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哲王的算计

南明哲准备如何应对，晗劼管不了，也懒得管。出了南明大营，晗劼直奔蝴蝶谷。进入蝴蝶谷时，沿途林木花草尽数干枯，短短时日，蝴蝶谷已面目全非，令人惊心。原来这一路是“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现在是一片死寂，偶有落单的鸟兽惊惶逃窜；原来的潺潺流水，现在都水雾缭绕，热气逼人！看到这情形，晗劼加快脚步，向古老头的小院飞去。

        果然如晗劼所料，古老头坚决不离开，势要和妻子生死同穴。晓岚劝不了古老头，试图点穴或者迷晕把他带出去。晓岚的本是可都是古老头教的，岂会轻易让晓岚得手？于是，晗劼到蝴蝶谷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一老一少，一逃一追，各种迷药解药满天飞！面对两个用毒解毒高手，晗劼不敢擅入战局，只好随手在地上捞一把石子，跃上一块巨石，紧盯着古老头的步法，瞅到机会就发“暗器”。

        “你个臭小子！再捣乱就别想娶晓岚！”古老头气急败坏地大叫。

        晗劼才不理他呢，一心发暗器。两把石子丢出去，古老头终于中招，气喘吁吁地靠在枯树干上，还倔强地摆着防御姿势：“你们这一对小混账！欺负老弱！以下犯上！你们……”

        “古老头！”晓岚一声怒喝打断了古老头的话，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却“扑通”跪了下来，“太爷爷！晓岚求您了！跟我们走吧！您自己看看，这里还能待吗？就算您想陪着太婆婆，可她若天上有灵，又怎会舍得您搭上命？咱们带着太婆婆的牌位走，行吗？”说完，晓岚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晗劼也从巨石上跳下来，并排跪在晓岚身侧，却并不言语。

        古老头见状，收回招式，顺着树干滑坐在地上，看向自己屋子旁边一个小土堆，那里面睡着雪飞飞，他的妻子。“晓岚，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立碑、不刻牌位吗？那都是虚的！虚的！她就在这儿，一直在我身边，几十年从未分开！即使天下太平、无灾无病，老头子我还有几天可活呢？就让我们老两口，也好好过我们的日子吧！这事过后，估计蝴蝶谷也不存在了，你们也不必为我们建塚立碑。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人死如灯灭，死就死了吧！你们都好好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吧！你母亲，虽然我只见过一次，虽然她什么也不说，但我们都清楚，她这些年过得苦，你们身为子女，多照看些吧！——就这样吧！走吧，都走吧！”古老头一边说，一边扶起晓岚和晗劼。

        晓岚无从反驳，只是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倔强地不肯起来。晗劼自知古老头已经打定了主意，拉着晓岚郑重地向古老头磕了头，又向着雪飞飞的坟磕了头：“太爷爷，太婆婆，晓岚交给我，你们放心。外公外婆、母亲，都交给我，你们放心！”说罢，又重重磕了头。

        古老头也难得地红了眼眶，扶起两个人，擦擦晓岚脸上的泪，拍拍晗劼的肩：“好孩子，走吧！走吧！老头子我此生无憾！”说罢，拎着自己的酒葫芦，向雪飞飞走去。

        晗劼也不再磨叽，拉着晓岚向谷外走去。紧邻着蝴蝶谷的一座小山头，山尖已经开始冒出白烟！时间紧迫，晗劼拥着晓岚，向谷外飞去。身后热浪逼人，零星地传来几声树木的燃烧的噼啪声响。晓岚也不敢掉以轻心，运起轻功，和晗劼携手，脚下生风，全力向外冲去。

        蝴蝶谷已成了一片火海，火光映红了这片天空。火势并没有蔓延出来，但冲天的火光、地热的加剧，都证实了火山之说确有其事。狸子驿离蝴蝶谷还有几十里路，暂时处在安全地带，但也足以令人恐慌。

        看着冲天的火光，游牧和元思、元正沉默着对着蝴蝶谷的方向跪了下来，重重地磕头，很久也没站起来。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投奔了古老头，在那儿生活了十几年，那十几年，使他们最轻松、最幸福的时光。古老头，他们的太师父！三个大男人，不知不觉流了泪。

        南明哲看着那片火光，陷入了沉思：晗劼没有说谎。火山，一个江湖人士都知道的事，国师怎会不知道？他竟故意隐瞒，究竟有何居心？这里的情况已经传信给父皇，但已经来不及等父皇的回信了，南明哲不愿拿数万将士和百姓去赌，立即下令迁徙百姓，然后有序撤兵。

        声势浩大地出兵，寸功未立，就这么离开，南明哲可不甘心。和东莱几次试探性的冲突，已经引得东莱草木皆兵。不如临走时来场大的吧！南明的百姓和士兵固然要撤走，但总该有人为老天这场怒火埋单！南明哲一边撤走辎重、行军速度较慢的步兵和剩余的百姓，一边连续两天散播全面进攻、毕其功于一役的言论。等百姓、军队主力和辎重都走出狸子驿百里之外，亲率骑兵声势浩大地发起进攻。本来剩下的士兵看处理撤走，还有些军心不稳，可一看哲王殿下还留在这儿，亲自带兵，他倚重的术易大人和元氏兄弟都在，顿时信心倍增，坚信哲王殿下此番安排必有深意，一个个踌躇满志，气势如虹。

