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宴席(下)
三日时间转眼即去,张太保深谙这广福村老洪家不可得罪的道理,虽有百般不愿但还是硬着头皮出了这庆功宴的大头。
这短短三日,西关城内诸多势力纷至沓来,老村长家的偏房内塞满了平素里不可多得的奇珍异宝。
“臭德行,我许家在郡中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铭文望族,这洪老头居然连面都不露让这太保大发我们!”
村口处一个身着锦绣,头束金鸾冠,胯下骑着枣红色奇骏的中年男子一脸的不悦,不得见老村长似乎是对他莫大的侮辱一般。
“少主息怒,据说城主大人命人送来贺礼这洪岳老儿都只是居于深屋未曾露面呐。”
“哼,若不是这洪肆海以入形境考入这常安阁,我许师咏会来这穷乡僻壤之地参加这劳什子庆功宴!属实晦气!”
这名叫许师咏的公子哥愤愤地骑着宝骏向着村外专门设立的宴会场所而去。
像这般事情这些日子多有发生,张太保虽是八面玲珑面对着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权贵也是疲于奔命生怕怠慢落的不堪的下场。但又无从抱怨,谁让自己妄图攀上这洪家的高枝呢。
至于老村长,这三日也是没闲着,除了守军代表驾临露过一次面迎接,几乎全天都带着叶敛在内房中传授修行知识,这些时日叶敛搬入了原来洪肆海的房间,足足洗了三遍澡,换上了崭新的素色褂子。不得不说,平日里邋遢的模样将这小子的样貌掩盖了不少。洗去尘土,虽称不上英俊潇洒,但是这棱角分明的面庞,配上云天深处而来般的剑眉让这年幼的小子算的上是英气逼人。
“行如自然,道法贯通,举存之间通晓天地,力由心发,心随万法,吾之所念,皆为天地……”叶敛盘坐在榻上,闭着双目,口中默默诵读着老村长传下的入形心得。时间久了不免得皱起眉头,似通而不通,似懂而非懂便是叶敛现在的心理状态。
“将这片天地道则融入举手投足,这道则是什么,无形无相,取自何处,出自何处。”叶敛心里默默地思索,只是越深入的去想心底便越是躁动。
“小叶子这修行一道便是体悟一门,若只是思绪万千便可想通岂不是人人都可是修行者了吗。”老村长抚着长须,淡淡地笑道。
虽是短短三日但是老村长对叶敛的天赋已是很满意了,他转述出的入形身感,叶敛转念间便是取了精华,自己照着有了这般口诀。虽然深感惊喜老村长却是没有赞赏叶敛半句,要知道古往今来深谙此道的人从不在少数,但是能真正走上修行路得人依旧是凤毛麟角。
他们体悟的是法则是天地自然,若非是自有所悟就是天纵奇才也无法进步半点。就像他闯荡半生,最后在沙场上体悟杀伐,望却战火连绵而有感,方才以御火入形,举手投足可化无形为有形,聚力为火,拳脚生焱。
“罢了,村长爷爷,今夜庆功宴我们出去走走吧,即是体悟自然久居屋内也不是办法呀。”叶敛睁开眼,眼里闪动着期望的光彩,一旁的大黄见他起身也不再趴着,吐着舌头蹲坐起来,歪着脑袋看向老村长。
“你这小斯,嘴馋了便是嘴馋了,哪来的那么多由头。”老村长显然被这一人一兽的默契逗乐了,佯装嗔怒道。
“不过修行是修行,不可争这一朝一夕,你这年纪需要多吃些补补身子。”老村长转过身去,嘴角不由地露出笑意却又压低着嗓音说道。
“一言为定!我这就去看看这太保准备了啥!”叶敛闻言顿时起身跳下床榻,三两下穿上新布鞋,便要往屋外跑。
“臭小子,不许偷吃!”老村长的声音由屋内幽幽传来,转头间叶敛便是跑出了这院头。
“修行道法万,我欲从中看,习得通天术,造福千千万~”叶敛哼着小调,背后跟着那大黄,左右分胯,晃晃悠悠地走到了这临时会场。
“小少爷来啦,快过来快过来!”张太保眼力极好,大老远就看见了走来的洪肆海的养子,热情万千地接待。
“太保叔叔,有啥吃的没有我肚子咕咕直叫。”叶敛也不认生,见到张太保便是睁大双眼,张开双手佯做可怜。
“有有有,小少爷要吃没有也给你变出来啊!”张太保咧着嘴笑道。
“哇,太保叔叔你也太好了!”叶敛在扮乖的造诣的确是无人能及。
“哈哈哈哈哈,小少爷真会说话跟个小大人一样哩,你找地方坐下我这就去给你准备!”张太保热情地回应,走开了几丈后一脸的无奈和愤慨,自己这花了钱还卖了力,现在还得拍小鬼马屁好生不值当啊。纵使欲哭无泪,太保还是跟个马前卒一般老实地走向后厨营地。
“去吧去吧,我先看看招待这贵客们是什么规格。”早在来的路上叶敛便是想好了搜刮路线,背着双手在四周溜达,终于是看到了一桌茶点却无人落座。
叶敛带着大黄立马就挽起袖子准备大快朵颐一番。
“嗯~这绿豆糕不错甜而不腻,这白斩鸡也好,比我烤的强多了!大黄你也尝尝。”叶敛左手捏着糕点右手提着鸡腿,一脸的陶醉,还不忘把啃了一口的鸡腿给脚下早已垂涎已久的大黄。
这桌面上的鸡肉,枣糕,桃花酥,良茗……都是广福村这小地方不多见的珍馐,叶敛自当不会放过,埋着头一个劲地造作。
“谁家的死孩子,这般没家教!”正当叶敛开怀之时,后颈处不知被谁人揪着衣领给提了起来。叶敛这满嘴吃食,猛地被一卡喉咙不由得呕了出来。
“真是恶心至极!野狗一样的东西。”
一旁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对着广福村早已嫌弃满满的许师咏,他展开折扇挡在口鼻前一脸地厌恶。
“阿江,把着野猴子嘴给我打烂丢出去!”
