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3月28日10:00
飞鸟司打算去绫辻行人事务所那天, 特地和中岛敦说不必跟来。
尽管他没打算做什么危险的事,但是如果被中岛敦知道他准备把自己关在地下室,免不了又要担心, 所以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
可他之前一直任由中岛敦跟着,这时候突然制止,反而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中岛敦狐疑地看着他:“去绫辻先生那里?是约会吗?”
绫辻行人要成为新任特务科局长,这则消息目前还没传开, 但侦探社和特务科合作紧密,已经提前得知。
未来的合作方+侦探同行, 中岛敦见绫辻行人的次数不多次,印象却很不错。
飞鸟司为了不让他起疑,只好点点头, 默认了约会的说法。
果不其然, 中岛敦一点也没有怀疑,还有点欣慰。
愿意谈恋爱,开启新生活,在他看来属于兄长的心理状况有所好转。
飞鸟司发现他最近偷偷摸摸在看一些心理学的书,总是生硬地对他用上一些心理治疗手段, 作为专业人士的飞鸟司实在是哭笑不得。
之前的事真是把他吓坏了。
飞鸟司只好假装没发现, 积极配合他的一些小主意和测试,保证他得到的结果和教科书完全一致,反过来把他安抚了。
“那兄长我之后不跟着你了。”中岛敦才不想当电灯泡,只是略有些不放心地问,“我可以和绫辻先生打个电话吗?”
他一脸郑重,打算把飞鸟司的安全转交给绫辻行人。
飞鸟司同意了, 他不知道最后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 不过他相信绫辻先生会随机应变。
次日, 中岛敦把他送到了东京,在飞鸟司下车的时候,还朝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好像他的误解越来越严重了……
飞鸟司沉吟。
他走进事务所所在的建筑物,这栋建筑物早就特务科买下,如今成了特务科的一个办事处,因为他的新局长暂时不打算挪窝。
走廊上看到他看到不少特务科的人和他打招呼,飞鸟司笑着问候他们,走进事务所里才发现这里居然只有绫辻行人一个人。
金发侦探坐在藤椅上,静静等候着他。
飞鸟司疑惑问道:“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吗?”看外面人来人往的,他以为这里也会有几个助理文员在处理文件,还担心会不会影响他们工作。
“现在是约会时间。”绫辻行人冷淡地说。
一听就知道是中岛敦电话里和他说了什么。
飞鸟司捏了捏耳垂,耳垂有点发热,他想起自己这几天在考虑的那个问题……
说实话,他也不是很确定自己喜欢的人到底是不是绫辻先生。
因为系统的缘故,飞鸟司被迫谈了五次恋爱,虽然他也尽可能选择不是自己理想型的对象,但他的五位前男友都太优秀,轻易就能让人动心。
为了避免自己在任务中真的爱上谁,他一直在努力克制,分手后也尽可能断开联系,从不谈及恋爱时的事情。
万一动心了,会影响计划是肯定的。而他和对方说好是演戏,结果要是自己假戏真做,总觉得出尔反尔,占了便宜,实在是对不起对方。
幸好系统要的不是双向100好感,飞鸟司努力克制着自身感情,甚至近乎催眠般让自己专心对待当前的男友。
他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演戏,时间一到就结束,他必须清醒过来。
他不敢和他们一起过情人节,即使难受、放不下心,他也从不延后一天,总是在规定的时间里分手。
他不敢纵容自己,他害怕冒出“再晚几天分手也无所谓”的念头。
但是被压抑久了,他已经分不出到底什么
样的情感才是真正的恋爱。
被问及喜欢谁的时候,他脑中即使一闪而过绫辻行人的身影,也始终无法确定。
这次过来,除了借用地下室,其实也是为了验证这一点。
如果他真的喜欢绫辻先生……似乎也不意外。
飞鸟司想了想,他的第一任男友是龙彦先生,他那时候状态也不好,注意力都在考虑如何对付系统上了,而龙彦先生因为光辉和中岛敦的缘故,对他的好感涨得很快,几乎不需要自己刻意去攻略,还得提醒他主动降低好感。
飞鸟司当时没觉得假恋爱有多难。
直到他遇见了绫辻先生。
第二任男友绫辻先生算是他真正从0开始攻略,为了追到高冷的绫辻先生,提升他的好感,飞鸟司几乎是全部投入进去。
那和真正的恋爱也并无差别。
正因为有了这一遭,他之后的假恋爱才游刃有余起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动过心,但是……
飞鸟司想到自己手机上的紧急联系人,那原本应该像手机密码一样,每次分手都要果断更换,可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换过,还是绫辻行人。
也唯有绫辻先生,分手那天自己没有去见他,只是用短信通知。
他难道是在和绫辻先生恋爱的时候就喜欢上对方了?
