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无色之花
如何在运作海贼团和统治一座国家之间寻找到共同点?这个不大不小的问题对于天赋异禀的多弗朗明哥来说并不难处理,无非是多看些书罢了。这个男人的阅读面广泛得探不到边际,从现代医学到宗教神学,从政治外交到社会心理,谁知道他是抱着打发时间的态度还是真的在潜心研读。总之,德雷斯罗萨在表面上确实被他管理得不错。
不过国王与海贼之间终究是存在着天差地别的阶级差距,即使是超越道德界限如多弗朗明哥,为了当个面子上说得过去的国王,也得在风和日丽的星期日□□部从寝宫里叫醒,请出去跟邻国协定边境问题和接下来一年的贸易合同。
别指望他会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或者说是蹲在椅子上跟人商定出个两全其美的好方案,他肚子里终年像岩浆一样沸腾着的坏水一时不停地催动着他积累的那些千奇百怪的知识。多弗朗明哥总能在谈判的时候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然后冲着对面谈判官涨红的脸满足地挑衅一笑。
每当这种时候,就是旁边在做会议记录的莫奈都摸不清楚,少主是真的为了争取那多余的零星几片地块,还是单纯想嘲笑对方那种弱小又不甘的脸?
想冲上去打多弗朗明哥一巴掌,可他是王下七武海,他背后还牵动着其他更庞大的势力。被嘲笑的人往往只能让这一巴掌落在腿上,颤抖着手签好合同,像这块土地有什么脏东西般一刻不留地赶回去。
四年内多弗朗明哥相继处理了不少和邻国间的领土纠纷,在即将到来的又一轮世界会议前,他还得和西南角的邻国围绕附近海域的主权问题“商讨”一下,这样他才能让自己重金订购的那艘多桅帆船风风光光地停靠在港口,载着他去玛丽乔亚开那种跟坐牢一样无聊的世界会议。
堂吉诃德家族最害怕从这个男人嘴里听到的两个字就是“无聊”,一旦让他产生这种情绪,谁都预料不到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举动。
抱着文件的莫奈看见多弗朗明哥又换了一个撑着头的姿势,惊心于他越来越夸张的笑脸。
“呋呋呋呋,居然还没来啊。这下老子真是被人小瞧了嘛。”
他的声音里可没有笑意,莫奈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距离约定好的会议开始时间只剩下三分钟,如果现在还没出现,恐怕今天的会议就要提前结束了。
合作伙伴有的是,少主的情绪才是最要紧的。莫奈将谈判会从上午的议程表中划下去,看着下一条需要汇报的事情说道:
“那几位研究员在海面上遭遇了强对流和飓风,难以估计行程延误的时间,需要派人将他们带回来吗?”
双手交叠撑着头的男人笑容凝滞了一瞬间,对这种不可抗力引发的突发事件也说不出什么。
“叫几个可靠的人去,多带点有经验的航海士,别让他们出什么岔子,一天都不许再耽搁。”
多弗朗明哥从椅子上跳下去,边说话边向会议室外面走。
“昨天刚出发,今天就开始跟我求救了,那些研究经费都不如撒在海里喂斗鱼划算。”
他正大摇大摆开门要离开会议室时,门被别人抢先一步从外面打开了,门外的人可不是什么有见闻色霸气的天才,对这种一开门就要直面气势逼人的大海贼的情况显得格外手忙脚乱。
“我这,我是”
多弗朗明哥开始打量面前紧张到口吃的贵族青年,他努力抬头和多弗朗明哥对视让自己显得尊重一些,但碍于双方的身高差,他这一抬头让自己的颈椎发出一声脆响,眼泪差点飚出来。
还有一件事值得提,多弗朗明哥一向不喜欢废物。
“呋呋呋呋,这里现在还不需要打扫,先下去吧。”
他拍拍青年的肩膀,摆出一副国王气派,给了对方一个十足的下马威,作势要向外面走。
多弗朗明哥当然知道门口这小子是谁,一个连看着他的脸说句完整话都做不到的窝囊废,不好好羞辱对方一番也太高看多弗朗明哥的人品了。
“什什么打扫?我是菲戈”
“想必是我的着装不够得体,引发了您的误会。”
从贵族青年背后走出一位穿着纯黑色职业套装的女性,茶色镜片的黑框眼镜有她半张脸那么大,和厚重的刘海一起给她的样子遮了个严实。此外她还戴着一顶怎么看都不和她风格不搭的草帽,让人摸不透她这样打扮是为了正式些还是为了休闲一些。
这套黑西装和半身裙的搭配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推销员,如果不是她身材还算是高挑,就是扔进人堆里也找不出来。和一旁盛装出席的王子相比,她这何止是不够得体,甚至显得过于怠慢了。
“这位是菲戈力高王国的大王子,凯尔特殿下。我作为随行秘书理当再庄重一些,实在是深感惭愧。”
