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蝶梦未来

后来，有了灵术师四大家族的带头，很快有了更多灵术师的响应。这联合了江湖上大大小小多个门派的一伙人，也终于来到了昆州。但是焕月宫所在的山峰布有迷阵，一时大家还琢磨不出破解阵法的方式，因此尚未攻上焕月宫。

        谢忘生讲完这段时间的事情，已经有些精力不济。

        待他睡去，玲珑和周笑对视一眼，一起离开了房间。

        庭院中没有一人，不远处的另一间房间里还会不时传来小孩子的尖叫声，看来小狐狸和杨文萱还是没能把孩子们安抚下来。

        玲珑走到了院中的小石桌边，转身望向了一直低头沉思着的周笑，“周姨，接下来您也会去加入对付焕月宫的联盟吧。”

        “嗯。”周笑轻轻扫过衣摆，在石桌边坐下，“蝶梦只剩下不足三十人，若是爱丽诺达有意斩草除根，我们留在灵州就太危险了。还不如去放手一搏，没准这一战还能收获些声望，招到一些新的成员。”

        “周姨很担心蝶梦没人吗？”玲珑一边问着，一边爬上了周笑对面的石凳。

        一声长长的叹息，“十年的时间，一点点打造出来的蝶梦。要毁掉，竟然只是一夜之间。往后，又不知要多久才能重新有那样的规模了。”

        “这个的话……说不定很快。”玲珑指尖拨弄着下巴，若有所思状。

        “此话怎讲？”周笑抬头看向了玲珑，这一刻她完全忘记了眼前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她是真心在向玲珑求教。

        玲珑转头看向西边，那里大漠之外有西夏，有回纥，有吐蕃，有波斯……都是些诡谲莫测的异族。

        “灵州是塞上江南，也是兵家必争之地，真正的连通关内关外的咽喉要害。朝廷丢不起灵州，但只靠戍边军的力量，很难守住灵州。如果蝶梦一直独自成长，朝廷的人早晚有一天会来邀请你们合作，或者，如果蝶梦威胁到了边关安宁，也可能会被朝廷除掉。

        “但是，如今的蝶梦被西夏和波斯重创，朝廷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定会派人帮助蝶梦复仇，然后将蝶梦的力量和戍边军结合，让蝶梦成为可控的、强大的力量。”

        玲珑早在很小的时候就熟知清辞如何成了丞相。那是师娘说的，当年的清幽阁阁主在江湖中一呼百应，太过强大，令朝廷忌惮。朝廷明面上要拉拢清辞，暗地里却颁了一道密旨，如果清辞拒绝“诏安”，那就将她抹杀。

        彻底铲除是下下之策，收为己用是上上策。这是朝廷对待强大的江湖势力一贯的态度。

        “可是，我不想让蝶梦沦为朝廷的暗杀机构。”周笑面露愁容。

        “暗杀机构倒是不至于，朝廷应该会把你们当戍边军的特殊营用。毕竟，搞暗杀的，朝廷手里已经有无枉了。”玲珑随意地笑笑，挥挥手，虽是一副玩笑的态度，但其实考虑的还是很认真。

        “那也不行。”周笑态度坚决，“我并不排斥保家卫国的战争，但是我希望蝶梦的成员能有自由，要不要执行某件任务，应该是他们自己的决定，就算要命令他们一起出动，也该是我们蝶梦的人自己表决的结果，而不是江湖之外庙堂之上的纸上谈兵随口一说。”

        黄昏暮云，晚风拂过，庭院中沉默了片刻。

        忽地，玲珑双手撑在石桌边缘，探出身子，凑近了周笑，“周姨之前有给他们分工吗？”

        “分工？”周笑略有不解。

        “就是，之前那些人，除了强弱的区别之外，在蝶梦中他们有身份的差别吗？比如，有没有上下级？”

        “上下级？不，我们没有，我们更像是兄弟姐妹，虽然大家之间也会有大哥大姐带着一伙小弟，但那都是私下里叫的绰号。”周笑含着一点笑意，但是却被眼中的哀伤压得苦涩。

        “以后，分一分吧。”玲珑认真地看向周笑。

        “为何？但，就算要分，又该怎么分？”周笑更喜欢其乐融融的关系，因此一直没有给蝶梦的大家设置不同的身份。

        但是，周笑也知道玲珑的话是认真的，而且，她早已被这个孩子迷住了。果然，清幽阁的那几位教出的孩子，绝非凡品。

        玲珑拿手指比在桌面上，比划着一个个层级，“周姨是蝶梦的首领，座下应该选拔最可靠的几个人作为你的亲信，这几个人必须是武力和智力都不错的，要能够为周姨分忧，而且要有镇住底下其他人的魄力，最重要的是，这几个人必须绝对忠诚。