飞鸟司错开绫辻行人的视线小声解释:“约会什么的,只是为了让敦放心瞎说的,绫辻先生别在意。”
绫辻行人却说:“可我没有和他瞎说。”
飞鸟司怔松。
在瞬间明白他的话外之音后,飞鸟司感到一股隐秘的欣喜。
然后他又自我怀疑起来,绫辻先生从未说过喜欢他,或者想和他复合的话。他来找失忆后的自己,仅仅是因为村濑刑警通知他过来。
绫辻先生只不过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而已,这种话语理解起来很容易产生偏差,也许是他自作多情理解有误。
难道要他直接问“绫辻先生您是不是喜欢我”?
他连交往的时候都没问过这种问题。
还是算了。
飞鸟司低落地想。
“发什么呆?”绫辻行人把一份报告放在他眼前。
飞鸟司连忙回神,摇摇头,若无其事地接过报告,看了两眼发现是警方抓获了一个人体试验团伙的事件报告。
他茫然道:“是需要我去帮忙审讯吗?”
这种事怎么会由绫辻先生通知他?案件类别明显不是涉异能者的级别。
绫辻行人说:“解救出来的受害者里,有个失去6年记忆、身体维持6年前状况的的少年,名为尾生信。”
飞鸟司瞳孔猛缩,立刻翻到后面的受害者信息部分。
是他……
因自己而死的那个人。
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他死了,在认识他的人眼中,尾生只是失踪。在自己让他复活之后,失踪的尾生顺理成章地出现了。
“他在哪里?”飞鸟司颤抖着问。
“已经被芥川龙之介接走了,你要见他吗?”
飞鸟司摇摇头:“不必了,他根本不认识我。”
这样就足够了。
心里的石头彻底消失,飞鸟司明亮的金眸看向绫辻行人,浅浅一笑:“谢谢绫辻先生。”
绫辻行人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起身说道:“我带你去地下室。”
飞鸟司跟着走下楼梯,随着阴冷的空气扑面袭来,低矮的天花板和昏暗的灯光逐渐出现在他视野中,他渐渐想到了费奥多尔的那个地下室。
一时恍惚,他没注意楼梯已经到了尽头,直接撞在绫辻行人的后背上。
绫辻行人转身看了他一眼,从
一旁的衣架子上拿下一件藏青色的毛呢大衣披在他身上。
飞鸟司道谢,这才开始打量这个地下室。
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人偶坐在展示架上。虽然它们全都闭着眼,但仍然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再配上森冷的温度和地下室的昏暗氛围,若是旁人过来,一定会被吓一跳。
飞鸟司在进来之前也那么想,可见到实物之后,他却一点都不害怕。
“好漂亮……”他被打扮精致的人偶们惊艳到了,目光扫过人偶们,看得眼花缭乱。
他本应该害怕地下室这种密闭空间,但或许是因为刚才听了个好消息,又或许是因为这里的“人”很多,眼睛捕捉到的信息过量,注意力不会停在压抑的墙壁上,他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
“跟我来。”绫辻行人说完,牵起了他的手。
诶?
飞鸟司一下僵住,路都不会走了,也不再注意周围的环境,目光忍不住落在两个人的手上。
绫辻行人只是解释道:“别在这里摔倒了。”
“哦……”飞鸟司蔫蔫点头,是怕他摔倒弄坏人偶吗?弄坏绫辻先生的心爱之物,他一定会被讨厌的。而且这些人偶一看就价格不菲,其中还有古董级别的,维修起来也麻烦,可能是属于卖了他也赔不起的那种。
被提醒过后,他低着头,认真看着脚下。
同样是一个房间大小,但这个地下室比他之前待得更大些。
他们走到房间深处,这一片小区域似乎是绫辻行人的手工区或思考区,人偶少了些,有一张放着些配件的桌子和一把木椅子。
绫辻行人让他坐上去,飞鸟司乖乖照做。接着,绫辻行人打量着他,把他身上的藏青色大衣换成同材质红棕色斗篷,内衬是格纹,和绫辻行人的衣着风格十分相似。
飞鸟司哭笑不得,这是将他当做等身人偶吗?
