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上班路上，韩沐由接到周清如的电话。
“韩姐，童爱贞死了，她的遗书曝光了。”
她心下一沉，“怎么回事？”
只听见周清如的声音，娓娓道来，“现在网络曝光了。遗书内容对我们工作室很不利。”
韩沐由挂了电话，趁着红灯，打开微博。
童爱贞在临死前，控诉悦己心理几条罪状。
每一条都直击要害。
她还没有缓过来，后面汽车疯狂地摁着喇叭。
赶紧敛神，继续往工作室去赶。
今天注定是个不太平的日子。
她刚到工作室门口，就看见一群记者堵着。
所有的镜头都纷纷对准她。
记者A：“悦己情感被爆出客户隐私泄露，作为负责人，你有什么想说的？”
周清如挡在韩沐由的前面，被她制止了。
她直接站出来，不卑不亢地面对摄像头，“警察已经开始着手调查。在事情真相没出来之前，我不做任何揣测和分析。”
记者A：“你觉得，谁才是最大嫌疑人？是公司内部员工，还是竞争对手？”
又开始制造对立冲突。
韩沐由勾出一抹笑意，“这个问题，我们不做回答。”
记者B尖锐地提问：“听说您回国没多久，就拿到了融资。请问，您跟投资者什么关系？”
韩沐由微微一笑，“记者不用调查，就可以私自揣测出真相吗？”
一句话直接让记者下不来台。
记者B：“听说来访者童爱贞自杀前，曾经找过您，您当时没有觉察到她的心理状态吗？心理咨询为什么没有阻止她的死亡？”
韩沐由一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就像医生不能将每一名病人救死扶伤，心理咨询师也没有这种能力。”
记者B不依不饶继续提问：“那您怎么看待童爱贞对悦己心理的问题披露？”
韩沐由掷地有声道：“我们心理工作室接受过专业机构审查，也有相关合法的机制。”
她正往外走，不远处突然冲过来一大堆人。
她心口一紧，直觉情况不妙，附在周清如耳旁交代几句话。
有黑衣男人站出来带头说，“我犯了什么错，你要开除我？”
紧接着又有人呼喊，“泄露客户隐私，无耻。”
大家同仇敌忾，统一阵线：“资本家没一个好东西。”
……
铺天盖地的咒骂声和哀怨声席卷而来。
人群激愤，骂声不断，保安根本抵抗不住。
这些人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有人情绪激烈，朝韩沐由扔来一个鸡蛋，“砸死他们”。
嗖，鸡蛋变成了炮弹，砸在她的衣服上。
她被人群推搡着，眼前的台阶，突然失去了距离感。
在她面前像一排多米诺骨牌，踩在某一张，就会轰然倒塌。
一阵晕眩感袭来。
下一秒，她整个身体骤然失重，做自由落体运动。
场面一片混乱。
周清如被挤在一边，突然瞥见一个男人从天而降。
他像豹一样冲过人群，将韩沐由安全地护在自己的怀里。
“不想收到法律函，都给我滚！！！”
气场强大，语气骇人，大家被震慑住了。
周清如僵住了一秒。
千言万语，只能汇聚成一个简单的问候，“陆总。”
制造麻烦的人见目的已达成，趁着混乱的人群早已离去。
看戏的群众也纷纷逃开。
林瑾瑜跟警察几乎同时赶到，恰好看见陆廷川抱着韩沐由上车。
他心口一窒，又默默地往回走。
助理赵谦刚去停车了，不清楚情况。
见他脸色不太好，“为什么刚来就走？”
“我们明天早上再去医院吧。”
私立医院。
陆廷川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见医生检查完出来，他连忙上前，“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温和道，“低血糖，加上过于劳累，需要好好休息。”
半晌，他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放松。
推开病房，韩沐由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脸颊苍白，鸦羽般睫毛下落着两片鸦青色。
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陆廷川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在她手臂上印上一个吻。
窗外天色逐渐昏暗，就连那一丝月光，都要被乌云吞没。
此时，宋颜看着视频，握紧手掌，“伶牙俐齿……我看她能坚持多久？”
陆廷川越在乎韩沐由，她对韩沐由的恨就增加一倍。
凭什么她渴求多年的爱，却被另一个女人，轻而易举地得到？
凭什么她只能被当作利用的棋子，而另一个女人却可以坐享其成？
如果一个人从来没有见过光，她或许还能容忍黑暗，并且在黑暗中凋谢枯萎。
可韩沐由抢走了陆廷川这束光，而她却长久地忍受着痛苦、绝望。
既然老天不公平，她就要为自己争口气。
想到这儿，她就握紧拳头，心里又在规划着什么。
——
次日。
韩沐由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躺在了医院。
坐在一旁的周清如起身道，“韩姐，你醒了？”
韩沐由挣扎着起身，发现旁边桌子上插着一瓶花束，新鲜欲滴。
加湿器散发出的朦胧雾气，糅合着花香，心里的褶皱也慢慢熨平。
她低头瞅了一下，发现新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眼眸微光闪烁，“是你帮我换了衣服？”
周清如神色复杂，“昨天您的衣服脏了。”
走进她，递过去一杯红糖姜茶。
韩沐由接过来，没想到她心思如此细腻，将茶放在桌子边。
“现在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发律师函？”
对心理情感行业来说，用户体验和用户口碑极为重要。
