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蝶梦之殇
爱丽诺达并没有回答玲珑的问题，而是拍了拍手，就有许多手下走了进来，包围了玲珑和小狐狸。
小狐狸看着那些“卧底”火神宫的人，看到那些火神教的白袍就火大，“我之前就在想，火神教是这么好卧底的吗？安插一两个人也就算了，这上百人的规模，真的是安插进来的吗？”
玲珑听出了小狐狸的言外之意，“你是说，爱丽诺达说服了这些人跟着她干？”
“恐怕还不止呢。”小狐狸盯着站在几步之外的爱丽诺达，“火神教素来以沾上敌人的鲜血为光荣，之前在外边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那些聚宝楼的人下手丝毫不顾及血污。只怕以前都是火神教的人吧？爱丽诺达，你是被水洛赶出火神宫的吗？”
爱丽诺达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没有回答。
玲珑也想起了一些被忽视的信息，“火神教的总坛在波斯，爱丽诺达是波斯人。火神教在各国的分舵，都有总坛派来的人。难道爱丽诺达本来是火神宫的主人？”
爱丽诺达深深看了玲珑一眼，开口，“我的母亲是被分到这里的分舵主，我和兄长一起来了这里。为了打开进入中原的关口，我们挖了密道，建了红莲堂，派人驻守。结果红莲堂的人叛变，杀了我娘和兄长。带头的就是水洛的父亲。我带着一部分手下逃了出去，隐藏在灵州城里训练自己的势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杀回来。”
“你要的是整个中原？”玲珑隐约察觉到了爱丽诺达没有直说的话。
“火神教要的是征服中原。”爱丽诺达回答。
玲珑就算再顽皮，再玩世不恭，也不可能放任火神教入侵中原。所以，她与爱丽诺达注定是敌人。
“不过，你也未必抓得住我们。”玲珑一把拉住小狐狸的手，还在说话中，彼岸就已经升空，在身后包围她们的人中杀开一条血路。
爱丽诺达一挥手，毒针的光团成倍地瞄准了玲珑。
逆着铺天盖地的紫针，数根银针没入光团中，刻着符文的术式突然浮现在光团的表面，符文不稳定地闪烁了几下，齐齐熄灭。失去了光芒的光团散成了一团团暗紫色的毒药水洒落在了地面，失去了主动攻击的能力。
“这段时间我早就弄明白了这些光团的原理。”玲珑方才用银针直接击碎了维持光团的术法阵眼。
不等爱丽诺达做出下一步动作，玲珑拉着小狐狸，仗着彼岸，横冲直撞地跑出了火神宫。
又是数个白袍人挡在了密道口外，而身后爱丽诺达也提剑追来了。
玲珑召动彼岸，抵上爱丽诺达的斩击，全然不管四周打算乱刀砍来的火神教徒们。
小狐狸挥起鞭子，心下却很慌乱。
夜幕中，数根金针无声地发动，逐一刺入这些白袍人的眉心，这些火神教徒纷纷中毒而亡。
小狐狸顺着金针的方向抬头，望见了树上坐着的周笑，以及她身后其他树枝上站着的那些蝶梦杀手。
周笑不紧不慢地调整着袖中的机关，一一瞄准敌人射出金针。她是涪州周庄镖局的幺女，家中擅长机关术，她看似普通的衣着之下，处处暗藏玄机。
而知道小狐狸已经注意到了他们，周笑打了个手势，那些杀手们一起跃下树梢，为玲珑她们扫除了回程的障碍。
“爱丽诺达，今夜就到此为止吧。”周笑倚在树干上，笑得随和，那笑容没有压迫感，却有胜券在握的自信，“你留在红莲堂外的人，已经被我们全部收拾了。你留在聚宝楼的人，恐怕也过不来，密道口已经被那个巫师小姑娘设下了噬魂阵。你在火神宫这边的人，刚刚和水洛打完，死伤不少，还有谁能硬抗小玲珑的银针雨？不想变成光杆司令的话，我劝你见好就收。”
爱丽诺达的手下确实在和水洛的一战中损失了一些，毕竟以少战多，上下的人也已经很疲惫了。
不甘心地攥紧了拳头，后撤一跳，用力把剑收回鞘中，发出了一阵铁器摩擦的刺耳声响，“你们走吧。下次见面，不死不休。”
再次回到密道里，为了防止爱丽诺达派人往密道里投毒，玲珑用结界笼罩了所有人。
不过这一次似乎是玲珑想多了，爱丽诺达只是在密道外道了句：“前辈，希望你喜欢我送你的礼物。”然后就再没有别的动静了。
出了密道与杨文萱汇合，大家一致决定继续在密道出口这边留下噬魂阵，让火神宫的人永远不能通过这条密道入侵中原。当然，这个“永远”只能维持到法阵失效为止。
“我有点担心，她说的‘礼物’是什么？”玲珑想着爱丽诺达最后那句话。
