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失态(修)
“请白川同学和我们走一趟。”辅助监督低着头,声音有些颤动。
“她出门了哦。”五条悟嘴角带笑。
“你们——改天再来吧?”他凭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啪”地一下将胳膊不轻不重地搭上辅助监督的肩,满是威胁。
辅助监督一下子猛惊了一下,全身一颤,止不住的发抖,头埋得更低。
“不······不行。今天带白川同学回总监部是我的任务,五条同学。”
“诶——可是她真的不在这里啊。不知道去哪里了呢。”五条悟把胳膊拿下来,故作烦恼。
“你说,怎么办?去哪里找她?”五条悟弯腰与辅助监督对视,尾音带着惯有的上翘,带着恶意的俏皮。
“我······我······”辅助监督这下真的被吓到说不出话了。
“行啦行啦,回去吧,嗯?任务完不成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五条悟几乎是半推半搡地把人送走了。
“啊~~~~~~每天一个真的好麻烦!!”五条悟收起虚假的笑容,抱怨着。
“谢谢你。”我向他道谢,看向自己的手腕,上面流动的咒文已经很淡很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纹身样的黑色咒文。
每天都有辅助监督来找麻烦,连夜蛾老师都出面了,用“她现在处在康复期”这样勉强的理由将他们打发走。
最严重的时候甚至有任职于总监部的咒术师来学校对峙,又因为二位特级术师的实力差距而撤退。
不过那些都过去了,最迟明天,咒文就会消掉了。
到时候就不用再忌惮审讯了。
我松了口气。
从那天开始,我都没有再和夏油杰说过话。
并不是冷战,只是我本来就话少,现在话更少,所有需要说话的地方都可以被动作代替。
盘星教那边还可以勉强维持正常的活动,只是我也不再插手真正的传教,反而开始在别的方面上下功夫。
以前的盘星教太乱了。
一个组织想要能够维持下去不能只靠着募捐和最基础的资本管理,要有能周转的资金,要能给组织提供庇护的人脉,要有充足的人才,要有一个廉洁高效的管理机制。
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将作为最先一批对咒灵和咒术界有准确认知的非术师。
这会在关键的时刻保住他们的命,也会保住我的命。
这是在术师与非术师,或者说,高层与我,发生冲突的时候,真正有用的东西。一旦有一批人,他们早于无知的群众迈进新世界,并且已经有了完整的精神文明,那他们就是无敌的,他们是咒术师,总监部,非术师,当局政府,这四者之间的桥梁。
互利共赢。
即使要做这些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但是没关系,我可以慢慢来。
“你这是在试图建立政权。”还记得在我请求帮忙的时候孔时雨半开玩笑地说。
“不,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宗教而已。”我平静地回答。
“这早就超过宗教的范畴了吧?你到底想要盘星教变成什么样子?真让人期待。”他点上烟,吸了一口,烟雾缭绕。
我不动声色地离二手烟远一点,嘴唇蠕动。
“什么?”
“没什么。”我摇摇头。
“真搞不懂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他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不需要懂我,只要继续合作就行。”
“当然,没人会跟钱过不去。”他笑笑。
“你最近很喜欢高的地方啊。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不恐高了吗?”五条悟推开天台的门,他没有扣外套的扣子,大风吹得他的黑色外套猎猎作响,一头白发也被吹的凌乱。
他走到我的身边坐下,腿悬空。
这里是楼的边缘,再向前一点,就有可能从这楼顶上掉下去。
人群在这个视野被缩小,成群成群密集地在路上穿行,就像是蝼蚁,有淡白色的薄雾在他们周身浮动。
这里是东京最繁华的地方。
“哗啦——”又一阵大风刮过来,支撑已久的压书的钥匙扣终于掉了下去,放在我身边的书页飞速的翻过。
五条悟一把压住原来的书页,又捞住了下落的钥匙扣,放在指尖打圈。钥匙扣在五条悟骨节分明的食指上旋转。
钥匙扣上挂着小小的樱花铃铛和一个明黄色的御守——和他们一起去清水寺的时候请的。
樱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没有说话。
五条悟将钥匙扣放下,一把把我手里的符咒摁下去。
“理理我嘛~”
我将符咒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勉勉强强地开口:“这里不是很高。”
确实,在繁华的东京,这栋楼房的高度是可以称得上“矮子”的名号的,七层楼的高度夹在众多的高楼里格格不入。
它已经在被拆除的边缘了。
“可是对恐高症患者已经够高了吧?”
