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爷爷的葬礼
她哭的梨花带雨,抽泣的声音引起了他们的关注,穆婷婷和林栀赶紧走了过来,问道:“薇薇,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顾行知跟后厨的师傅说了一声后,缓缓的走过来。刘予薇不停的抹着眼泪,整个身体因为抽泣不停的抖动着。顾行知看了一眼穆婷婷和林栀,她们两个摇摇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顾行知从桌子抽过几张纸巾递给刘予薇,“怎么了?哭的这么伤心?”他的声音柔声细语的飘进刘予薇的耳朵里,穆婷婷和林栀在一旁看着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抽泣了一会儿的刘予薇终于开口说道:“我......我爷爷他......他走了。”听她这么说,顾行知内心颤抖了一下,要知道他小的时候也是被爷爷奶奶带大的,隔辈亲的感受他是最有体会的,小时候的他特别爱吃糖,但是妈妈就是不让,说小孩子吃糖多的话牙齿会长蛀虫。
记得有一次和妈妈去爷爷家的时候,他趁妈妈不注意,自己悄悄地躲在一边吃糖,因为被妈妈管着好久没有吃的缘故,那次他吃得特别多,等妈妈发现的时候他的身边全是糖纸,嘴里还塞着好多糖。
最让妈妈生气的是,有一箱亲戚后辈们带过来的铜锣烧,他起先撕开一袋尝了尝,觉得中间的特别甜,然后他便机灵鬼上身,一个一个都拆开,单单吃中间最甜的部分,然后再将铜锣烧的两个面饼合在一起重新放回袋子里。
当时大家都没有发现,妈妈也是一直吵他,说他不听话,偷偷跑去吃那么多糖,甚至还要伸手在他的屁股上打一顿,免得不长记性,幸亏当时有爷爷在拦着,说小孩子嘛,吃点糖难免的。
后来还是堂妹看见铜锣烧拿着去吃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没有一个完整的了,她坐在那里哇哇哇的哭,怎么哄都没有办法,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顾行知干的好事,这次爷爷没有像之前那样拦着,反而举起拐杖追着顾行知要打他,顾行知吓得连忙跑起来,爷爷佝偻着身子在后面追着,一面追还一面喊着小兔崽子。
顾行知被追的气喘吁吁,直到听到原本哇哇大哭的堂妹因为他们爷孙两个的追逐戏转而哈哈大笑,他才反应过来爷爷是为了逗小妹妹,只不过当时的他还是挺顽皮的,在爷爷停下来休息的空档,直接偷偷拿走了他的拐杖,气得爷爷原地骂人,小堂妹则兴奋到尖叫。
说实话,那段时间是顾行知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好像后来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要忙的事情越来越多,和爷爷的联系便越来越少,等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爷爷早已上了天堂。
这种感觉顾行知深有体会,他明白她此刻的感受。
他上前一步将刘予薇揽入自己的怀里,一双大手抚摸着她的脑袋,“想哭的话就哭吧,或许哭出来会好些。”
刘予薇靠着他的胸膛,他的胸膛是那么的结实有力,这一刻她所有的情绪都迸发了出来,埋在他的胸口哭个不停,温热的泪水透过衣服流进他的心里。
一声手机铃声打破了她的哭声,她慌忙从顾行知的怀里抽离,抹了抹眼泪,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爸爸,他的声音像往常一样,“爷爷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明天抽个时间回来吧。”
刘予薇哽咽着说道:“爸爸,我想今天回去可不可以?”
“今天会不会太晚了,不行就明天嘛。”
“不,我就要今天!”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顾行知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对着穆婷婷和林栀说道:“那你们先回学校,我开车把她送到高铁站?”
穆婷婷和林栀连忙回道:“你们不用管我们了,我们自己可以回去的。”说完两个人便收拾东西,临走的时候穆婷婷还在刘予薇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
顾行知则开着车带着她前往高铁站,她则在车里拿着手机订最快最近的一次车,订好之后,她歪着脑袋看着窗外的景色,车往前开的越快,这些景色往后便倒的越快。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下车的时候,顾行知才开口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她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开,顾行知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又拽了回来,刘予薇愣了一下,还以为他要干什么,结果他只是伸出手来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他的眼神温柔似水,刘予薇感觉自己都快要陷进他这方温柔里,结果他开口说道:“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你可以省省力气,到时候有你哭的。”
此话一出,刘予薇对他刚刚燃起的一丝好感当场破灭,你当我是什么?我是那种虚情假意的人吗?爷爷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装?