不过随着绫辻行人放下帷幕,挡住那些吸引他注意的人偶,飞鸟司就无暇顾及这件事了。
他颤着睫毛,下意识伸手抓住绫辻行人的衣角。
当初在费奥多尔地下室里的感觉伴随着对幽闭空间的恐惧,一下子涌了上来。
他张了张嘴,几乎要喊出“陀思先生”。
绫辻行人站定在原地。
飞鸟司脸色苍白,但还很清醒,他依依不舍地收回手:“多谢绫辻先生帮忙,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就好。”
他必须摆脱这种状态。
绫辻行人没有离开,而是问:“他会对你做什么?”
“摸头。”飞鸟司刚回答,绫辻行人就将手放在他的头上,轻柔地抚摸起来。
飞鸟司愣住。
绫辻行人顺势托起他的脸,锈红色的眼睛盯着他,又问:“分得清你面前的人是谁吗?”
“是绫辻先生……”飞鸟司如实回答,反应过来后立刻说道,“等等,不是这样的!”
他会依赖费奥多尔的摸头,是因为在期待费奥多尔赐予他死亡,在享受等待死亡降临的宁静,不是随便换一个人都行的。
那就像是精神印记一样,留在他身上,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抹掉精神印记。
“我现在并不追求死亡,陀思先生对我的影响已经很小了,我一个人待着就好,您在这里,我会本能地依赖您。”诚然覆盖也是一种做法,但是……
他低着头轻喃:“我万一喜欢上您怎么办啊……”
他忍不住吐露心声,又不敢完全说出,只用这样玩笑般的假设说出来。
在他看不见的时候,绫辻行人的嘴角轻微扬起。
他问:“如果同样的摸头动作不行,那接吻呢?”
飞鸟司以为自己听错了,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
猛然抬起眼看他。
绫辻行人冷静的神情再次让他觉得自己听错了。
飞鸟司苦恼起来,他的幽闭恐惧症这么严重了吗?居然这么快就出现幻听了!
绫辻行人却再次问道:“要试试接吻吗?”
明知道可能是幻听,飞鸟司却还是整张脸染上绯红,他庆幸这里灯光昏暗。
万一是真的呢……
他犹如做梦,轻飘飘地点了点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传达出去,但绫辻行人接收到了。
绫辻行人低下头凑近他,感受到嘴唇上的柔软,飞鸟司脑中“轰”得一声,僵在原地,宛如触电,一动不动。
绫辻行人抚摸着他的头,手在他的发间穿梭,将一些发丝从发圈的束缚中拨弄出来,托住他的后颈,将他牢牢固定在原地,无法后退。
酥痒的感觉从心底升起,飞鸟司极轻地颤了颤睫毛,闭住呼吸,生怕打破这一场幻觉。
即使是在昏暗的光线下,他还是从眼前这双锈红色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不知是不是颜色缘故,飞鸟司感觉他眼中的自己脸色通红。他就像发烧了一样,脸上也热起来,晕乎乎的,心脏剧烈鼓动,仿佛是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
肺部的空气被榨干,熟悉的窒息感涌上,但这一次不是因恐惧而起。
他就像溺水的人,紧紧抓住绫辻行人胸前的衣服寻求安全感。
他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真实。
直到他眼神迷离,氤氲出的水汽把金眸衬得更加清润晶亮,绫辻行人才松开手。
他再次问:“你面前的人是谁?”
飞鸟司的手指依旧曲起,抓着绫辻行人的衣服,他将头垂在双臂之间,急促地大口呼吸,吸入微凉的空气,冷却他过热的大脑。
他轻声答复:“是绫辻先生……”
除此以外,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绫辻先生真的亲了他。
是单纯为了帮他摆脱陀思先生的影响,还是……
喜欢他?
飞鸟司渐渐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抓着绫辻行人的衣服,立刻松开手,后仰靠在椅背上。
“嘶——”他忽然倒吸一口冷气。
他的头发挂在了绫辻行人的衣扣上,被扯到了。
“抱歉。”他匆匆忙忙解救自己的头发,但是越急越不好弄,中毒后发质差了很多,头发和纽扣缠绕在一起,方向都难以分辨,“还是剪了吧,有剪刀吗?”
他的长发一开始是答应乱步先生留的,后来条野先生送了他发带,就干脆一直留下去了。
但现在似乎也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了。
“不必。”绫辻行人观察片刻,三两下就把纽扣上的头发解下来。
他抚着飞鸟司的长发,若有所思:“我可以养好,留着吧,很好看。”
飞鸟司点点头,然后意识到不对劲。
等等!自己第一次接吻结束后就说了这种毫不相干的事吗?