“······我不是恐高症患者。”指尖的符咒再次注入纯蓝色的咒力。
“真的?”他直直的看着我,嘴角上扬。
不对劲。
这个笑容!
“假的。我恐高。”我立马改口,不让他的鬼点子得逞。
“恐高还坐这?”他不肯饶过我。
我坐这我乐意。
有点生气。
我转过头,不再理他了。
反正说不过他。
五条悟心情愉悦地笑了一声,将我的书拿起来随便的翻。他阅读速度极快,没过几分钟,就已经将这本厚厚的书从头翻到了尾。
“这本书还真是,从最基础的起爆符一直讲到——这是什么?‘将术师的术式在无伤情况下与灵魂分离’?你在看这个?”
我皱皱眉,将书从他的手里拿出来重新放到一边压好。
“这本书是从哪弄来的?”
“这是教科书。”我一板一眼地说。
五条悟似乎被逗笑了,“教科书?教人用血咒的教科书?符篆术不是什么稀有的术式,五条家也有小鬼在学习,可没见过这样的教科书。”
“再说了,之前我怎么没见你翻过?”五条悟盯着我,不肯让我蒙混过关。
五条悟说话直白,犀利,没有一点虚假也不容别人虚假,从不留一点余地。
这本书确实不是教科书,也不适合正统咒术师学习,但它是收纳符篆术最全的书,是夜蛾老师给我的。
很有用的禁书。
我被他堵得难受,只好说:“五条悟,你看下面。”
五条悟明知道我在转移话题,还是将书合上,和钥匙扣一起往安全区域推了推,然后两手撑在身侧,低头去看人群。
人们依旧在急匆匆地走着,永远也不会停歇。
“下面有什么?”他看了一会,转头问我,洁白的发丝被风吹的向后扬起,露出额头,他透过墨镜看向我,长长的睫毛轻颤,眼睛蓝的让人沉沦。
真美。
我就那么盯着他的眼睛。
直直的盯着。
“我说,下面到底有什么?”五条悟又问我一遍。
“你看到了什么?”
“杰和硝子?”
“嗯。他们有什么?”我不自觉地上身前倾,微微靠近。
“咒力?”
“不是那个。还有什么?”我摇头,靠他更近,期待他的回答。
心脏在怦怦直跳。
他能看到吧?
六眼能看到吧?
“还有······你在兴奋什么?”明明就要说出来了,他却语气突转,突然止住回答,也靠近我。
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的很近,鼻尖对鼻尖。
他的眼里只有寒冷,像极寒的冰川。
真奇怪,明明我看他的眼睛有那么那么久了,现在却依然感到陌生。
五条悟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吗?
那种感觉让我一下子就将现在的五条悟和初见时的五条悟重合,一样的尖锐,一样的高傲,一样的淡漠。
阳光已经有了夏天的味道,在这个时刻却显得那么的寒凉,让我在一瞬间从头凉到了脚。
我的呼吸一下子滞住。
周围的空间仿佛都被粘稠的液体占据,令人难以呼吸,恐惧如潮水涌上心头。
快逃!!