刘予薇没好生气的说了句,“谢谢学长关心。”便转身离开。
她买的是晚上的卧铺,上车后,她便合衣躺在自己的床铺上,随着车的缓缓启动,她也慢慢地合上自己酸胀的眼睛。
在梦里她梦到了自己的爷爷,还是那样热闹的春年,她和爸爸妈妈一家人赶着去爷爷家拜年,推开古铜色的木门,便看到爷爷正在院子里烧着一口大锅,冒着丝丝缕缕的烟火气。刘予薇跑着闹着来到爷爷的身边,爷爷笑着拍着她的手,“好孙女,看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他笑的满脸都是褶子,像个老顽童一样,他慢慢的掀开锅盖,一团白雾散去之后,在锅的中央摆着一碗东坡肉。
老爷子笑着说道:“早就弄好了,一直等着你回来呢。”
刘予薇看着碗里的东坡肉,眼角这不自觉得流出泪来。
爷爷还说着他惯常爱说的话,“这东坡肉啊,可是大诗人苏轼发明出来的,据传苏东坡在杭州做官时,组织民工在西湖筑了一道堤,为老百姓做了一件好事。为了感谢苏东坡,那年过春节,城里男女老少抬猪担酒来给他拜年。盛情难却,苏东坡便收下了猪肉。后来,他叫人将猪肉切成方块,烧得红酥酥的,然后按民工的花名册,挨家挨户把肉分送给他们过年。老百姓看到苏东坡不忘民工,越发爱戴他,把他送来的肉叫“东坡肉”。”
这些话,刘予薇早就听得滚瓜烂俗,几乎每年爷爷都会讲,她甚至都能跟着说出下一句,但是从今往后的日子,她想再听这些话怕是再也听不到了。
一想到这里,她蜷曲着身子向里面挤了挤。
下车后,来接她的是堂哥,堂哥明显能看出眼里的红血丝,刘予薇想安慰两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简简单单的说了句,“哥,这你买的新车。”堂哥嗯了一声,两人便再也没有说话。
随着车向前开,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熟悉,这片树林小的时候爷爷总是带我来乘凉,这个沟子每次下雨的时候总会在里面踩水,还有......街边卖烤红薯的爷爷,他也变老了。
周围的一切还是老样子,却再也不是原来的样子。
下车后,刘予薇听到一阵阵欢快的音乐声,有些疑惑,堂哥对着她说道:“这是风俗,请的当地的歌舞团来闹一闹。”刘予薇点点头跟着堂哥往里走。
结果在打开门的那一刻,她呆住了,院子里的人正在大鱼大肉的吃着美味的食物,甚至高谈阔论开心地聊着天,还有一群小孩子跑来跑去。
她有些懵,这里是在办丧事吗?怎么感觉像喜事?
父亲也在其中,跟着一帮子人围在一起,又是抽烟又是喝酒,聊的不亦乐乎。再看自己的两个姑姑,在堂屋里又是聊身上戴的手饰,又是聊一些家长里短有些没的,甚至还和其他人组成局打牌玩。
她突然感觉爷爷好可怜,怎么走的时候,一点都没有人心疼呢?只有自己一个人。当天她一点吃饭的胃口都没有。
晚上的时候,她碰见正在吃饭的堂哥,便跑了过去问道:“大人们是不是都这么铁石心肠?怎么一滴眼泪都不留?”堂哥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转而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没有吃,心情是一点也不好,她不理解大人们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爷爷可是他们的爸爸呀,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刘予薇才看到父亲沮丧地耷拉着脑袋,靠在爷爷的遗像旁边,好像彻夜未眠的样子,跟昨天那个谈笑风生的父亲判若两人。
此刻一个女人的进入打破了原有的寂静,是刘予薇的小姑,小姑当初远嫁国外,很少回来,她的到来,可算是把这个大家庭聚齐了,刘予薇的两个大姑,上前就把小姑搂在怀里,爸爸也跟着上前,和他的三个姐妹搂在一起,哭的泣不成声。
大姑还一个劲儿的询问小姑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看到此情此景,刘予薇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原来大人们不是不会伤心,而是他们更会忍耐,只有在一个没有外人,全是彼此最亲近的人的时候,这种压抑的感情才能迸发出来,和其他人的谈天说地不过是更好的伪装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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