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昙灵粉碎
玲珑连忙回头望向湖边，小狐狸不知何时已经倒在湖边，生死不明。
依火阿果也已经站在了阵图的中心位置，抬手扯了扯斗篷的兜帽，戴上，遮住了自己的表情，“玲珑，抱歉了。”
脚下的阵图被点亮，依火阿果将昙灵摆在了法阵中央，再挥手一抛，将那五颗晶石按照五行的顺序洒到了阵图的边缘。然后转身走过几步，停在了与玲珑她们遥遥相对的位置。
“阿果师父！”玲珑做出了一脸惊恐的样子。
“抱歉呐，小玲珑。”依火阿果用无奈的语气开口，“不过其实也没什么抱歉的，你是清幽阁那群人的小徒儿，我和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啊，我利用你、杀了你，也算过分。”
说话间，依火阿果抬起手来，掌心打出了一道血线，连接了昙灵。
昙灵银色的剑芒一点点被染上血色。
“啊……”那个傀儡宫主已经痛得满地打滚了。这道阵法优先榨取了她的灵力，或许是因为她的灵力更加接近梦昙花吧。
玲珑试图用自己的灵力帮助傀儡宫主缓解一些痛苦，但却绝望地发现根本是杯水车薪。脚下这道阵法抽取灵力的速度太快了！
灵力不是普通的力量，是灵魂的力量。如果是中原的习武之人，被抽干了内力最多就是变成一个废人，但是灵术师一旦被抽干灵力，其实也就是被抽取了灵魂，必死无疑。
“阿果师父，昙灵会诱惑人的心智，不要因为它的诱惑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来！”玲珑想救这个傀儡宫主，
就在刚才，玲珑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傀儡宫主是娘亲的表姐，也就是她的表姨。
玲珑的爹娘都是灭门案中的幸存者，爹爹家中只有爹爹一人还活着，娘亲家中也一直以为只有娘亲一人还活着。如今这位傀儡宫主，可能是她仅剩的一个亲戚。
依火阿果却没有理会玲珑，只是继续着仪式。
头顶的乌云缓缓飘动，逐渐一点点把满月露了出来。暗红的光自天空洒落，今夜月圆，月色如血。
“呃。”玲珑突然感觉心口一紧，紧接着全身上下都像是被无形的利刃切割开了看不见的伤口，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流逝。
身旁那位傀儡宫主已经没了声音，不是虚弱到发不出声音，而是彻底的无声无息，已经失去了魂魄，就这么死去了。
所以现在轮到玲珑被抽取灵力了。
好痛……玲珑用力咬牙，甚至嘴唇都破了，血水一滴滴地自口角滚落，落在湖面上。
明明可以站人的法阵，却不会拦住落下的血滴。
玲珑的血落入湖水，在湖面打出一个涟漪，鲜红的血丝一点点在湖中扩散开来、被稀释、消失。
玲珑感觉不仅仅是依火阿果的这个法阵在给她痛苦，就连她的体内都有什么在不断翻腾着。明明依火阿果在不断吸取她的灵力，但是体内的什么东西在以一种更加快到无法想象的速度爆出灵力，还多亏了依火阿果的这个阵，不然玲珑怀疑自己会承受不下这么多的灵力爆体而亡。
“啊……”终究还是身体不够坚固，玲珑的皮肤裂开了无数道深得见血的伤口，更多的血水从她的全身上下流下，在湖中一点点蔓延着绯色。
忽然，天地间充斥了一种初闻暖心，闻久了却心生寒意的花香。
当察觉到花香之时，湖水中，以玲珑为中心，蔓延开去的血丝画出了一朵盛开的彼岸花，与她眉心处的那个刻印所画一模一样。
圣池边的雪地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出花来，不一会儿那皑皑白雪已经被血色彼岸花全部覆盖。
察觉到这个异象，依火阿果不顾昙灵的炼化还没完成，直接提剑刺向玲珑的心口。她在阵中要一边维持炼化的进度，一边展开攻击，因此不能再开其他的法术，只能用剑。
玲珑在依火阿果握起昙灵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睁开眼睛，满山的彼岸花齐齐飞向了依火阿果。
依火阿果一把割破自己的左臂，举起流血的手，发动了一道防御用的阵法。同时，右手还在维持炼化昙灵的阵法，只是这样一心二用，使得两道阵都一闪一闪地不太稳定，也失去了对玲珑的禁锢作用。
玲珑剑指一招，彼岸划过水面，破风而来刺向了昙灵。
依火阿果没能判断出来这一击的目标本就是昙灵，因此挥剑去挡。