        东莱主将韩将军面对敌方的进攻，依旧沉着冷静，令先锋部队迎战，自己在后方排兵布阵，严阵以待。

        按照南明哲的安排，南明此番进攻阵仗吓人，故意作出贪功冒进的架势，一开始打得东莱先锋落花流水。等碰到韩将军的军阵时，却一触即溃，只留武功高强的元氏兄弟和荀姝若带小股部队“拼死抵抗”，掩护大军撤退，大军还一边走一边故意丢掉一些早就准备好的残甲和旧兵器乍一看还真像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东莱难得尝到甜头，穷追不舍，本以为可以扬眉吐气，不料韩将军却下令鸣金收兵。南明哲暗骂韩将军老狐狸，不得不再次掉头，杀个回马枪，势必要把东莱的主力引到狸子驿蝴蝶谷的方向，让他们葬身火山。

        韩将军下令收兵，不仅南明哲不爽，更窝火的是东莱将士。东莱的主将是韩将军，但昭王在军中。此战前，昭王就收到了“王公子”密信，南明哲主力已撤走，留下这些骑兵看着厉害，其实是纸老虎。这些年，昭王和“王公子”时有联络，虽不清楚王公子底细，但他传来的消息，十有八九都是真的。这次，酉昭博也毫不怀疑。因此昭王反对收兵，坚持一战到底。韩将军却坚持收兵，坚守阵地。昭王和韩将军在中军大帐发生了激烈争吵。

        “本将是主帅！军令如山，还请王爷认清身份！”

        “身份？！本王看你就是挟私报复，故意跟本王作对！”

        “挟私报复？呵！论阴谋诡计，末将自然不如王爷！但行军打仗之事，王爷不过门外汉！南明军队看似败逃，却井然有序！丢盔弃甲，丢下的明显就是废品！这么拙劣的伎俩，只要不瞎，谁都看得出来！请王爷莫要不懂装懂，关公面前舞大刀！”

        “你这武夫！骂谁呢？”

        “末将不敢！只望王爷以大局为重，谨遵将令！”

        “姓韩的，你有种！本王自带一队兵马，成败生死本王自己来担！再敢阻拦，信不信本王让你解甲归田！”

        两人在帐里吵，两人的亲信在帐外吵。其他将士不敢凑近听，在外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正在这时，南明哲的第二轮进攻来了！酉昭博贵为王爷，一直和自己唱反调，搞得军心不稳，也不能真的以扰乱军心之罪斩杀。韩将军心一横，除了本部亲兵按兵不动，其他军队都给了昭王，让他立下军令状，自去迎战；然后修书给东莱皇帝，说明情况。当然，韩将军也不是真的坐看他去寻死，给酉昭博的护卫队都是军中的好手。且不说他毕竟是皇帝的长子、王爷之尊，哪怕看在外甥的面上，无论如何也得保酉昭博一条命。

        “匹夫！居然让本□□令状！”昭王心中更恨韩将军。酉昭博虽然相信王公子的消息，但毕竟从未亲自带兵杀敌，心里还是十分紧张的。酉勖之本来对舅舅在立太子的事上不作为，就十分不满，听说此事，也暗恨韩将军，更认定舅舅心怀不轨。酉勖之也想替父王说话，奈何奈何此战因自己当初在神女宫行事而引起，虽然那件事皇帝是知道的，但为了平息民愤，皇帝还是责令他闭门思过，战场上的事，他根本没有发言权。

        东莱皇帝收到韩将军的信，明白昭王轻敌冒进，恐有大祸，立即下旨，令昭王撤兵。圣旨到达军中时，昭王刚小胜一场，自以为扬眉吐气了，以“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为由，不接圣旨。皇帝得知消息，一气之下犯了心脏病，一病不起。

        皇帝已经年近古稀，自雅夫人逝去后，身体每况愈下，这一病可非同小可。太子是个孝子，老爹一病，也不玩捉迷藏了，老老实实待在病榻前侍疾，药必先尝，衣不解带，昼夜不离。

        万一老皇帝一病不起，自己不在跟前，岂不是毫无胜算？酉昭博暗暗着急，素日和韩将军不对付，但他相信，在这件事上，两人的利益是一致的，因此对韩将军晓之以利害，希望韩将军趁着战场上形势大好，乘胜追击，自己回莱阳城侍疾。不料韩将军竟拒绝了！话说得相当扎心：“王爷可是立过军令状的，究竟是想回去侍疾，还是想临阵脱逃呢？侍疾的事，自有世子代劳，他纵使犯了错，毕竟是孩子，在陛下面前，似乎比你更得欢心吧！”

        临阵脱逃！他可真敢说！这罪名酉昭博可不担！把韩将军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继续迎战南明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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