        “在这几个亲信之下，每人负责管理一批核心成员，这些人必须武力不错，而且也要可靠可信，蝶梦重要的任务由他们负责，他们将是蝶梦的核心战力。在核心成员之下，其他人都是普通成员，普通成员可以享受与核心成员同样的待遇，区别是他们没有对蝶梦事务的管理权。

        “蝶梦与姑姑不同，朝廷不会明面上下圣旨收编蝶梦，因为那太有失威严。毕竟蝶梦只是一群‘草寇’，朝廷拉不下这个脸明面上来招你们。所以，他们只能用渗透的手段，派人混入蝶梦，一点点掌控对于蝶梦的管理权。但这也很容易对付，周姨只要确保你的亲信和核心成员都是可靠的就行。”

        周笑思考了片刻，恍然，“这就是昙灵教的结构吧，教主之下有两位护法，护法之下有七灵使，教中事务全部由这几位管理，其他孩子都是来去自由的普通成员。”

        “周姨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在设计蝶梦的职位时，各级的人数可以比昙灵教多一点，这样也有利于规模的发展。”毕竟昙灵教只是一个不到百人的教派，而蝶梦却是目标要让手下遍布全国的杀手组织。

        周笑突然起身，鞠了一躬，“大恩不言谢，蝶梦若能度过此劫，一定不负你。”

        玲珑稍许犹豫，突然斜眼看天，做出一些傻笑，“总觉得，生意人说的优惠优待什么的……都不是那么好拿的。”

        杀手组织说到底也是拿人钱财办事的，和情报商人好像也差不多？

        周笑也知道玲珑在担心什么，宽慰地微笑，“小玲珑，放心吧，我就算要坑别人，对你也绝无半分虚情假意。”

        玲珑收回视线看向周笑。

        周笑此时的眼神无比真诚，但却让人感觉她看的不是眼前的玲珑，而是透过玲珑看到了遥远的什么人。

        那一刻，玲珑突然意识到，这段时间，虽然和周笑相处的是她，但是周笑无时无刻不在从她身上寻找幽昙的影子。

        低头，勾起一抹浅笑，“周姨真有这份心的话，不如我们定下约定，在你我有生之年，蝶梦与夜莺永远交好。”

        “好，我答应。”周笑郑重点头。

        数日之后，众人启程。

        周笑已经给陆百灵寄了信，说了他们有几个孩子被火神宫劫持，现在救下了人在灵州。陆百灵立刻派了人去将孩子们接回。

        于是，送走了那些孩子们的当天，周笑也带着蝶梦剩余的人启程往昆州去了。玲珑、小狐狸、杨文萱三人也跟着周笑一行同行，毕竟有一段顺路。

        向南穿过大漠，入了蜀地的山林。小狐狸忍不住感叹一句，“我们这条路是从夏天走到冬天啊，但是季节却是从冬天走到夏天？”

        大漠的炎热比夏日更甚，昆州雪山常年白雪覆盖自是冬日之景，因此，路是从炎炎夏日走到了冬日白雪之中。但是时间却是从二月出发，不知何时到达，但整体也算是从冬季变成夏季了。

        “你们有想过毁掉焕月宫之后去哪吗？”自从她们坦白了各自的小算盘，玲珑也可以直接问出这样的问题了。

        小狐狸无奈一笑，叹息，“先有命活下来再说吧。倒是玲珑你，应该可以考虑一下之后去哪？那些名门正派应该也不至于太过为难你。”

        “我大概……活罪难逃吧。可能会被关押在什么地方，不是我能选择的了。”玲珑想起了仙缘坛和铸剑阁的那些亡魂，她其实也早已做好了被处死的准备，不过因为她是幽昙的女儿，这层身份被点破的话，蜀山那些人多半是不会要她死的，那么，或许会是关一辈子什么的……

        “文萱呢？”小狐狸突然一揽杨文萱。

        “我……没想好，总之，离开焕月宫，离开昆州吧……其实，有点想去中原看看。我的法力太弱，被家族抛弃了，不依靠一个组织的话，很难在南疆立足。”杨文萱看着远方的天空。

        “文萱是为什么会帮助小狐狸的？”玲珑一直没有打听杨文萱背叛宫主的理由。

        “小时候是小狐狸救了我，后来我们就一直是朋友。”没有特别的理由，只因为是朋友，她就愿意帮她。

        “你们都这么认真思考过了啊……”小狐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玩笑般聚手向天空，“那我要在昆州雪山上重建属于阿主家的门派，而且，不要你们两帮我，我们三个就比比看以后谁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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