一行人踏入灵州城的时候，天空已经蒙蒙亮了。走过街道，聚宝楼的大门紧闭，楼内一丝声响也没有，似乎是已经人去楼空，一个伙计都没有留下。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被晨风带到他们身前的时候，一时间还以为是身上沾染的昨夜的气息。直到一片染血的树叶飘过，众人齐齐抬头望向蝶梦大宅的方向。
已经微亮的天色，遮掩不住宅邸中亮着的诡异紫光。
周笑立刻跑了过去，众人紧跟其后。越是接近大宅，血腥味越是浓郁。
一把推开虚掩的大门，入目是满地的赤红，院中落叶漂浮在血水上。走廊里、院子里、房间里、屋顶上……遍地尸骸。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周笑想要跨进门槛，却跌坐下来，被手下及时扶了一把。
玲珑和小狐狸已经忍不住撑着膝盖不断呕吐起来，她们哪曾见过这种惨烈的景象？即使都是手染鲜血之人，骤然看到这般血流漂杵的场面，也还是太过震撼了。
杨文萱作为一个从小整天和血水打交道的巫师，平时最胆小的她，此时反而是最镇定的。抬手指向后院的方向，“那里的阵法是‘碎魂’，是一种术士必须在阵中才能发动的阵法，所以，杀人者还在院子里。”
“碎魂的作用是什么？”玲珑反胃归反胃，脑子还是很清醒的。
“撕裂所杀之人的魂魄，让人魂飞魄散。”杨文萱如实回答。
“好狠毒。”杀了人还不够，还要把灵魂再弄死一次，这是多大仇才能下这么狠的手？
玲珑咬咬牙，咽下了还在翻江倒海的呕意，握着出鞘的彼岸往后院走去。
如果对方足以血洗整个蝶梦大宅，那么这里就只有她还可能有能力应付对手了。
小心地穿过门口的前院，还没踏上屋前的台阶，就被几个尸体吸引了注意力。
这几个黑衣蒙面的人，看这倒地的现场，应该是被蝶梦的人杀死的入侵者。而这些入侵者的衣襟上无一例外都绣着一只夜莺，那是夜莺组织的标志。
强忍着反胃的感觉，在这遍地血海中蹲下，从这些入侵者身上摸出了夜莺的竹签。
“是夜莺的人？”跟着周笑的那几个杀手也认出了这些竹签，这会儿已经盘算着要找夜莺算账了。
“可能是嫁祸。”玲珑不觉得夜莺有任何要对蝶梦下手的原因，也不可能与火神宫联手给蝶梦献上这份大礼。
一行人穿过宅邸的走廊，接近了后院。那边还有打斗声，看来蝶梦也并未全灭，也是因此那入侵者才会还没逃离现场吧。
不过，院中还有些令人费解的孩童哭声。这些日子虽然知道周笑有个夫君，也有孩子，但他们的孩子已经长大了，而且也不住在这处宅邸里。究竟是哪里来的小孩子？
转过最后一个转角，踏入后院中。泛着紫光的诡异法阵上，是一个西域舞娘打扮的少女，带着淡淡的笑，修长的指甲刚刚割断最后一个蝶梦杀手的喉咙。
“伊莉娜！”所有人都认出了这个杀人的少女。
“哟，回来啦，那正好，一起收了吧。”伊莉娜看着周笑等人，阴森诡异地一笑，脚下向前踏了两步，阵法的紫光范围瞬间扩大将周笑等人笼罩其中。
“咳咳……”一双沾满血污的手从身后抓住了伊莉娜的脚踝，趴在地上的少年忍着体内的痛苦，颤着声开口，“停手吧……”
“哦？为什么？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伊莉娜旁若无人地蹲在了少年的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颚，强迫他抬头，微笑着傲慢开口，“不管什么代价，只要能治好这些孩子的病，你都听我的。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你，是骗我的吗？”
“这算什么治病！”少年还是死命抓着伊莉娜，但他濒死的身体，即使用上全部力气，都伊莉娜来说都是不痛不痒。
“怎么？小圆圆他们的病不是好了吗？我没有说谎，千人血祭，可以从病煞手中换回他们的健康。现在，只剩最后一点了。”伊莉娜一直微笑着，但那份亲切却让人恐惧。
伊莉娜说完这些，踢开了少年的手，重新面向周笑他们。
玲珑看着昏死过去的少年，突然想起了曾在哪里见过他们。洛阳，这个少年就是那天偷了刑墨云荷包的小贼，而伊莉娜就是那天带走了小贼的那个少女。
他将她视作救命稻草。她将他们视作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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