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轻羽之墓
接下来的一路再无波折，经过了翻山越岭、草原策马、横穿大漠，玲珑和小狐狸终于踏入了灵州城。
“接下来去哪？”玲珑随意地跳上了客栈的床榻，就连外衣都没脱，直接扑上床抱住了被子。
虽然问的是下一步行程，但其实她想先睡一觉，毕竟在百花谷安逸了三个月之后，再次长途跋涉让她不能习惯，更何况这一次她们是真的闯过了大半个国土。
从八月上旬离开泉州，至今到达灵州已经是十一月了。
“根据宫主的情报，土晶石在红莲堂。红莲堂在灵州城外的戈壁滩上，但是在那里的好像都是西夏人，水洛他们还都被抓了，恐怕会被当做人质。”小狐狸忧心忡忡的样子。
“戈壁滩啊……灵州这边有没有一处长了树的山崖？”玲珑趴在被垛上，翘着双脚。
“贺兰山上自然是有的。”小狐狸不明白玲珑究竟要问什么。
“那我们明天分头行动吧，我有个要去找的地方。小狐狸先去探探红莲堂吧。”玲珑说话间抱着被垛翻了个身，将被子摊开半边盖在了肚子上。这是今天罢工先睡了的意思。
“也好，赶了这么久的路，今天就先休息吧。”小狐狸也妥协了，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一跳扑到了床的另一侧，连被子都懒得扒拉，直接抱着枕头睡了。
灵州毕竟地处西北，白日里阳光晒着，即使是十一月还是热乎乎的。但到了夜里却是寒冷无比，这巨大的昼夜温差，使得这两个下午时分随随便便和衣而眠的小姑娘，到了日落之后无意识中向着被子靠近，直到把自己裹成了粽子才罢休。
于是，次日早晨起来的时候，两人都因为被子裹得太紧而差点挣脱不出来，像正要破茧的蝶儿一样挣扎了一番才逃离了被子的怀抱。
冬天的被子是真的会吃人。她们相信了这个传言。
随意地吃了点干粮后，玲珑和小狐狸道别，上马向着有绿树的山林去了。
灵州之行除了土晶石之外，玲珑还有一件要去拿的东西。
依火阿果说了还魂需要的3个条件，其中一个是对方的重要之人或物。
姑父的重要之人是姑姑，但是姑姑不可能会配合玲珑招魂，所以只能去找重要之物。
玲珑小时候也听师娘说过，姑父是灵州人，姑父死后，姑姑将他的骨灰带回了灵州，葬在一处山崖上。墓穴里陪葬了姑父的匕首：绝艳。
绝艳和姑姑的匕首绝玉是一对的，如果说现在世上还有什么姑父重要之物，那应该数这匕首为最了。
玲珑听师娘讲过很多次他们找到姑姑时的故事。在血玉教覆灭之后，朝廷要将姑姑收为己用，因此封了她丞相之位。那年是师父和师娘带着圣旨来了灵州找姑姑，最后穿过山林在姑父的墓前找到了披麻戴孝的姑姑。
从灵州的城门出去，向着何处走上多久来到山下，向着山上某个方向走多远，再怎么转，一路上都是些什么景。这些师娘早已说了无数遍，玲珑循着师娘讲过的路一路深入山林。
终于再次踏出一步的时候，玲珑很明显地感觉到了灵力的波动，她知道她闯入了一道法阵，正是师娘留下守护姑父的墓穴的法阵。
“嗯……”随意地踏了一步就被暗箭偷袭了的玲珑立刻跳出阵外陷入沉思。
师娘没有告诉她怎么破阵，只有姑姑和师娘知道怎么通过这个法阵。
如果过不去，就只能硬闯了。好在她是昙族的女孩儿，有着绝对防御的结界。
打定了主意，玲珑再次踏入阵中，结界展开，听着一声声密集的“刺啦”声，数不清的箭矢落在结界表面，但果真没有能够刺破结界的。
就这样走了数十步，箭雨停了，树林也到了尽头，眼前是一处小小的空地，空地上立着一方墓碑。
“挚爱言轻絮”碑上刻的字是姑姑的笔迹。
清幽阁的三阁主轻羽，真名言轻絮。是宁清辞所爱之人。
这些玲珑都是知道的。
站在墓前，这一次玲珑的心情和在孟箫墓前是不同的。孟箫此人在传说中谦和温润，所以玲珑当时只觉得只要自己是为了善意，即使做的是挖坟的事也会被孟箫原谅。
但是轻羽则不同。在传说中，这是一个阴厉狠毒的少年郎，喜欢以折磨人为乐，是清幽阁中最恐怖的一位。
虽然不知道传说有几分真实，但是玲珑也感觉到，不管她是为了什么目的，来惊扰了这位，她是注定要遭天谴了。
不过，玲珑却终是一笑，自言自语，“也好，若是恨我，就来杀我好了，只要能让姑姑幸福，哪怕是放出恶魔的事，我也敢做。”
在灵术之下，一片飞沙走石弥漫开来。
当玲珑离开这片被法阵笼罩之处，墓穴已经复原，只是玲珑的袖中多了一件兵刃。
玲珑未曾想到的是，当她才走出了法阵的范围，就听见了天际传来的花火声。
一枚橘红色的信号弹在空中绽放，那是小狐狸的求救信号。那是红莲堂的方向，恐怕是小狐狸遇险了！
赤金色的流光倾泻而出，彼岸出鞘的同时，玲珑脚下一点，飞身跃过枝头，迅速赶向了红莲堂。
