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再遇司音
蜀地的山林很是阴翳，这几天玲珑他们都是一路听着鸟鸣走过来的。
平日里在林间赶路的身影只能看到玲珑三人加周笑一人，其他的蝶梦杀手们都不知藏身在何处，悄悄地跟着他们，却连鸟儿都没惊动。
今日的山林倒是很安静，只有微风轻拂，树影摇曳，投下一地碎开的阳光。
“好安静啊，真想睡个午觉。”小狐狸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
玲珑只是微笑回应，并没有说什么。
周笑也饶有兴致地看着三个小姑娘，仿佛自己也回到了跟着二阁主南征北战的岁月。
忽地，周笑察觉到了身后山林间的杀气，立刻打了一个手势。
有蝶梦的人从树梢窜出，擒住了后方树冠中埋伏着的一人。难怪今日没有鸟鸣，原来是有人的不怀好意将鸟儿吓得不敢投林。
就在那一人被擒拿之时，从暗处跃出了数个杀手，纷纷挥刀砍下。
蝶梦的其他人也不再隐藏，一个个亮出兵器，杀入阵中。双方竟然不相上下，形成了诡异的互相牵制。
“周姨，不要！”玲珑突然拉住了周笑，阻止了她的进一步命令。
蝶梦此时现身了十人，周笑是打算下令将剩下的人也都喊出来。但是玲珑却知道，对面也是如此的，此时下场的人并非全部，一旦双方走到了拼人数的地步，蝶梦在劣势。
拉住了周笑，玲珑朝着后方的林子大喊：“冰魄阿姨，你们也别打了！两边一起停手，现在这种时候，你们两家别内耗行吗？”
对面并无回应，但是玲珑却知道她没有猜错。
像是过了很久，自树影后走出了那个手持长烟杆的女子。冰魄抬眼看了周笑一会儿，“罢了，都回来吧。”
“我们也停手吧。”看到了对面的诚意，周笑也召回了手下。
玲珑来回瞄了两人之间隐隐燃烧的火花，干咳一声故作姿态，走到了两人中间，“冰姨怎么会在这儿？”
“哼，黄金万两，你觉得我为什么在这儿。”上次放过了玲珑一回，这次又重整旗鼓来挑战了。
“冰姨真的是来抓我的吗？”玲珑顽皮的一笑，说话间指尖凭空饶了绕，一股小小的灵力光点在指尖跃动，“如果是来抓我的，就不应该给我说话的机会。”
冰魄了然一笑，显然也是想起了上次他们是怎么败给玲珑的。不过，这一次冰魄从现身到现在，视线从始至终都落在周笑身上。
“你手下应该不止这点吧？”冰魄背靠在一棵树干上，吐出一团烟雾。
“无可奉告。”周笑知道眼前这人就是无枉的教主。
“没关系，不用你说。”冰魄抬起烟杆遥遥点了树林的几处，“这里、这里、这里……都是你的人。有点意思，听说蝶梦被灭了，活下来的竟然都是最厉害的几个。”
此话一出，玲珑也就大约明白了。冰魄今天不是来杀人的，她是来调查蝶梦的实力的。恐怕是蝶梦的变故已经传到了朝廷耳中，于是冰魄就被派出来刺探情报了。
但是周笑并没有猜到这一层，“最厉害的侥幸逃生，这有什么问题？”
“你不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吗？”冰魄勾起一抹笑，“最强的往往最容易被对手注意到，在灭门案中容易活下来的，其实是那些看似无足轻重的。欺负你们蝶梦的那人，还真是运气不好，偏偏选了一个厉害的都不在家的时间。”
这言下之意其实很危险，颇有暗示蝶梦是不是自导自演了一出苦肉计的意思。
玲珑估摸着周笑是猜不透这层意思的，于是干脆替她坦言，“这件事也算是因我而起。我和一些西夏、波斯的人起了冲突，为了得到他们手里的一样东西，我买了蝶梦的人来帮我。但是这件事被对方知道了，他们就趁着我和周姨对付他们的时候，另外派了一小戳人屠杀了蝶梦的宅邸。”
“不过，我倒是听说，周笑和那个爱丽诺达关系还不错。”冰魄显然是知道发生在灵州的事情了。
“冰姨也是情报商人，干这一行的，难道会轻易拒绝能互通消息的人吗？”玲珑使了一招将心比心，把爱丽诺达故意展现出来的和周笑的“关系匪浅”，变为了商人和熟客的关系。
爱丽诺达在灵州这些年一直与周笑维持着“朋友”关系，但其实这份能够笑着谈天说地的关系，只是爱丽诺达早已计划好要给蝶梦补上的一刀。
这样，即使她没能一下子灭了蝶梦。只要朝廷觉得蝶梦和火神教有染，就一定会派人除掉蝶梦。没了蝶梦，火神教就可以轻易突破灵州了。
“呵，小丫头倒是能说会道。”冰魄随意一笑，站直，离开了树干，“蝶梦的情况我了解了，今天带的人想必也已经被你算计完了，万两黄金，我就下次再来取吧。”说着，转身离去，随意地挥手和玲珑道别。
“冰姨。”玲珑突然冲着冰魄的背影大喊，“你下次别带这么多人，人多了就有浑水摸鱼的，对提升大家的实力不利。”
不过，冰魄并没有给出任何回答。只是，远去的身影有一瞬间的停顿，还是被玲珑注意到了。
