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 力之所及
常安阁，修学坊中作为五年来这临淮城乃至丰国上下最闪耀的新星，洪肆海无疑是备受瞩目的存在，在进入修学坊的第一天便受到了修学坊执教嵋掌学的接见，与寻常人突入高围不同。
七日内洪肆海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房门，却是常有水火之色共舞长空，一面火光似阳一面洪涛翻滚，水火相容，阴阳共生，如此修为如此心境使得修学坊上下对洪肆海颇为欣赏又好不好奇。
老村长洪岳寄出信件后三日的晚上，洪肆海屋内烛火焱连，原本平整的信纸在洪肆海手中被揉捻发皱。
“欺人太甚！”洪肆海紧锁着眉头，眉宇间怒气渐甚，愤然起身如不是天色太晚，依照洪肆海对待叶敛的情感恐会直接赶回广福村顺带找许家讨个说法。
“常讨世间事，何以炼长生。”
“红尘已断，何意往复。”
……
这个时候洪肆海耳边似有似无地传来一道道话语，在耳边格外清晰，却又好似从亘古外，天外天传来。
只见洪肆海闻言闭上双眼，眉头也渐渐地抚平，原本紧握的双手也是慢慢松弛下来。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洪肆海长舒一口气，重新回到圆桌前坐下，眼神里全然没了方才的愤慨，满目淡然。
片刻后，在纸面上写了什么便是端坐在蒲团之上闭目吞吐，嘴里喃喃道：“修道为几何，生来又几何……”
千里之外的广福村中，经过几天的修养，穆通辅以军中外伤良药的精心看护下，叶敛倒是已经能够下床自行行走了。叶敛看着桌上摆满诸如红枣参鸡汤此类大补的食材，叶敛知道这些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广福村村民所送来的，若是以往，此刻他必然会大快朵颐一番。
奈何此刻的叶敛摇了摇头，本是年幼却是背负着双手径直走向院子，夜里静悄悄的，今日还有着些许月光皎洁，几年前老村长在院子里栽下的金钱树已有丈高，在这树下有这一个小小的，并不起眼的小土堆。叶敛慢慢吞吞地俯下身去，胯骨上的伤让他一时半会没法行动自如，叶敛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小土堆。
“臭大黄，笨大黄，平时那么胆小，这次你那么虎干嘛！好了吧，这下你也把我丢下了，你个小骗子！说好的，说好的陪我找爹娘找海叔的，你，你……”
叶敛拍着小土堆，嘴里不停说着，眼泪也是不自觉地往下掉。此刻，在叶敛眼前的不再是小小的土堆，而是一个对着他蹲坐，嘴里吐着舌头，摇着尾巴拱着脑袋的小东西。
“大黄，你放心，我，我一定会，会努力的，你的，仇，我一定报！”许久后，叶敛揉着眼睛起了身，嘴里不断地说着，但是吧这眼泪讨厌至极，小叶敛越是想止住不哭它便愈发的往下掉，堂屋前的穆通和老村长看到哽咽的叶敛，不禁相视一眼，默默地摇了摇头……
那夜过后，叶敛似乎是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到也不嫌身上布布条条包裹着不方便，满院子溜达，闻着身上的药材味，不知道琢磨到了什么，天天露个脑袋，乌溜溜的眼睛转个不停。
“穆先生，我这左右身子为什么味道不一样啊。”
“你的开口伤尽在左面身子自然不敢比右面用料来的，少了鱼腥草，蛇胆花几味药材这才使你左面身子倍显清香。”
“穆先生，您这样治不怕把我治的左右不平嘛。”
“哈哈哈小儿郎大可放心，这艺术方法是老朽的独门秘技。”
“穆先生……”
“穆先生……”
如果说起初叶敛在这“不耻下问”的路上还有些收敛的话，自打穆通接话那刻起始，叶敛就把二人的交情提高了几个层次，不得不说叶敛求知若渴的精神令人敬畏，短短数日就彻底搞清楚了自己究竟是被怎么救回来的，正当他准备乘胜追击的时候。
穆通却是遭不住这不分早晚的解答了，见叶敛身子骨好转明显，便是匆匆找了借口请辞，回到了军营之中。
老村长在屋内手里正拿着张太保送来的书信，信笺的署名正是洪肆海。
只见那信纸上只是短短的记录下了这么一句话，“踏世间，寻吾道，世俗即落定，世间再无我。”
老村长看着信件，嘴里嘟囔着什么，眼神隋然，不知道在考量着什么。后是紧了紧眉头，将这书信付之一炬。
这天夜里，老村长不知从何处鼓捣出了许多刀枪棍棒，甚至在院落的中心还有两个重百斤，中部镂空设提环的石墩子。
“村长爷爷咱们要开武馆嘛？”叶敛看着这些东西瞪大了眼睛，一旁的九环大刀，丈八长枪，或是铜首戒棍无一不勾动着这叶敛的心弦，奈何这身子骨不争气，就连最为轻便的短刃叶敛端拿着都费力。
“小叶子，你不是要修外家根本吗，这些，就是你未来两年的全部学习内容。”老村长捋着长须，总让人有些不怀好意地说道。
“……”叶敛看了看身旁的长枪，笔画了下自己这短板四尺的身子，不由地咽了一口口水，但是眸子里的兴奋却更是掩饰不住。
“外家炼体，必先熬骨，断经受着难以想象之艰辛才有一丝出大成就的可能。”老村长悠然说道。
“爷爷，那这比之正统修行孰强孰弱呢？”叶敛嘀咕着。
“修行一途难分强弱，各有所长吧。”老村长背过身去摸了摸鼻子，略显有些不自然。
“小叶子你记住，这炼体之法是你自己选的，过程有多痛苦爷爷却也无法替你受罪！”老村长声音低沉，话语间的思绪与不舍满满。
叶敛闻言毕恭毕敬地向老村长拱手作揖，“爷爷放心，小子我知道这期间得诸多难熬，若非思索再三不敢妄自决断，他日孙子必在这修行一路上进而为之，不忘大伯，奶奶之仇，不忘当日之辱，叶敛自当尽力为之！”
老村长闻言，良久没有多言最后只是长舒了一口气，如同往常一样拄着拐棍慢悠悠地进了房门，任由叶敛在那稀罕这些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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