逐渐靠近红莲堂的那片戈壁滩，喊杀声越发明显。只见戈壁滩上黑压压一片人影，在一群精悍的西夏人中，三抹娇小的女子身影特别显眼。
一条长鞭急速舞动，卷起一人手中的大刀，鞭子扫过一圈，那被缠住的刀刃切开了数人的喉咙。
小狐狸挥舞这长鞭，将杨文萱和水洛两人护在身后。
她们两个身上都满是伤痕，原本好看的衣服此时早已血迹斑斑。
杨文萱死死咬着牙，顶着一头冷汗，勉力施法，试图从法术冲开一条突出重围的生路。
水洛也闭目聚力，指尖术式的光芒忽闪忽灭，似乎是力量消耗过度，已经难以再聚集法力了。
三人几乎以为今日要丧命于此，忽见一道剑光从天而降。
玲珑手握彼岸，飞跃过包围圈外围的西夏人。凌空出剑，一道赤金色的弧度划过，瞬间便收割了逼近小狐狸的三个西夏人。
裙边一展，足尖轻点，玲珑无声地落地，翩然一个转身，彼岸已然再度带出一道血箭。
小小的身影没有片刻停顿，便已提剑杀入阵中，赤金色的剑芒舞动着，剑势如虹，锐不可当。
有人企图从后偷袭，玲珑却不慌不忙，右手利剑刺入一人腹中的同时，左手剑鞘一挡，防住了背后的偷袭。
猛地抽出右手的剑，连带着喷洒的血液一起画出一个圆满的弧，斩断偷袭之人握刀的手。剑光再次跃动，赤金色的流光再度割开一人咽喉。
玲珑自从离开铸剑阁之后就没杀过人，但她不是不再杀人，而是不愿误伤。她知道焕月宫做的事是有罪的，而蜀山他们是正义的，所以她不能伤害那些人。
但是，此时眼前的这些西夏人，每一招都是下死手。而且，若是她没能赶到，小狐狸她们今日必定会全部死在这里。面对这样的对手，她也不必留情了。
当夕阳敛去了最后一丝余晖，戈壁滩上也洒满了鲜血。约莫三十多个西夏人，被她们全部击杀。
“小狐狸，你们发生了什么？”玲珑收剑，这才有空询问。
小狐狸心有余悸，“我本来想偷偷溜进去救人，但是没想到被发现了。尹祥淼他……”
玲珑看了一眼满身伤痕，神情中满是疲惫的三人。明白了小狐狸没说完的话，尹祥淼为了保护她们逃出来牺牲了。
水洛叹了口气，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虽然代价重了点，但是红莲堂这下算是团灭了，我们快进去找土晶石吧。”说着，已经率先跨入了红莲堂的大门。
玲珑紧随其后，小狐狸则扶着杨文萱跟在后边，她们两个丝毫不着急的样子。
玲珑注意到了对土晶石丝毫不关心的这两人，再加上她们两个的亲近关系，心里多少知道了小狐狸和杨文萱是一伙的。想到这层就突然替依火阿果难过起来，依火阿果到底知不知道她手底下6个大将，死了两个，三个有自己的小算盘，只剩一个水洛在认真干活了……
踏入红莲堂中，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扑面而来。
建立在戈壁滩上的这个宫殿并不大，一进门就是极为空旷的神殿，正对着就是供品台和一尊巨大的神像，神像上方有一牌匾刻着四字“圣火净世”。
小狐狸看着牌匾疑问，“圣火净世，那不是火神教的教义吗？红莲堂和火神教是什么关系？”
“火神教是什么？”玲珑不曾听说过，好奇地回头。
“火神教是波斯的一个组织，他们试图将他们的思想传播出去，所以确实有一部分人来到了中原。”小狐狸说着有些气愤了起来，“但是他们容不下反对他们的人，曾经在西域和南疆都制造了很多血案，但在几十年前就应该已经被赶出中原了，是我们阿主家的阿婆带人消灭的他们。”
“所以，红莲堂是火神教设在西域的分坛吗？”玲珑稍微明白了发生的事，也猜到了小狐狸的族人为了阻止火神教，必定付出了极大的牺牲。
“喂！”水洛的声音突然在偏殿响起，打断了玲珑和小狐狸的对话，“你们快来看这个，是不是土晶石啊！”
水洛正蹲在偏殿的一个角落里，背对着她们，手中似乎捧着个什么。
玲珑走近，视线越过水洛的肩头，却看到了水洛的手中是一个空匣子。
“那……”不是空的吗？
玲珑才开了口，胸口已经被水洛实实在在打了一掌。冷不防地被攻击，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人被振飞，重重摔在了地上。
而正殿中不知从何处又冒出了一伙西夏人，顷刻将她们包围，只有水洛悠然地站起身，浅笑着合上匣子，随手一抛，丢弃了那个空匣子。
“抱歉了，红莲堂是我的。焕月宫，也会是我的。”水洛阴恻恻地笑着，抬手示意，那些包围着的西夏人挥刀砍向了玲珑、小狐狸、杨文萱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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