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亲人团聚

无名居。依旧是晗劼的院内，又是枝叶横飞，一片狼藉。可怜这精致的院落，前两天刚被赤焰祸害一回，还没收拾好，这次就遭到了更大的破坏。

        何故？之前晓岚特意潜进神女宫帮助沁公主，如今沁公主已经回府，哲王和沁公主终于真正结为了夫妻，圣都上下莫不欢欣雀跃，好像娶回一个神女后人就能一统天下似的。可晓岚呢？人影都没有。晗劼怎能不急？本想向沁公主打听情况，可人家贵为公主，白天前呼后拥，晚上呢，新婚燕尔，南明哲孜孜不倦，实在没有单独询问的机会。晗劼情急之下想要硬闯神女宫，赤焰当然是死命拦着。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时，古玉夫妇来了。晗劼这才稍微冷静了些。

        原来多亏赤焰机灵，一开始就先让人去请古玉夫妇。古玉也是个急性子，不管不顾的，若不是书生提前安抚一番，恐怕也会咋咋呼呼第一时间冲进神女宫寻人。书生是一贯的慢条斯理，看看急吼吼的妻子，再看看难得失了分寸的晗劼，依旧笑呵呵：“晗劼，这么不管不顾的，难得呀！老夫不得不赞一声——蠢！”古玉狠狠瞪他一眼：“好好说话！”书生这才继续慢条斯理地说：“你急于救晓岚的心情我们理解，也很高兴，不过呢，晓岚是我们的亲外孙女，是兰儿的亲闺女，我们能不急吗？咱们还是得好好谋划一番。玉儿怎么说也是雪飞飞的亲生女儿，也是神女血脉，现在还是朔方国皇后的亲娘，如果提出进神女宫内殿祭拜一番，想必国师应该会亲自接待吧！那时你再找机会进去，是不是胜算更大些？”

        果然是越急越乱呀！这么简单的事，竟没想起来！晗劼不由地唾弃自己一下下，急着说：“事不宜迟，阿婆快去吧！我这就去准备！”

        “准备什么呀？”外面忽然传来晓岚的声音。

        晗劼影子一闪，人就冲了出去。其他人也是一喜，都跑到了院子。看到站在满院狼藉中的晓岚，大家竟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我们成亲吧！”晗劼还在细细打量晓岚有无受伤，忽然听到晓岚的话，立刻定住了，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满屋子人都愣住了：怎么刚回来就冷不丁说成亲呀？

        晓岚耐心解释道：“我仔细想了想，好像不少人都对神女一脉的处子之血很感兴趣，我只要成亲，自然对他们就失去了价值，不是吗？”

        大家都安静了，一时间只听到外面假山间的流水潺潺。“啾啾！”一声鸟鸣自院里传来，打破了屋里的寂静。晓岚这才想起了那只小鸟，忙把它捧了进来。

        “这就是神鸟呀！”大家稀奇地围着这只小鸟，暂时搁下了关于成亲的讨论。

        夜间，小院里只剩下了晗劼和晓岚。晓岚看着晗劼翻来覆去看那些信件，心中纳闷不已：以往只剩他们两人时，总有说不完的话，晗劼也是无知无觉地拉拉小手，或者把她搂进怀里，如此这般冷静疏远，实在不像焊接的作风。怎么回事？

        大概是晓岚的眼神过于灼热，晗劼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子里只反反复复回响着晓岚那句说要成亲的话。成亲，这是晗劼早就在计划的事，他做梦都想，可是……“晓岚，你想成亲？”

        晓岚忙不迭地点头：“是啊！”

        “为什么？”晗劼不解。

        晓岚也不解：“怎么这么问？我不是说了吗？成了亲，自然就……国师也好、王公子也好，都不会再盯着我了！”

        “只是因为这样？”晗劼似乎更迷惑了。

        “不然呢？”晓岚主动坐到晗劼对面，双手捧着脸，眼里写满了疑问。在烛光的照应下，晓岚的小脸如玉般莹润。晗劼不由地伸手抚了上去，轻轻的，如羽毛般抚过，生怕碰坏了似的。晓岚不满地嘟起了嘴，两手抓住晗劼的大手，歪头靠了上去。“晗劼，你怎么了？你不想跟我成亲吗？也是，你从没说过喜欢我，就会占我便宜，从没说过喜欢……”

        “我喜欢你！当然喜欢！”晗劼迫不及待地表白，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情话，脸也悄悄地红了。的确，两人不知不觉就这样亲密了，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直接的告白，晗劼没有，晓岚也没有。晗劼不错眼地盯着晓岚，问：“你呢？”

