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十万
深夜的寒风撕扯着阳咫,让她不得不找了个墙角蹲下,以求暂时避一避。
自己还是太冲动了……
阳咫随手拾起几块小石子,扔了出去。
这样不管不顾地冲出来,既搞得自己没地方去,也会让奚叙更加自责的。
那怎么办?回去道歉吗?
好像有点拉不下面子……
阳咫把外套脱下来,垫在墙角边上,然后躺在上面;她走得太急,也没有带什么衣服,呼啸的寒风让她根本睡不着觉。
不睡了!
她干脆换了个半坐的姿势,认真地回想刚才的矛盾。
两个人都干了一天的活,无论有没有收获,都已经是身心俱疲的状态了,会爆发争吵其实很正常,这没什么。
但奚叙说得对,自己确实没能兑现承诺,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阳咫不认为离家出走是错的,她只是觉得这次行动太着急了,没有做好准备,再加上自己确实能力不够,所以才会流落到如此地步。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回去?不可能的!
她绝对不能再把奚叙送回狼窝!
想到奚叙,阳咫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她拽了下衣服,把自己包裹得更紧。
奚叙啊奚叙,你真的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吗?
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到你被你父母打的浑身淤青,甚至满是血痂时,到底有多心疼吗?
你总说没事,可你真的没事吗?
不,你只是习惯了,长期地被暴力驯养,就失去了对危险的感知。
一想到这些,阳咫的心就更痛苦了,她仰起头,看着没有月亮的夜空,极力地去寻找哪怕一点光亮。
没有。
她颓废地瘫在角落。
可自己为什么要去苛责她呢?
她从小就生活在那样的牢笼里,日子久了,就会对环境的变化而感到恐惧,像走失了的猫咪幼崽,稍有一点风吹躁动,就会变得狂暴不安。
反倒是自己,不但没能带着她逃离出去,还反过来不停地责备她,去戳她的痛处。
不行,自己得做点什么!
阳咫把手伸进衣服里,不停地摸索着,希望能找到点值钱的东西。
终于,她在怀里摸到了一块圆圆的玉佩。
玉佩?
阳咫愕然地把它拿出来。
玉佩很大,是由一整块羊脂白玉直接雕成的,玉的质地温润,内里清晰透亮,上面雕刻一条栩栩如生的飞龙。
阳咫想起来了,这是她父亲在她周岁时送给她的,据说是找了位世界闻名的大师雕的,再加上这顶好的料子,足足花了小百万。
那时,自己的家庭还很圆满,还没有现在这么多破事……
阳咫叹了一口气,重新披上外套,把玉佩紧紧地攥在手中。
卖了吧。
既然选择了离开,就要断得决绝一点。
临近午夜,街上的店铺基本都关门了,只有几个深夜餐馆还在运营,阳咫走了好几条街,才找倒一家还有人在的玉器店。
真巧,就是当年买这块玉的店。
这大概也算……物归原主吧……
阳咫把玉揣在兜里,然后敲了敲店门。
老人听到响声,抬起头和她对视了一眼;十几年过去了,老人的胡须头发已经全白了,但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看得出身体还很硬朗。
老人见来的是阳咫,也惊讶地张了张嘴,但他最终还是没问什么,只是赶快给她开了门。
“爷爷,好久不见了。”阳咫向老人点了点头。
在和老爹闹掰之前,自己也曾是这里的常客,只是九岁之后就再也不来了。
“是呀,好几年没见了,”老人给她倒了杯热茶,“想不到大小姐还记得老头子我啊。”
“当然了,您也算看着我长大的,”阳咫接过茶,抿了一小口,“这几年生意还兴隆吧?”
“嗨,什么兴不兴隆的,”老人坐到阳咫对面,“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也没有个能接得了班的后人……再干几年,就把店关了,不干了!”
老人话说得很豪气,但眼底仍是掩不住的苦涩,阳咫看得出,他还是很舍不得这家店的。
她突然有些愧疚,要是自己还是经常来,也能略微地照顾下老人的生意。
“好了好了,都这么晚了,也不说这种丧气话了,”老人直了直身子,“大小姐这么晚来,是想买点儿什么啊?”