我的大脑此刻只叫嚣着这两个字。
然而我刚起身就被五条悟拉着手腕拽了回去。
眨眼间,他就已经恢复了正常,仿佛刚刚的压迫感只是我的错觉。
可那绝对不是。
五条悟没有说话,周身的冰冷气息收进去,他还是那个我熟悉的少年。
他偏过头去,眼神望着对面的高楼。
我感受着急促心跳的平复,感受着被吓出的冷汗被风吹走时带起的凉意,心情慢慢地平复。
没有人会一直忍受欺骗与敷衍,即使是淡漠又傲慢的五条悟也不行。大概······我已经到达他能忍受的极限了。
他没有向夏油杰那样劝说我,也没有逼问我,但是他时时刻刻都在暗示我。当我拒绝所有的暗示的时候,我就已经勾动了他的怒火。
一个满是秘密,不知目的的人生活在他们身边,一定很苦恼吧。
我低头晃晃腿。
抱歉哦,对夏油杰也是。
总是瞒着你们,真是对不起。
说点什么吧。
再问我一句,我就会告诉你的。
只为你。
“走了。”
他却没有问。
为什么不问呢。
失落感一下子泛了上来,酸酸麻麻的,慢慢地啃噬着我。
“咒文已经消散了。”我别过头去,有些倔强。
漂浮的咒文烟消云散,只剩下了一圈黑色的纹身,像手环一样在我的手腕上。
我可以不用顾忌什么,自己走了。
可以不用劳烦他们保护了。
不会再给高专惹麻烦了。
五条悟的脚步微顿,然后自己离开了。
“随便你。”
他没什么感情的抛下一句。
“关我(老子)什么事。”要走下天台的时候,他又补充了这么一句,声音细不可闻,像是在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我说。
所以他是想让我听到呢,还是不想让我听到呢。
我低下了头,看着楼底的夏油杰。夏油杰没有看到我,他替硝子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和她说话。
“啪嗒。”我努力地分辨他们的神态,眼睛发酸,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一滴下去,好像只是一滴普通的雨,普通地落到地上。
可是没有人会知道,它是又咸又苦的味道。
“喂——今晚天内请吃饭,你去不去?”本该直接下楼的五条悟却又折返了回来,远远地冲我喊。
我想说话,却不想被他发现哭腔,只好努力地摇摇头。
哪里都不想去。
“自从任务结束后就没见过你了,那小鬼还挺想你的——真的不去?”
我停顿了一下,轻轻呼吸,让声音变得冷静。
“地址发我,晚上我会直接过去。”
“······你在哭?”
我吸了一下鼻子:“没有。”。
真是的,为什么还要折回来啊。
又被发现了。
好像每一次我哭,都会被他发现。
“你就是在哭吧?”五条悟迈着大步子走过来,笃定极了。
“不许过来!”我赌气地朝他喊,也不管什么哭腔不哭腔了,只求他能离我远点。
那没由来的伤感也变成了烦躁。
“我-就-过-来,你能拿我怎样?”五条悟直接走到我的身边蹲下来,看着我那张要哭不哭的委屈脸。
“······”
“关你什么事?”我反应两秒钟。
不是他自己说的吗?关他什么事?
我哭关他什么事?我委屈关他什么事?我在学习什么关他什么事?这是我的事,关他什么事?
关与我毫无关系的五条悟什么事?
五条悟迈过来的步子一顿。
“你真是······说话可真不讨人喜欢。”五条悟揉揉头发,声音带了点烦躁,像一只冷淡的白猫。
“我就是这个样子的。”
我就是这个样子的。
不管是怯懦,倔强,沉默,尖锐,冰冷,这都是我。
我一直是这个样子的。
你才看到吗?
“哈!是啊,你就是这个样子的。”五条悟笑了一下。
“你说的很对,确实不关我的事。”五条悟这次真的走了,天台的门被他狠狠一关,发出很大的声响。
这次我却流不出眼泪了,只剩下怒火在熊熊地烧,几乎将我吞没。
他生哪门子的气?
我又没有说错什么。
过了一会,五条悟出现在楼底。夏油杰和他说了两句,还抬头看了我一眼。
看什么看。
我更生气了,一下子把悬着的腿收回去,向里靠了几步。
和五条悟一帮的都一样讨厌。
烦人精幼稚鬼自大狂,自以为是目中无人骄傲自大,我怎么会喜欢他?
烦躁。
烦躁。
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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