他有点不甘心。
由于之前是演戏,飞鸟司不好意思占别人便宜,也担心自己真动心了,所以对之前恋爱时的亲密行为一直有所克制,只局限于牵手拥抱。
结果第一次接吻自己心跳得快炸开了,绫辻先生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绫辻先生真的喜欢他吗?
飞鸟司满脸纠结。
绫辻行人却满意地拍了拍他的头,离开了地下室。飞鸟司想叫住他,忽然想起刚才是自己让他离开,只留下自己一个人的。
可是,他已经发现自己确实是喜欢绫辻先生的。
-
绫辻
行人坐在沙发上平静地翻阅着文件,直到飞鸟司上来。
飞鸟司上来的时候已经平复情绪,脸上看不到刚才的赧红。
可惜了。
绫辻行人想到,比起脸色苍白的飞鸟司,他很喜欢那样满脸通红无措的模样。
但飞鸟司的心情其实一点也没有表情那样平静,他神情复杂地望向若无其事的绫辻行人。
“怎么样?”绫辻行人询问他在地下室里的成果,从神情来看,这次飞鸟司脸上一点残余的恐惧感都没有,似乎是大成功了。
“糟糕透了。”飞鸟司坐在沙发另一端,语气低落,破罐子破摔,“满脑子都是绫辻先生,我什么事都没想。”
他完全忘了自己在一向恐惧的幽闭空间里,更没有想到费奥多尔,他的脑中不断放映着那个吻。
如果这是绫辻行人那个举动的目的,那他无疑是成功了。
甚至现在说起被摸头,他第一个念头也是绫辻行人在亲吻他时做的动作。
“糟糕?和我接吻很糟糕?”绫辻行人侧过脸,微微眯眼,直直看着他,颇为在意地问道。
“您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飞鸟司小声嘀咕,“我们已经分手了。”
“所以呢?”绫辻行人反问。
他非常平静,就像在听警方可笑推理,如果接下来说错话,绝对会得到他毫不留情的嗤笑。
飞鸟司好似被问住了,他停下来,注视着面前的金发侦探。
他已经追过绫辻先生一次,大不了再追一次!
他知道绫辻行人多难搞,上一次是对方主动配合,但自己不管怎么说也是二周目了,总有优势吧。
他摸了摸嘴唇,之前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上面。
飞鸟司像过去确认绫辻行人的情绪那样问道:“绫辻先生喜欢我吗?”
那双写满期待和紧张的金眸盯着绫辻行人,飞鸟司撑在沙发上前倾着身子靠近他,发丝都垂落到他的手背上。
“你想听的答复只有这个?”
绫辻行人的一问把飞鸟司问懵了。
“我还应该想听什么吗?”
绫辻行人淡淡扫了他一眼,告诉他答案:“问我愿不愿意和你交往。”
飞鸟司眼神一亮,心中被巨大的惊喜淹没。他双手环住绫辻行人的脖子,额抵额,亲昵地问道:“那您愿意和我交往吗?我之前有过五任男友,我可以邀请您成为第六任男友吗?”
“第六任?”绫辻行人意味深长地重复着。
“最后一任!”飞鸟司瞬间改口。
“这还差不多。”绫辻行人勾起一个浅笑,“我同意了,你本来就是我的委托金,看来你缺乏自觉。”
这是指上一次假恋爱的告白时,飞鸟司委托绫辻侦探和自己谈恋爱,而当时绫辻行人向他询问委托金是什么。
飞鸟司的回答是:一个超棒的男朋友。
在绫辻行人眼中,飞鸟司早在那时就属于他了。
飞鸟司开怀地笑起来,也盯着绫辻行人的笑容看,他一向喜欢绫辻行人的笑,看了一会儿后,在那个弧度将要掉下去之前,他大胆地吻在了绫辻行人的唇角上。
“我超有自觉的!我喜欢绫辻先生!”
然后他小小地控诉道:“您从没说过喜欢我……”
不过他知道,要让绫辻行人如此直白地表露心情很困难,所以只要像以前一样,回答是与不是就足够了。
飞鸟司问:“绫辻先生,您是不是喜欢我?”
可是这一次绫辻行人没有用“是”或“不是”来回答,而是带着那个飞鸟司喜欢的浅笑,如同诉说着案件真相一样,低沉地说:
“我喜欢你,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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