“啊……买……不是买,”阳咫有些支吾,“我……我是来卖的……”
说完,她把口袋里的玉佩掏了出来。
“怎么突然要买东西?是不是家里……”
“不不不,家里没事。是我……我……”阳咫不是道该怎么说。
老人见她有些为难,便不再追问什么,专心看起了玉佩,“嗯,成色没什么损毁,看得出保养的很好,应该能值个……咦,这里怎么缺了一个角?”
这时阳咫第一次知道父亲出轨时,因为愤怒而摔坏的。
出于心中的不安与内疚,阳咫从座位上站起来,“对不起,爷爷,我知道玉摔了就不值钱了,我……我不卖了……”
“没事,摔得不算厉害,”老人摸了摸阳咫的头,示意她坐下,“而且这块玉块头够大,把这个缺角削掉,再改成小一点的玉佩就行。”
“呃,可……谢谢爷爷……”
阳咫没法拒绝这个提议,因为她真的很需要钱。
“虽然玉还是块好玉,但多少还是会留下些暗纹的,”老人叹惋地摇了摇头,“要是没坏的话,它还能值个一百多万,现在……二十万,可以吗?”
“当然可以!”阳咫赶紧点头。
“好,过来吧,跟我到楼上拿钱。”
“谢谢爷爷!”阳咫连忙答应,好像生怕老人反悔似的。
负罪感萦绕在她的心间,她很清楚,这玉其实已经不值这个价了,而且老人的生意已经很差了,而自己……但她也同样很需要钱……
老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纠结,笑着把一张卡塞进她手中,安慰道:“没关系,老头子我身体硬朗,还能活好多年呐,你以后赚了大钱,再来把玉佩原价赎回去,不就行了吗?”
“嗯!我一定还会回来的!”阳咫感激地点点头。
“呵呵,天不早了,快回去吧!”
“爷爷再见!”
……
奚叙从床上爬起来,披上衣服,向窗外看了看。
天还是很黑,离日出还有好一会儿。
不行,果然还是没法心安理得的入睡。
阳咫怎么样了?十月的北方已经可以冻死点儿什么了,尤其是晚上,而她还是穿着单衣服出去的。
不行,必须去找她!
奚叙穿好外套,又带上了阳咫的衣服,冲到门口准备离开。
然而,在她开门的一瞬间,有一个人也同样走到了那里。
“奚叙?”阳咫抬起头,看了看屋里的行李箱,下意识的来了句,“你怎么还没走啊?”
呸!自己这张嘴啊……
然而奚叙却完全不在意这些话,她猛地一把抱住阳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出事?我能出什么事啊!”阳咫笑着揽住她的脖子,“乖,别哭了,我们有钱了!”
“什么?”奚叙愣了愣。
“钱啊,二十万!”阳咫把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咱们可以去挪威了!”
“你……去卖肾了?”
“我呸!”阳咫差点被奚叙给呛死,“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把我身上的玉佩卖了。”
“玉佩?那不是你从小带到大的吗?你……”
“哎哎,别沮丧着个脸,有钱了是好事啊,”阳咫摆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至于那块玉佩,我都离家出走了,还要那东西干嘛?”
她骗人了,她其实还是很在乎的,玉佩被拿走的那一刻,她就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剜走了一块,既轻松又空虚。
但为了让奚叙安心,她还是做出了很高兴的表情。
“真的吗……”奚叙擦干了眼泪,“阳咫,那个……对不起,刚才是我……”
“别说这些,我不想听!”阳咫假装捂住耳朵,“咱们还是先准备要去挪威的东西吧。”
“好,”奚叙拿出手机,“我之前查过一些资料,挪威北部人烟稀少,所以我们应该多准备些野外用的东西,比如……”
还提前查过了?果然还是很想去吧……
阳咫看着奚叙认真的样子,突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没事,没事,你继续,”阳咫躺倒在床上,“哈~你慢慢查着,我先睡一觉。”
说完,还真的呼呼睡着了。
这个家伙……
奚叙躺倒阳咫的身边,盯着她熟睡的侧脸发呆,不知不觉的,她也一起睡着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也将要升起了。
而她们的未来,也好像真的如新升的太阳一般,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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