果然，情报商人冰魄并不懂练兵之法。她只想着给所有人多一点操练的机会，却没有想到每个人的实力都是参差不齐的，一起行动只会因为实力不均而出现偷懒的人。
待冰魄带着无枉的人消失，杨文萱还一直看着冰魄身影消失的方向，“中原有很多暗杀组织吗？”
“算是吧……”玲珑对杨文萱的变化有些好奇，这个文萱一直给她一种胆小内向的感觉，就像是小狐狸的跟班。但是在知道了蝶梦之后，她就对那些杀手产生了兴趣，这回看到了无枉的人，她的蠢蠢欲动更加明显了。
果然，杨文萱追问起来，“还有哪些？都是怎么样的风格？周前辈的蝶梦给人感觉很豪爽、自由自在的，刚才那位前辈他们感觉就有些阴冷。”
“原来文萱喜欢做杀手啊。”玲珑有些恍然大悟，难怪之前杨文萱说，打败了焕月宫之后想要去中原看看呢，“中原的杀手组织很多啦，北方的话，最大的就是蝶梦和无枉了，无枉就是刚才那群人。南方这边零零碎碎有很多家，老牌一点的有锦绣楼之类的，新兴的有夜莺，其实昙灵教也算半个杀手组织，毕竟教中财务收入都依靠做任务。”
“这么多……感觉会很有趣。”杨文萱确实有些向往做一个杀手。她是不怎么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人，而杀手这个身份往往不用她去思考要做什么，只要好好完成任务就行了，无疑是很适合她的。
“小玲珑，”周笑忽地停下了脚步，指了指远处蜀山的山门，“我们就在这里先分别吧，我去报个到，然后应该会比你们先到昆州。”
“嗯。周姨去吧，很久没见我娘了吧，这次你们应该有机会碰上。”玲珑笑着挥挥手道别。
一行人一下子变为了三个人，玲珑并没有多做留恋，甚至不等周笑走出她的视线，便转身继续赶路了。
走了不多久，山间树梢传来了一阵沙沙声。
三人警惕地抬头，却并未看到可疑之人。
小狐狸握着长鞭，“是风声吗？”
“感觉不像。”杨文萱掌中已经聚起了术法，抬着头仔细寻找着。
玲珑则一直一言不发，微微闭目感受树上的细微动静。忽地，彼岸出鞘，这道赤金色的剑光直直朝着一处树梢刺去。
“哇啊啊啊！”一个粉衣少女惊叫着从树上摔了下来，手中还握着一把绯色短剑。
“洛司音？”玲珑认出了这个鬼鬼祟祟的少女就是武林大会前见过的洛司音。
当时在洛阳城里，洛司音和玄家四兄弟那一战，玲珑也算是观战了，还做了战后指导。
“啊……痛……”洛司音揉着屁股站起来，却在抬头的一瞬间切换了严肃的神态，举起剑指向玲珑，“虽然我们无冤无仇，但是为了教主的万两黄金，我来讨教讨教了！”
此话一出，洛司音的来历也就清楚了，原来是无枉的人。不知是冰魄的学以致用效率这么高，才刚刚说了让她一次少派些人，就真的只派了一人过来。还是这个洛司音是自己偷偷溜出来的？
“呵，好呀。”玲珑收回了彼岸，看着还在那儿放狠话的洛司音。
得了应允，洛司音这才挥剑出击。绯色短剑仿的是清辞的赤霄，出招的路数也显然经过了刻苦的训练，不再带有洛阳城中时模仿戏子的痕迹。
此刻，洛司音提剑一招“追风逐月”就逼到了玲珑身前。剑路干净利落，再没有花样噱头，看得出这段时间她学过了正统的运剑之法。
不过，玲珑很轻易地用彼岸的剑鞘拍开了洛司音的剑锋，“不懂赤霄剑法，你可以不用的。”
似乎是应了这个“不懂”，洛司音接下来接连的几招都不是清辞的招式。但是却又偏要在三招后再接上一个“一瞥惊鸿”。如同舞曲“惊鸿”是难以超越的绝唱一般，这招惊鸿也是清辞强大的杀招，往往能一招制敌。
但是玲珑却只是脚下步子一旋，轻而易举躲过，“出招的时机都不对。你是不是只会赤霄剑的几个大招，中间的小招和串联的确不是戏子会注意的。”
“就算只有几招，也可以打败你！”洛司音没有认输，紧接着迈上一步，刺出一剑。
“这一剑力道倒是对了。”玲珑轻点地面，后撤一跳，再次让洛司音落了空，“你果然普通的招式运剑的力度对了，但是模仿赤霄剑的那几招，只是动作像了，着力点完全不对。”
“哼，还没结束呢。”洛司音抬手又施展了一招。
“铛”银针击在洛司音的剑上，玲珑不知何时出现在洛司音身侧，抓住了洛司音的手臂掰了掰，还踢了她的小腿一下，“这一招的力量要运到刚才银针打的位置，手臂应该这样送出去，步子扎稳了。”
“玲珑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在打啊？”洛司音回手一剑扫过来。
玲珑一猫腰躲过，“嗯，你找了个好师父，这些普通的招式挺标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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