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要不说温斐然真是铜皮铁骨呢!骆绎书都惊呆了,当听到医生告诉他马上就可以出院的时候。
这统共才七八天的功夫啊!
见温斐然要出院了,那妥妥的又是一混世魔王!骆绎书好不容易飞升的心情又迅速地跌落到谷底。
他甚至在操场上找来找去地找板砖——想着要不把温斐然的另一条腿也打瘸了算了!
不过此方案最终因为过于惨无人道而流产。
温斐然不知道他的小九九,出院那天他换下病号服,平静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还有内裤。不得不说,大少爷的手艺真不错,洗得还挺干净的!
骆绎书站在一旁摸着他的石膏手,惋惜道:“怎么这么快就好了呢?”
温斐然:“”
他不知道大少爷又在想什么歪主意。
出院这天,温斐然的那些大丽宫打手同僚们也来了。
骆绎书一瞬间如临大敌,赶紧把温斐然护在了身后。面对那些块头高壮的墨镜男,他丝毫不怵,就像老鹰护小鸡仔似的。
温斐然不耐烦地扒拉开他。
打手们恭恭敬敬地呈上一封红包:“小温哥,这是夏哥让我们带来给您的体恤费。”
他的语气十分体贴:“夏哥最近太忙了,不能亲自来。他嘱咐您拿了这笔钱好好修养,大丽宫大门敞开随时欢迎您!”
“好!”,话毕,旁边一个打手给他拼命鼓掌。
温斐然:“”
这他吗捧哏呢?
他收下了体恤费,打手们一番慰问后才走。这几个墨镜男的到来引起了一番骚乱,随后又渐渐平息下去。
从刚才开始,骆绎书就一直黑着脸色。
到学校的一路上,骆绎书全程都没跟他说话。
温斐然心里有数——其实他也不想再在大丽宫里混下去了,他当打手赚到的钱已经够他生活的了。而且他怕再深陷下去,有一天真的会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但入江湖容易,出江湖难,从夏哥手下不是那么好脱身的。
他第一次想要骆绎书也明白这一点。
因为温斐然最怕他大少爷黑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了,和之前在医院里照顾他时判若两人。
这样的骆绎书让他感觉无计可施。
骆绎书此时正骑着自行车七歪八倒地带着他。
温斐然吓得一只爪子赶紧扒住他的腰,另一只脚扒在车轮毂上,然后闷声对他道:
“你给我点时间成吗?”
出乎他意料的,骆绎书没有和他吵。而是突然回过头来,对他点了一下头,笑了笑道:
“嗯!”
温斐然从来没觉得他大少爷的笑容那么和蔼可亲过。
五六月里,春夏之交的风有些微醺。骆绎书的声音很淡,发丝吹拂在了他的脸上,让他的面庞鲜艳得像三月里的鲜花似的,十分明媚,十分的好看。
温斐然的心里突然激起一股暖流,不断地冲刷荡漾,连带着他冷冰冰的脸上也忍不住出现了一个冰山般的笑意。
他一只手紧紧扒拉着骆绎书:
“你可给小爷好好骑啊!别回头,不然我这刚出院又得进去!”
骆绎书回头笑骂:“去你的!”
他已经想明白了,他不想再和温斐然争吵,之前在医院的那段日子实在太美好了,美好得像是梦幻一样。而吵架又伤心又伤肝,所以骆绎书不打算再吵了。他选择相信温斐然,到时候有什么事儿,大不了他俩就一起扛。
突然他又不放心地回过头:“你有事儿可别瞒我啊!”
“知道了知道了”,温斐然不耐烦,“啧!唉唉唉,看路!妈的!”,他惊了一下,揪紧了骆绎书。前头有一大堆碎砖,骆绎书刚好没看到。车头一歪,两个人连人带车地都给摔到了砖头上。
温斐然疼得龇牙咧嘴的,骆绎书则是吓得魂都飞了。
幸好石膏板没碎,他拍了一下骆绎书的头,随即发现他大少爷的额头竟然磕破了!
骆绎书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额头上起了一个大包。草!温斐然没良心地笑出来了。
两人磨磨蹭蹭很久才到学校,都已经快傍晚了,学生们都已经放学。
操场上镀上一层夕阳的余晖,有男生在打篮球的,踢足球的,还有女生在喊加油的,吵吵嚷嚷。临近期末一些人正对着操场在寝室楼下复习,骆绎书停好自行车,就有几个人朝他打招呼。
温斐然这副残缺模样儿,一路上受到了不少注目礼。
到了寝室楼梯口,骆绎书一咬牙,弯下腰道:“我背你上去吧!”