随行女官抬头时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紧接着她自然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链在耳边晃动了几下,勾出一缕纯黑的短发。她对着一脸兴味看向她的多弗朗明哥钦佩地说道。
“不过早闻德雷斯罗萨国王爱民如子,体恤百姓,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即使是对待宫中仆从依然如此用心,当真是表里如一的真君子。”
但凡在场再多一个人,听到这句话都会诧异得惊叫出声。把多弗朗明哥称作真君子的人,不是疯子也是个傻子吧。
“虽然我知道自己一向风评不错,把话拿到我面前说的人你还是头一个,有点胆识。”
多弗朗明哥给了她一个台阶下,他向前迈了一步,借着身高优势忽略夹在两人中间的凯尔特王子,俯视着摆弄帽子的女官。花衬衫的男人和穿着正装的女人往门口一站,这地方现在已经不是王宫的会议室了,倒像多弗朗明哥在大街上被人拉着推销保险。
但她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她在贵族青年背后慢慢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地说道:
“您的能力自然是有目共睹,凯尔特殿下作为浦斯王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我们国内都期待他能成为像您一样优秀的主君。”
还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凯尔特被点到名字,就好像被解了定身一样找回了状态。他向多弗朗明哥行了个礼,又冲后面重新归拢好会议室座椅的莫奈笑了笑,应和道:
“是了,老师所言极是,今天的谈判我还要多向您学习才是。”
一个先没边没际的把他往天上夸,另外一个就开始满口答应着要跟他学习,两个人这一唱一和的,还真把场子圆过去了。
多弗朗明哥对凯尔特随行秘书的兴趣明显超过对凯尔特本人,他捕捉到这女人看见他的一瞬间有着相当突兀的迟疑。不知道自己和她之间有什么渊源,竟然能在第一面让她这么惊惶?
“呋呋呋呋呋,那就先从遵守时间开始学起吧,你们再晚到个三分钟,就是我也保证不了会发生什么咯。”
见挡在门口的高大男人转身向会议室里走去,女官又说了几句滴水不漏的场面话。凯尔特被她推了一下,鼓起勇气在莫奈的安排下入了座。
谈判真正开始,多弗朗明哥才意识到这个随行秘书不光是油嘴滑舌那么简单。他每丢出一个藏在条款里的陷阱,她就会用一种委婉却无法拒绝的姿态指出来,修改成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
从进屋的那一刻起,她就将自己和凯尔特的姿态放得很低。她利用这种实力之间的不对等,将多弗朗明哥高高捧起,后续只要她提出他们能双赢的方案,多弗朗明哥于情于理是无法拒绝的。
如果只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到也显得乏善可陈,黑暗世界的帝王身边有的是聪明人。让他能老实待在椅子上直到现在的只有一个原因,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的理由。
他和这个狡猾的女官之间有一种无言的默契,她就像总能预料到他下一句话一样,不断打乱他推进谈判进程的节奏。
多弗朗明哥翘着腿骑在椅背上,以一种微妙的平衡保持着这种让他能俯视屋内所有人的姿势。他听着莫奈和她一条条核对已经协商好的内容,尤其是关于季节性租用港口的问题,冷不丁插嘴。
“秘书小姐,你知道这世上有什么玩意千金难求,浪费一点都是在犯罪吗?”
女官坐在他对面的位置,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很是配合地回答道:“请您指教。”
他从椅子跳到地上,咧开嘴向前撑着桌子探身,凭借着身高优势几乎要贴到她面前。刚刚还游刃有余的女官不太适应这种近距离接触,局促地压下了帽檐,出于礼仪还是强迫自己和他对视。
高大的君主笑得邪里邪气的,凭空让人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时间啊。你们今天可让我好等啊,既然正事敲定了,接下来就该商量商量怎么赔偿我了吧。”
一旁正搓手的凯尔特王子对他这凭空而来的索赔有些不满,开口说道。
“我们既然赶在商定的时间内赴约,您这样说就有些不讲情理了。”
他话语指向的人并没有理他,多弗朗明哥随意地扫了扫大衣左胸前的位置,向后仰头问道。
“在商定时间内?我记得你们明明耽误了不少时间啊,是吧莫奈?”