        晓岚被晗劼热烈急切的眼神盯得招架不住，拿着晗劼的大手就挡住了自己的脸，糯糯地说：“喜欢，我当然喜欢你呀！我只喜欢你！”说完，还鬼使神差地往晗劼手心亲了一口。

        晗劼只觉得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手指不由地一颤。晓岚却已经放下了他的手，红着脸跑开了，一口气跑到自己的房间，还插上了门栓！晗劼看着空落落的掌心，不由地失笑，刚才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呀！叶晓岚，撩拨完就跑，胆小鬼！哈哈哈……

        晗劼突然开怀的大笑，惊醒了小神鸟。小鸟“啾啾”叫两声，疑惑地看看晓岚，晓岚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畅快大笑给逗乐了。

        古兰皇后在南明已经一个多月了，朔方皇帝高崧已经多次传信希望她早点回去。现在沁公主顺利完婚，古兰皇后自然也没有了继续留下的理由。朔方的送亲队伍终于离开了圣都，踏上了回朔方的路。古玉夫妇他们早已商量好，到蝴蝶谷，他们一同去看望古老头。蝴蝶谷是古笑天和神女雪飞飞的隐居之地，已经不是秘密，作为神女雪飞飞的后人，古兰皇后途经蝴蝶谷，进去祭拜也无可厚非。高崧也没理由反对。

        古玉、书生、古兰、晓岚和晗劼，蝶毒解药刚好一人一颗，这是事先就决定好的。高崧的人想跟进去也无可奈何。古兰皇后虽然是古玉的女儿，却还是第一次来蝴蝶谷，翻过高山，如同历经四季从冬天走到了春天，看着一只只艳丽的蝴蝶翩翩起舞，犹如梦境，不禁感叹：“真美！”

        “美什么呀！你就想想，有多少蝴蝶，必定就有更多数量的毛虫，还美不美？”这么煞风景的话，当然是书生说的。此话一出，顿时遭到老中青三位美女的白眼鄙视。晓岚嫌弃地问古玉：“外婆，当年外公就是凭借这气死人的口才打动您的？”晗劼好笑地冲书生挑挑眉。书生假装气得吹胡子。古兰也掩口笑了来。唯有古玉护短，笑着点晓岚脑门：“胡说什么呢！没大没小的！那是你亲外公！他又没说错，谷口附近的确很多虫。”谁还不会护短呢？晗劼一把把晓岚拉到自己身边，免受古玉荼毒。晓岚调皮地冲着古玉做鬼脸，脸上的红斑似乎也柔和了许多。

        古兰看看父母，再看看女儿：这才是夫妻、情侣该有的样子啊！原来幸福是这个样子的！自己这一场爱恋算什么呢？一开始就只有满满的算计！古兰温柔地笑着，这笑容竟藏着深深的沧桑。明明古兰是正当盛年的皇后，一直锦衣玉食，却还不如古玉一个花甲老人有活力。

        晓岚嘻嘻哈哈拉着晗劼走在前面。古玉却细心地注意到了女儿的失落。这一个月，母女两个虽天天见面，古兰皇后却报喜不报忧，哪怕明面上无法遮掩的遗憾——如亲生女儿不得相认、高崧后宫人满为患——她都能粉饰太平，不愧是当了多年皇后的人。至于当年为何会和高崧这个野心家在一起，古兰故作轻松地以一句“年少无知”带过。古玉看得出女儿的无奈和忍耐，便也不再问；即使不问，她也知道，古兰的生活并不如意，哪怕贵为皇后。哪怕亲如母女，毕竟这么多年没见，纵使心里亲近，行为上却也无法过于亲昵，反不如晓岚隔辈亲。古玉故意放慢脚步，携着古兰，和她同行。

        这次进了蝴蝶谷，可用不着晓岚呼喊或者抚琴。古兰皇后凤驾阵仗那么大，古老头早就在狸子驿留心打听了。亲人重逢，满肚子话却无从说起。古老头一向不喜欢黏黏糊糊，直接带着几个小辈来到雪飞飞墓前。哪怕晓岚在蝴蝶谷长大，也是第一次正式前来祭拜，她甚至不知道祭日是哪天。因为古老头从不祭拜。他只是偶尔拎着一壶酒来说说闲话。

        来到小小的坟前，古老头难得摆出了长辈的架子：“飞飞，今天我把几个孩子都带来了！来，你瞧，这就是咱们的女儿，古玉，那个病秧子老头，就是她夫君……”