温斐然看了看那四楼,的确他一个人也摸不上去,于是他老实不客气地趴到了骆绎书背上。
骆绎书第一次背人上楼,小时候同学之间玩闹的他统统都没玩过。温斐然看他摇摇晃晃的,不禁一阵牙酸,生怕他背到楼梯上给自己摔下来了。
不过还好,大少爷还算争气。
虽然额头上流满了汗,牙关也咬得死紧,每迈一步就像是弹簧绷紧了似的,但好歹是平稳地给他背上了四楼。骆绎书一出汗,温斐然顿时感觉他身上的那种香味更浓了。
汗湿透了脊背,白衬衫紧紧地贴在背上。温斐然虽然隔着一层和他贴着,但感觉湿热湿热的很不舒服。骆绎书将他背进寝室放到床上坐下,自己去一边喘口气。
快到酷暑了,最近动不动就出一身热汗。
温斐然从袋里拿出一个橘子,瞄准了扔给他。
这一整个学期温斐然虽然都在鬼混,但好歹摸上了期末考试的尾巴。期间都是骆绎书给他背上背下的,他大少爷任劳任怨毫无怨言,成功地成了学校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期末考试考完,樊老师还特地给他颁了一个【帮助同学奖】。
这张奖状被骆绎书特地贴到客厅墙上裱起来了,每次温斐然进去都能看见。
而且明明他有那么多的奖状,却偏偏要放最中间。
温斐然:“”
憋着坏呢这是!
长长的暑假来临后,温斐然终于去医院拆了石膏线,虽然走路还是一瘸一拐,但基本没问题了。
本来他可以不用再麻烦骆绎书了的,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沿海地区多水汽,一到夏天就是台风加暴雨的。
偏偏今年的台风还特别强劲,直接拉到了警戒线的程度。破砖屋倒是可以挡一挡,但茅草屋可就惨了。
温斐然睡到半夜,一睁开眼睛,就发现整个屋顶都给掀飞了。
大水直往他的身上漫灌,连眼睛都睁不开。外面狂风大作,下午的时候他捡了几块砖盖屋顶上,但根本不顶用。
温斐然咳了几口水,抹了把脸。没办法,他只好麻利儿地收拾了点细软——其实也就是点钱,连滚带爬地滚去了骆绎书家。骆妈妈半夜开门,看到他这副狼狈样子,赶紧让他进屋喝口热水先。
然后给他包上干毛巾擦了擦身子。
骆绎书睡得正香,他家这小别墅哪怕是地震来了都可以挡一挡,何况是这“小小”台风了。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震惊地看到温斐然竟然就窝在他边上。小少爷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呢。
一夜的狼藉,第二天天刚亮,村里的竹林里落满了死麻雀。
麻雀僵死在泥地里。
都是连夜被台风吹落,然后被雨活生生淋死的。村里半大的孩子们人手一只麻袋,都上赶着去竹林里捡死麻雀。
路过那一顶破茅草屋的时候,小崽子们指着它哈哈大笑。
很快,温斐然这一座被吹坏的茅草屋成了整村人的焦点。
茅草屋的顶儿整个都给掀没了,里面积满了水,成了个烂泥塘子。木头箱子还有被褥什么的就都漂浮在这个烂泥塘里。总之看起来乌七八糟。
青天白日的,温斐然这座他娘死后留给他还不到几年的茅草屋,就这么寿终正寝了。
村里人都指指点点地闲话着什么。
骆绎书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什么,他跑到烂泥塘里,不顾裤脚都给浸湿了,伸手打开那个木头箱子。
当年大部分人家里用的还是最便宜最低等的松木,被水一泡简直惨不忍睹。打开后,一股烂木头的味道扑鼻而来。
骆绎书捏住鼻子,伸手掏了掏,然后掏出温斐然他娘的遗照递给他。
脸上是一派同情的神色。
温斐然:“”
谢谢啊,不用了,其实!
村东头胖大婶正在杀鱼,闻讯赶来后——手上还拎把杀鱼刀。
见此情形,她用力地“呸!”了一口,解气道:“活该!”
“谁叫他欺负我儿子!”
“这小兔崽子的娘在天上看了都看不下去了要来收拾收拾他呢!”,胖大婶中气十足地哈哈大笑,当着全村人的面儿大肆辱骂这孤儿。
杀鱼刀上还沾着血腥,骆绎书嫌恶地皱了皱眉,他把手搭在温斐然肩上,示意他别放在心上!
王富贵他娘骂了一通后,颇为解气。然后越骂越离谱了,连温斐然的老爹老娘都搬出来了。王爸爸终于听不下去了站出来,拿手指着她骂:
“你这个女人,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吓得王妈妈赶紧拉住他。
“说什么呢你个没用的窝囊废!”
胖大婶不甘示弱嗓门一吼两人顿时骂在了一起,村民们都赶忙上前劝架。
好好儿的一早上变得闹哄哄的,连地都不去种了。
温斐然倒没空管这些,就是想着重新搭一个茅草屋可能有点困难。要不就直接不要了?
但这好歹也算一个窝,他也不是不知道后世的土地价格有多珍贵。
温斐然打着小算盘的时候,正好骆绎书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要不暑假你去我家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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