“是公子!”提着叶敛的是一家丁打扮的壮汉,话音未落顿时扬起蒲扇一样的巴掌准备照着叶敛脸上挥去。
“啪!”只见叶敛嘴角开裂,鲜血顺着淌下,这一掌显然不是叶敛孩童的年纪承受的了的,一时间鼻血横流,叶敛只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一时间做不出任何反应。一旁的大黄第一时间冲上前去咬着大汉的裤腿。
“畜生!”大汉见状眉头一皱,一脚将大黄踢开,顺势抬起脚踩下,顿时大黄发出一声呜咽,便在大汉碾动的脚下没了动静……
“大黄!”叶敛终是清醒了过来,见状摘下发簪反手叉向大汉手臂。大汉吃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没用的东西!给我抓住他好生教训!”
……
“村长,不好了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小叶子!他他他快被打死了!”村长门前太保气喘吁吁地跑来,他深知两边都不敢得罪便是立马来找洪岳,由他定夺。
顿时堂屋瓦片四散,一道身影掠出,惊得太保一愣,“何处!”
“宴宴席!”
身影闪动,老村长提着拐棍便是往宴席之地飞奔而去。
“混账!你胆敢伤我孙儿!”喘息间老村长便是驻足在宴席之地,看着地上皮开肉绽早已人事不知的叶敛,平素里耸哒哒的眼皮猛的张开,浑浊的眼中散露出让人胆寒的寒芒,手里的藤木拐棍被猛的插入眼前的土地。
“孙儿?不知前辈是谁,这多半是个……”许师咏见老村长气势如此,心中大乎不妙,这老头子多半是个有实力的修行者。
“啪~”不等他说完,老村长略起一腿便是将许师咏踢飞十丈,老村长目光森然地盯着大汉。眼底红光炸起,双手成爪,指间散出火光。四周的人只知道眼前的老者是个至少入形的修行者,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七尺有余的大汉便化作一抹劫灰四散在了风中。
老村长踱步上前,蹲下身子,看着胸膛微微起伏的叶敛,和他怀着皮毛沾着鲜血和尘土,塔拉着舌头的大黄,不禁老泪纵横。
“你你你,你敢杀我许家门人,你是谁!”许师咏显然被吓坏了脑袋,左手倚着地,右手哆嗦地指着老村长。
“许家嘛,呵呵,听好了,老夫洪岳,虎贲军左三路骁骑先锋官!”老村长周身闪耀着火光,眸子没有一丝感情地盯着地上的许师咏。
“你听好了,我不管你是哪家的子弟,既然今日在我这造了杀孽,以我虎贲军传统,我不杀你他日自有人找你清算或者说找你许家清算!”老村长抱起地上的叶敛,放低了声音,转过身去不再多看许师咏一眼,仍由他躺在地上瞪眼撒泼,权当他是一具死尸一般。
“各位,今日本是喜事,奈何有宵小作祟,见了红害了良辰,他日吾儿归来自当补上这宴席。多有得罪了!”老村长背对着众人,挺直了腰板,一股火圈自脚下蔓延开来,顿时这本张灯结彩的宴席之地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那天夜里,西关乃至整个南湘郡一个久违的名号洪岳开始备受关注,各方势力都在因为老村长的实力震惊。偏僻的广福村何以先后出了两位入形修士,实在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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