        “爹……”古玉不满地打断。

        “闭嘴！”古老头一声呵斥，古玉就乖乖闭了嘴。

        古老头继续跟爱妻絮叨：“他叫书生，没名没姓的，就‘书生书生’的叫，花花肠子不少，对玉儿倒还过得去。这个，是咱们外孙女——来，”古老头说着，把古兰拉到前边，“我也是第一次见，叫古兰，兰儿，她呀！都怪玉儿那不着调的疯丫头，为了救她夫君，竟把亲闺女丢给别人养！可怜这孩子，走了不少弯路，找个夫君也是个混蛋！”古老头说着，自己也觉得古兰面子有点挂不住，转头又宽慰她：“兰儿，你那夫君，要实在不像样，就不要他！咱们几个，谁不能给你做主？就算他是皇帝，咱也不怕！别的不敢说，至少咱这蝴蝶谷，他就奈何不得！你爹娘创立的烟淼阁也不是摆着好看的！要是连自己家人都护不了，还劳心劳力地经营它干什么！”

        古兰以前总觉得自己孤身一人，活着还有些用处，就死人一样活着，无欲无求，也没有伤心难过。现在突然有了依靠，人也变得脆弱了一样，古老头一番话，竟说的她泪如雨下。晓岚见母亲流泪，也跟着泪汪汪的，古玉本来就内疚自责，这下更觉得对不起女儿，三个女人抱头痛哭。

        三个男人在旁边也红了眼眶。哭了好大一会儿，几个人才缓过劲儿来。这一场痛哭，倒亲近不少。古老头拉过晓岚和晗劼，又继续唠叨：“这是晓岚，你以前就见过。这个小子，就是晗劼，前几天我还跟你说过的，晓岚的……算是未来的夫君吧！这小子是玉儿和书生养大的，这不靠谱的夫妻俩，倒把这小子养得不错，正好给咱们晓岚做夫君，也算是他们难得做的一件好事！”

        这几句话，成功逗乐了几个人。

        气氛刚刚缓和，古老头又严肃起来：“你们几个难得一起回来，咱们一家人也算聚齐了。下次再想聚齐，恐怕不易，老头子我也不耐烦你们来打扰我和飞飞的清净。趁咱们都在，晗劼和晓岚，就在这儿拜天地吧！”

        “什么！”几人震惊不已，这古老头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呀！

        “怎么？有意见？晗劼你什么表情？你不乐意？”古老头胡子一翘，眼睛一瞪，先逮着晗劼发难。

        “不乐意！”

        “你再说一遍！”几人的枪口同时瞄准了晗劼。

        晗劼无奈地解释：“外公外婆，你们明知道，我已经在筹备婚礼了。我和晓岚成亲，必定要昭告天下，定会给晓岚一个盛大的婚礼。怎么能悄悄地在这儿拜个天地完事儿？”

        古老头语重心长：“小子，你在外面办婚礼，玉儿夫妻俩大概能去参加，老头子我是不是去的，晓岚的娘还戴着皇后的帽子，也去不得。而这里，有晓岚的太婆婆，有晓岚所有亲人。你是孤儿，跟着玉儿夫妻俩长大，那我们也就是你的亲人。外面那些人能比吗？”

        晗劼当然明白，古老头就是向让雪飞飞也一同见证晓岚嫁人，说到底，什么也比不上雪飞飞高兴重要呀！哪怕她已经不会高兴和不高兴了。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委屈晓岚呢？可她自己竟然也一脸期待地等着自己的答复。那就退一步吧！晗劼郑重地一揖：“各位长辈，晗劼真心喜欢晓岚，自然希望给她最好的婚礼，不想今后回忆起来有一丝一毫的遗憾。晚辈理解太爷爷的心情。不如我们准备几日，至少也得有嫁衣、红烛……”

        “你想什么呢！”古老头不耐烦地打断了晗劼，“拜天地而已，又不是洞房花烛！以后你们出去，婚礼爱怎么办怎么办，老头子我不管！你小子说得对，出去必须得办一场像样的婚礼，我和飞飞当年没有婚礼，一直是我们的遗憾。没有正式婚礼前，你们必须谨守礼法，不得逾越！玉儿，这事儿交给你！”

        晗劼这心情，真是忽上忽下！原来只是在雪飞飞跟前打个招呼呀！也好！反正他一定要给晓岚一场举世无双的婚礼！

        几个人都劝古老头出谷，一家人一起生活，儿孙绕膝，多好！古老头却说雪飞飞喜欢这里，他只愿终老于此，与妻子常伴。并让几个人别有事没事就来扰他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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