莫奈将整理好的文件抱在胸前,抬头确认了一眼时间,附和道。
“是的,凯尔特王子确实是在会议开始十分钟后才抵达会议室。”
得到肯定的答案,多弗朗明哥满意地低下头,这才把视线匀给了凯尔特一些。
“时间观念是很重要的,小王子,这是教你的第一课。”
被他的无赖行径气到了,凯尔特王子亮出自己袖口下的手表,指着表盘吐字清晰地告诉他。
“我确切记得我开门时距离会议开始还剩三分钟,德雷斯罗萨的国王陛下,我亲眼所见。”
金发的海贼男人摊开手说道。
“国家之间存在时差很正常,在我的王国当然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几乎同一经度的两个国家哪来的时差之说,他还嫌这句强词夺理的话不够气人,又加上一句。
“待会儿我派人送块德雷斯罗萨的表给你,可别不好意思收,谁让我就是这样宅心仁厚的国王嘛。”
“你!”
这句话说完,他又转过去和女官对视。
“你说呢,秘书小姐。”
隔着颜色鲜艳的太阳镜,两个人都看不到对方的眼神,但女官明白自己今天不给他一个让他顺心如意的说法,恐怕是没办法从这平安离开了。不过多弗朗明哥的发难比她设想的晚来到了许多,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她按住旁边躁动的王子,示意他千万别和这男人硬碰硬。接着放缓语速,慢慢支起腰使自己显得更有气势一些。女官冲面前盯着她不知道打什么坏主意的多弗朗明哥点点头,把帽檐抬起来一些。
“自然是入乡随俗了。只是不知道用什么罕世的珍宝才抵得上您的时间呢?”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在想,无非是财宝,地契,矿产资源之类的有价物品,她已经在谈判中预留出一些可以割舍给他的部分,权当是税款罢了。
高大的金发男人走动起来,绕着长长的会议桌向对面女官就坐的位置而去,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会议室里的每个人听清楚。
“既然是无价的东西,肯定就得用天价的东西偿还。”
说话之间他已经走到了女官和王子背后,乌云一样黑压压笼罩在他们两个头顶。
“我要你国家的半数居民来做我的子民。”
索要一个国家的人民,就是想要瓦解一个国家,被这要求激怒的王族青年愠怒地开口。
“您爱惜新的人民,我自然也是一样的,请允许我拒绝这个决定。”
对凯尔特说话逻辑掌握得一清二楚的女官没来得及阻止他脱口而出的祸端。
“只要不是这种要求,您说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功亏一篑。女官在心中长叹一口气,等着计谋得逞的国王对他们两个做最后的审判,或者说是,对她。
多弗朗明哥意味深长地笑了出来。
“呋呋呋呋呋,如此爱惜百姓,你已经具备成为一位好国王的素质了。”
他抬手按在凯尔特的肩膀上,用身体的重量向他施压,接着说道。
“就用你的秘书一个人来换多数人好了,把她留在德雷斯罗萨借我用几天,时间换时间,合情合理。”
图穷匕见,他真正的目的这才表现出来。肩膀上的重压扑不灭凯尔特的怒火,王子反驳道。
“这位女士不光是我的秘书,也是我的恩师,世界会议在即,老师必须和我一起前往玛丽乔亚。请您再另做打算吧。”
女官听他在短短几句话内就将谈判中会犯的错误全碰了个遍,对自己的教学效果一阵感慨。
朽木不可雕也。再这样下去对方还会提更过分的要求,紧接着逼你将辩论题做成选择题。本来他们就不存在能和德雷斯罗萨谈条件的硬实力,想不付出些什么代价就离开,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没有理会旁边剑拔弩张的两人,把草帽拿下来放在桌面上,慢条斯理地拢好了头发。
“你都有我的好国王认证了,小王子,到了该毕业的时候咯。况且你的老师也不能陪你一辈子,我不过把这个时间提前了一些,就像你今天本应该提前到这儿一样。”
一旁压得凯尔特快喘不过气的多弗朗明哥盯着她的脸,似乎想要看出来什么东西一样,他对凯尔特说话,眼神却没离开过她。
但他什么都没发现,女官又戴好草帽,在自己的学生出些她无法挽回的错误前终止了他们的交锋。
“正如德雷斯罗萨的国王陛下所言,王子,您已经成为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了。”
起码按照她预期的授课效果来说是这样的。
“可是老师,我还需要”
他被多弗朗明哥用力地压着肩膀向下按了一下,但在多弗朗明哥眼里,他人的弱小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给别人造成了负担。凯尔特王子被他压得半边身子都麻木了,面子上还硬挺着不肯吭声。
“呋呋呋呋,怎么弄得和生离死别一样,我都说了不过是借她几天而已,会让她好胳膊好腿回去的。”
凯尔特随身的侍卫都被拦在了王宫外,他自己也不可能和七武海的大海贼抗衡。现在他二人不过是板上鱼肉,多弗朗明哥愿意给他个面子,这完全是大发善心之后的奇迹了。
“德雷斯罗萨风景旖旎,举世无双,我倒是早有心游玩一番,可惜工作在身,一直没什么空闲的机会。”
许久没说话的女官冲着凯尔特笑笑,应下了这桩生意。
“就当给我放了个假期如何?凯尔特殿下。”
王族青年脸色变了又变,多弗朗明哥起身走回他们对面,就听到凯尔特闷声说了一句。
“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
国王掳走了他的“王后”,年轻的王子再也没有应将的棋子,这局是他彻头彻尾的失败。
接下来女官顶着多弗朗明哥毫不掩饰的打量完成了工作的交接,由于这个在德雷斯罗萨拥有绝对话语权的男人这样要求,所以女官只能目送护卫带着凯尔特离开。
王族青年红着眼睛跟女官一遍遍道歉,对自己没有如约赶到追悔莫及。女官被他这一提,才想起来还没问他到底去了哪里,怎么一上午不见人影,还差点耽搁了谈判。
“我其实是想送您这个来着。我花了一上午走遍了德雷斯罗萨的大街小巷,只找到一家卖红玫瑰的花店。”
青年从礼装的口袋中拿出一支玫瑰花,就算离开土壤已久,它依然如一团停留在空中的火烧云般明艳夺目。
“老师能看到它的颜色了吗?”
