可以笑着去扯下它的脑袋，何况只是作为实验品的她呢？
收回回忆，林染扬了扬嘴角：“是呢。”
得了她的附和，聂琪似乎更兴奋了，喜滋滋的站在货架旁挑选着。芭比娃娃的确精细，还有整整一盒的套装来满足女孩子的打扮欲。林染离得远远的，看着聂琪拿了一个塑料玩具胸针正在比划，林染怔了怔，唇边扬起苦笑来。
那枚卡多利亚胸针……
她兀自沉思，全然没有注意到有高大的身影到了聂琪身后，他笑着去擒住聂琪的双手：“小姑娘果然还没有长大呢。”
聂琪正拿着娃娃看，猛然被握住双手，她起先愣了愣，转头便搂住许墨的脖子：“许墨哥哥。”她甜甜的笑，立马拿了芭比娃娃给他看：“你看，很可爱对不对？”
许墨噙了一抹笑：“当然。”他轻抚聂琪的发，“不过，在我眼里，还是七七比较可爱。”
聂琪微红了脸，把玩着手上的娃娃，嘟囔说：“你就会说好听的。”
许墨微笑着看向林染：“林染同学，身体好一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许教授。”不管是否信任，昨天许墨的确帮了她很多，林染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笑着回答了一句。许墨目光在她脸上转了转，微笑说：“林染同学要好好照顾自己。”他顿了顿，似有些探究，“李总没有一起吗？”
听他提到李泽言，林染心里止不住抽疼了一下，笑着摇头：“许教授误会了，我和李总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吗？”许墨轻笑，轻易捕捉到林染神情中的失态，“或许是我打探林染同学的小秘密了，可是……林染同学心里似乎不是这么想的。”他笑，“不管怎么样，尊崇自己的本心也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
尊崇本心？牺牲别人……来尊崇自己的本心吗？
林染沉默着，眼里的戒备已然流露出来，许墨只是轻笑，看着一旁关注芭比娃娃的聂琪，低声说：“喜欢就买吧。”聂琪抬头看他，他笑，“谁让你还是没有长大的小姑娘呢？”
于是聂琪选了一个礼盒装的芭比娃娃，许墨则自然的接了她的推车。他俩并肩而行，林染自觉的跟在两人后几步。聂琪娇小而可爱，身边许墨时不时低头微笑与她说话，笑容温柔且宠溺。林染看着眼前两人的互动，俊男美女间的甜蜜总是让人心生神往。只是莫名的，林染觉得有一阵后怕——许墨是个温柔绅士到有些虚伪的人，身边的聂琪却又这么的纯真，可能么？
只是转瞬，她便不再细想——自顾不暇的人，如何顾人？
一同在收银台结账，聂琪一马当先的拿了银行卡出来付款。林染当即要拒绝，聂琪已经伸出手把她的东西全护在了怀里：“我有钱！”那母鸡护小鸡的姿势让林染有几分好笑，还不等两人理论，身边许墨拿了钱包出来，“两位可爱的淑女，付账这样的事，应该留给男士才对。”
收银小姐一一结算了金额，又收了许墨的钞票。林染有一丝无奈，一面装自己的东西，一面向两人道谢。聂琪东西不多，便好心的替林染装东西。动作间，她似是无意触碰到到林染的手，她的手有些凉，林染顺势抬头，却见聂琪的表情有些凝重。两人目光相接，聂琪看着她，干净的眼睛里忽然涌出笑意，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有一种皮笑肉不笑的诡异。
很诡异的笑，诡异到让林染觉得她看进了自己心里。
只是这笑容只有一瞬间，下一刻，聂琪又露出甜美的笑容来。跟林染一起打包了东西后，三人出了新光百货便分开，看着林染拎着东西渐行渐远，两人这才转身要走。聂琪咬着棒棒糖，蹦蹦跳跳的跟在许墨身边。许墨看了她一眼，轻笑：“看到什么了？”
“什么看到什么了？”聂琪腮帮子鼓鼓的，咬着下唇，一脸无辜的看向许墨，“像人家这么可爱的人，怎么可能一再去偷看别人的内心嘛。”
“你每回撒谎，都会先咬咬嘴唇。”许墨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聂琪的头顶，“athena。”
聂琪嗤的一声笑了起来，那双透亮又清澈的眸子里染上了一星诡谲的笑意，她开口，声调有一些凉凉的：“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这么叫我，ares。”
忽视了她的变化，许墨伸手牵住了聂琪的手，两人并肩行走在街沿，秋天的风带起了聂琪的长发。
“你啊，”许墨似有些无奈，语调轻轻的，“跟孩子一样。”
“那又怎么了，我不是一直这样吗？”聂琪嘟起嘴，再不见方才的冷漠，“而且人家只是看一看，又没有怎么样。”
“那么，看到了什么？”
“也没有什么。”聂琪笑眯眯的，“许墨哥哥，这世上的evol真是千奇百怪的都有呢，你说对不对？”不等许墨回答，她又吃吃的笑起来，“许墨哥哥，你说，helios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hera要是知道他还敢见林染，会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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