金属碰撞之时有清脆的声响，但是彼岸还是被击飞，毕竟灵力御剑后劲不足。
玲珑一踏脚下的阵图，跃起接住了彼岸。落下之时只是脚尖轻踏阵图，已经运上轻功飞身而起，自斜上方冲着依火阿果落下凌空一剑。
依火阿果再顾不得那些功效不明的彼岸花，将周身能够调动的法力全部注入炼化阵中，昙灵散出强烈的血光，炼化恰巧完成。
“呯”一声琉璃壶炸裂的声响。
头顶的夜空，夜空中的血月，血月之下凌空飞舞的诡异彼岸花。
彼岸花扑面而来前，依火阿果眼中最后的一幕是碎成无数片的昙灵，以及当空落下的彼岸、玲珑那身蓝黑色裙子的裙摆旋开着宛如暗夜中的诡异之花。
“噗”彼岸刺入了依火阿果的心脏。
无数彼岸花也落在了依火阿果的身上，一触碰就化解着她的皮肤、血肉……
“噗通”失去了意识的依火阿果摔入了圣池水中。
用尽了全部力气刺出这一剑的玲珑也跟着沉入水中。
粉碎的昙灵中，窜出了无数的灵魂，但还不等这些被困千年的怨灵做出什么，便纷纷撞上飞在空中的彼岸花，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散了魂。
唯有一团发着银光的灵魂竟能屏退彼岸花，畅通无阻地飞向了圣池外的某处。
“哗啦”玲珑握着彼岸勉强跃出水面，却又整个人沉沉地往下坠，“咳咳咳……”呛了水，忍不住抬手乱抓。
“玲珑！”小狐狸的声音传来，一双手用力拉住了玲珑，将她扶上了岸。
小狐狸之前是被依火阿果用巫术催眠了，但是依火阿果死了，所以术也就解开了。
“咳咳咳……”努力把呛到的水咳出来，玲珑一边惊魂未定地喘着，一边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了夜空。
在血色的月光下，夜空闪烁着五彩的光点，那是一个个怨灵被彼岸花打散后炸开的灵光。
明明是生灵的彻底消亡，但为何这般景色竟如此美丽。
玲珑几乎要看呆了，突然间漫天的彼岸花齐齐化为绯色灵光消失，山间重新变回一片雪白苍茫。
“玲珑。”熟悉的声音在圣池的那头传来。
收回视线，玲珑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们。
周笑、冰魄、夏凌澜、欧阳静、蜀山掌门、铸剑阁高翔、岭南苏老……而在他们的最前面，是宁清辞和萧梦。
今夜的姑姑一如既往地一身浅紫，今夜的娘亲罕见地一身浅蓝。
当看到娘亲眉心处那朵无法再掩饰的银白梦昙花，玲珑知道，眼前这两人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丞相姑姑和温婉的娘亲了，而是清幽阁的清辞与幽昙。
玲珑笑了。
不管之后有什么惩罚等着她，但是她已经没有遗憾了。
小狐狸看到了来势汹汹的这么一大群人，立刻上前两步挡在了玲珑的身前，张开双臂，做出了保护的姿态。
玲珑对于小狐狸的动作稍稍愣了一下，随后抬手一拉小狐狸的衣摆，借力站了起来。微笑着摇摇头，“小狐狸，谢谢，不用这样的。”说罢，自己朝着那边的人群走去。
一步步地走过去，玲珑回想着这一年的经历。从武林大会叛出师门，到仙缘坛一夜觉醒彼岸花，再到铸剑阁绝处逢生，然后是百花谷的偷得浮生三月闲，再是灵州的几经生离死别，最终粉碎昙灵。
现在要面对这群有资格审判她、惩罚她的人，她不是不怕，只是怕也必须去面对。
步子终是停在了几步开外，玲珑低头跪下。
“我愿接受一切惩罚，请诸位前辈赐罪。”
雪山之巅，一片寂静。
终是蜀山掌门干咳一声，转向苏老，“这次除了仙缘坛，你们岭南损失最大，要不你说说怎么办？”
苏老也尴尬地干咳一下，“我和小高都合计过了，说到底死的也都是那几个欺师灭祖的东西，谈不上什么损失。再说那仙缘坛，听说也是他们先动的手，小玲珑也是出于自卫，算不得有什么罪。真要说她有什么错，那还是只能二位阁主来评判了。”
这群人本来是蜀山带的头，但是自从灵术师的四大家族加入，萧梦就是幽昙也不再是秘密，谁还不明白，这一次不管明面上是谁在召集，幕后还是清幽阁的这两位在操控着。
到头来真正有资格给玲珑定罪的，也只有清辞和幽昙。其他人就算有资格提建议，也得等她们先说了再补充，哪能主动率先提出什么。
清辞自然是懂了这群人在想什么，叹了口气，朝着玲珑踏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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