接过这朵盛放的卡罗拉玫瑰,听着他充满希冀的声音,女官终究没能给出他想听的那个答案。
黑发女人有些苍白地笑笑,温声说道。
“恐怕我又辜负您的一片好心了。”
听到这句意料之中的话,青年没来得及失落便开始安慰面前的女人。
“请不要自责,哪怕是一千次一万次,一万朵十万朵,只要有一丁点能让老师看见颜色的机会,我都心甘情愿去尝试。”
这般浓烈赤忱的话语让一直不显露情绪的女官发自真心地笑了出来,她压低了声音,说出的话像清风略过青草一样柔软。
“您能为我形容它的颜色吗?”
青年从脸颊红到了耳尖,很有精神气地拔高声音回答道。
“这是我的荣幸!这朵玫瑰比火要颜色要浓艳,比葡萄酒的颜色要浅淡,像半凝固的鲜血,又像灼烧着的晚霞。”
当他滔滔不绝作比较的时候,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失礼了,我忘了您也不知道这些事物的颜色了。”
女人没觉得被他冒犯,捏着玫瑰好脾气地微笑着。
“这已经足够了,王子殿下,您的描述很精彩。”
年轻的王子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依依不舍地跟他的老师道了别。侍卫接过他手中行李,正要启程的时候,凯尔特王子听到身后的老师没来由地询问道。
“德雷斯罗萨的国王,他的发色是哪种颜色?”
青年想了想,尽管他讨厌这流氓一样的国王到牙痒痒的程度,还是回过头认真对待着老师的每一个问题。
“灿金色,老师。”
“不像黄金那样浮躁,也不像白金那样淡薄。如果真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像日出日落时,太阳洒给人间的那层温暖的耀光。”
他很不合礼仪地咋舌一声,感叹道。
“这种人居然有那么明亮温暖的颜色,真是想不通。”
他看向如有所思的老师,疑惑地问道。
“您问这个做什么呢?”
她浅淡地笑笑,用草帽挡住脸转身,把还在等着答案的学生抛在身后。
“只是感兴趣罢了,殿下多保重。”
女官走向王宫门口的金发国王。
她摘下了一直戴着的茶色镜片的眼镜,如古井般无波的纯黑眼瞳中倒映出一个无色的世界。灰色砖石排列成平整的道路,规律排列的深色砖石在地上绘制出海贼团的标志。黑黢黢的外壁锁住了好像用水泥灌出来的宫殿。天上飘动而过的乌云,树梢上在争吵的麻雀漆黑如渡鸦,道路旁栽种的松树阴翳到人心生恐惧。无论是生物还是死物,在她眼中,无非就是“黑白灰”的区别。
她向前走去。
有一束光从远处撞进了她一片死寂的视野中,不由分说地点亮了她世界的一角。他的五官和身躯依然沉默在黑白画里,就连在旁人看来过分夸饰艳丽的羽毛大衣于她眼中也只是一团雾似的青灰。
唯独他尺寸不齐的灿金短发烨烨生光。
她看见揣着兜等待她的金发男人,像是远古先民在漫长的黑夜中第一次看到点亮天际的星火,注意力便再也无法移开。
在她色彩枯萎的世界里,怎么会出现这样粲然如珠翠,鎏光似琅玕的颜色。
“所谓的金色是这般灼眼的吗。”
金发的男人听见女官低声说了什么,在前面嚷嚷着问她说了什么。
她重新戴好眼镜,笑着回答道。
“只是好奇我如何为您效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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