如果媒体关系处理不好，可能辛苦创造的品牌会毁于一旦。
之前某个心理公司就是活生生的案例。
她抬起头，怔了一下，“怎么都是好评？”
“小姐姐逻辑清晰，面对记者不卑不亢，厉害。”
“小姐妹气质好，声音温柔，肯定是遭到竞争对手陷害。”
“听说悦己心理很不错，春风十里，不如悦己……”
不仅如此，那个黑衣男人站出来道歉了。
“对不起，我不是悦己心理的员工。是有人雇佣我，让我栽赃嫁祸……”
她手指刷着评论，有一个大胆的念头跳出来：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何不如借着东风，推广自己的产品呢。
之前工作室遭受打击，大家情绪低迷，损失也不小。
周清如笑了一下，正准备回答。
突然林瑾瑜进来了，“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医生让你多休息。”
韩沐由见他眼底盖不住的黑眼圈，笑着问，“你也没好好休息？”
林瑾瑜忙了一晚工作的事，今早又赶来医院，哪里有时间休息，“照顾病人应该的。”
韩沐由眼眸微变，难道是他照顾自己吗？
林瑾瑜又继续说，“这些记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跟宋颜脱不了关系。”
“宋颜？？？”
“这个宋颜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为了盗取竞争对手机密文件，无所不用……”
韩沐由皱着眉头，不理解，“可是，她为什么针对我呢？”
林瑾瑜沉吟几下，“大概因为陆廷川吧。”
“什么意思？”
林瑾瑜递给她一份背景调查，“她跟着陆廷川十年了，之前两人又订婚过。跟陆廷川有关系的女人，最后都会被宋颜盯上。”
韩沐由接过资料。
资料显示，宋颜原名叫宋迎睇，还有一个妹妹叫宋招睇，最小的弟弟叫宋天赐。
从人名来看，就知道她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
这时，顾采薇敲门而入，“由由，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韩沐由瞥了一眼，她双手都拎着礼物。
一个果篮，装了苹果、香蕉、橘子、葡萄等。
颜色丰富，看着十分的讨喜。
还有一份精致的盒子，里面装着她喜欢的糕点。
月经时她有个习惯，会稍稍纵容自己，吃一些甜品。
“你拎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多累啊？”
周清如拿起桌子上的花瓶，朝洗手间走去。
糕点很温热，应该是刚出炉才买的。
这家店铺每次排队人巨多，每天只做500份，售完就没有了。
虽然韩沐由很喜欢吃，每次看到排队的人，就放弃了。
没想到顾采薇竟然为了她……不知道排了多久的队。
韩沐由眼睛闪着光，“这都是你特意买的吗……微微，你对我太好了……”
她咬了一口，外皮又酥又脆，里面软糯香浓，甜度刚刚好。
林瑾瑜感觉她们闺蜜有话想说，“我先出去办点事，等一下再来。”
韩沐由冲他莞尔一笑，“好。”
周清如回来后，将花瓶放在原处，“韩姐，我先回公司了。”
韩沐由指了指糕点，意思是让她尝尝。
“我刚吃完早餐，吃不了。”
“行，你今天放假，回家好好休息一下。路上注意安全。”
周清如“嗯”了一声，朝她挥了挥手。
顾采薇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你觉得……陆廷川……人怎么样？”
刚刚顾采薇进医院的时候，在电梯里碰到了陆廷川，他的眼周一片青灰色，似乎是熬了夜，神色有些倦怠。
想着他之前也算帮过自己，就打了一声招呼，“陆总，您好。”
陆廷川瞥了她一眼，顺手将手中的果篮和糕点递给了她，“把这转交给沐由……”
随即又补充一句，“别让她知道是我送的。”
顾采薇微微一愣，似是心领意会，点点头，“好的。”
韩沐由见她说得婉转，颇有些矜持难耐的意思，“你……喜欢他？”
顾采薇摇摇头，直截了当地否定，“当然不是。”
韩沐由嘴角衔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喜欢他也正常，谁不爱美色？”
这会儿，陆廷川每一根神经紧绷到顶端，心悬到了嗓子眼儿。
顾采薇感觉她话里有话，又试探了一句，“你呢？你对他什么感觉？”
韩沐由弯了弯嘴角，吐出四个字，“金玉其外。”
后面的话她没说，不是因为难以启齿。
而是她觉得，她并不了解陆廷川，不能随便下结论。
但在不理解她的人听来，这句话就是讽刺。
顾采薇追问，“为什么这样评价？”
她认识韩沐由3年，说话向来一针见血。
前男友出轨，回头求复合，她丝毫不留情面，“放手，我不是垃圾回收站。”
这会儿，只见她远眺窗外的风景，捧着手中的姜茶，“无关紧要。”
她不习惯背后说人坏话，不知道是因为不在意，还是因为一点善意。
陆廷川站在门外，明明已经立春了，却感觉遍体生寒，连脚趾头都是僵冷的。
一颗心像被蜜蜂蛰咬，产生密密麻麻的痛。
懊悔与慌乱的情绪滋生，让他无所适从。
韩沐由走到窗前，拧开窗，留出一个缝。
窗外的冷空气跟不要钱似的，拼命地往里钻。
她回过头，又若无其事地提醒了一句，“如果你喜欢他，可能会受伤。他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应很强。”
顾采薇“哦”了一声。
哪会有不会受伤的感情？
就连张爱玲都说，
没有一段感情不是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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