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34章
岑昀是被一阵闹铃声吵醒的。
睁开眼,周围陌生的酒店房间,旁边躺着正呼呼大睡的严寻。
闹铃声一直在响,岑昀抬手推了推严寻。
严寻身体动了动,随后动作娴熟地摸过手机,将闹铃关了,全程眼睛都没睁一下。
岑昀从床上坐起来,从裤子口袋里找到自己的手机。
现在是早上7点。
他今天晚班,时间很充裕,生物钟使他即便前夜喝了酒也会准时准点醒过来。
下床到浴室冲澡,等出来时严寻已经醒了,正皱着眉头接电话。
“我知道...”
“我没有偷懒,我已经起床了...”
“真的,我正要出门呢,马上就到公司。”
电话被挂断,严寻把手机扔到一旁,抬眼看着岑昀,“早啊。”
“早。”岑昀把擦头发的毛巾放到旁边的椅子上,走到床边问严寻,“昨晚你把我带到酒店的?”
严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从床上坐起来:“你喝成那样我也不能就扔下你不管啊,又不知道你住哪,只能带你来酒店了。”
“谢了。”岑昀说,“你是不是要赶去上班?我也要回去了。”
“不不不不不——”严寻冲岑昀咧了下嘴,“不是我赶着去上班,而是我们一起赶着去上班。”
岑昀眼里出现一丝迷惑,“可是我今天晚班...”
严寻翻身从床底下找出自己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自己昨夜的战果。
“你自己看。”他把合同扔给岑昀。
岑昀接过,低头看了几眼,越看脸色越难看。
“这可是你昨晚喝醉后逼着我非要签的,不是我强迫你的哦。”严寻说。
“我逼着你签的?”岑昀已经记不得昨晚发生的事,喝断片了。
“是啊,我昨天给你看了眼劳动合同,大致介绍了一下我们公司的福利。结果你就非要来我们公司,说一定要签下这份合同。”严寻耸了耸肩,“我拦不过你,就只好让你签了。”
“......”
岑昀不想相信严寻嘴里说出来的鬼话,但现在合同就在手里,上面有着自己鲜红的手印。
事实摆在面前,不信也没有办法。
“行了,别发愣了。”严寻从床上起来伸了个懒腰,对岑昀说,“收拾收拾跟我去公司吧,正好我合伙人也到了,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严寻没说谎,他的公司确实是个初创型公司,离岑昀住的地方不算远,在一幢30多层的办公楼里的一个小间里。
“欢迎光临寒舍。”严寻带着岑昀走进办公室内。
办公室面积不算大,但却除了前台一个人都没有,岑昀问严寻:“公司的员工呢?”
“额...”严寻卡了下壳才说,“现在我们公司正处于招兵买马阶段...”
“哦,没员工。”岑昀点点头,十分善解人意地替他补充。
虽然办公室地方不大,但严寻还是给自己设了一个董事长办公室,他先让岑昀坐下,“我给合伙人打个电话,不知道她跑哪去了,那会儿还打电话催我让我赶紧过来...”
正说着,电话还没拨通,办公室的门就从外面被推开。
高雪站在门口,手上拎着一袋子早餐,十分嫌弃地看了一眼严寻,然后扭过头冲岑昀笑了下。
“早啊,好久不见。”高雪说。
“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这里?”岑昀瞪大眼珠看着高雪。
高雪走进办公室,捋了下有些乱的头发:“严寻没告诉你吗?”
岑昀看向严寻,严寻先是尴尬地笑了笑,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就是我跟你说的合伙人。”
???
岑昀怎么也想不到严寻口中一直提到的合伙人竟然会是高雪。
“你们怎么会...?”他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着,实在想不出严寻和高雪是什么时候搅和到一起的。
“就那次烤肉你还记得吧,之后没几天我俩又碰着了,然后聊了聊,就熟起来了。”严寻避重就轻地简单叙述了一下。
“再怎么熟也不会突然一起开公司吧?”岑昀看向高雪,“而且你不是律师吗?”
“我是啊。”高雪十分自然地点了点头,“所以我只是入股而已,他才是董事长。”
严寻在一旁点点头,附和道:“是这样没错。”
高雪把早餐拿出来,递给岑昀一份:“我就知道他今天肯定会带你过来,所以给你也买了一份早餐。”
岑昀依旧有些懵,接过来后机械地说了声“谢谢”。
“干嘛一副这么震惊的样子,很难相信我俩会在一起吗?”高雪笑着看着岑昀,一脸坦然地说:“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我是个颜控。”
她扭过头打量了一眼严寻,有些嫌弃地皱了下眉,“你今天怎么这幅鬼样子,连衣服都没换。”
“昨天为了搞定他不是喝酒去了吗,早上直接从酒店过来的。”严寻冲高雪讨好地笑了下,“一会儿我就回家洗澡换衣服。”
高雪嫌弃地回过头,转变了一下表情,对岑昀说:“他正经打扮起来还不错,所以我就看上了。”
“...”岑昀看着他们二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憋出一句:“祝你们幸福。”
高雪笑了笑,接受了祝福,“谢谢。”
她问岑昀:“听说你分手了?严寻说你现在整个人颓废到不行,寻死觅活的。”
岑昀抬眼看了眼一旁的严寻,严寻眨了眨眼睛,一边吸着口中的豆浆一边转身避开了他的眼神。
“说说呗,怎么回事?”高雪问。
“就自然而然地分开了。”岑昀说。
其实岑昀也不知道自己和傅松算不算分手,只是结束了包养,又从未交往过,应该也算不上分手吧。
但他并不想说太多,也不想解释他现在这幅状态的真正原因。
“分个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时间久了就忘了。”高雪伸手拍了拍岑昀的肩膀,没再多问,“把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来吧,这样会更轻松一点。”
她扭过头问严寻:“合同签了吗?”
严寻十分得意地点了点头,“当然。”
“那这顿早餐就当做入职欢迎仪式啦。”高雪倾过身轻轻抱了一下岑昀,“恭喜你加入我们。”
岑昀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入了职,主要还是严寻手中的那份劳动合同,要不是确认了上面的指印真是自己盖的,他绝对不会跟着严寻过来。
只可惜现在木已成舟,再悔过当初不应该喝下那杯酒已经晚了。
“今天先带你了解一下我们公司,然后中午大家一起去吃个饭,下午你就先回去,把便利店的工作解决一下,明天正式入职。”严寻把喝光的豆浆瓶扔到垃圾桶里,对岑昀说,“这样没问题吧?”
岑昀在内心深深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仿佛是被卖了,但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没问题。”
中午到了吃饭时间,严寻说因为现在公司正处于起步阶段,要节省资金,不能铺张浪费,所以三人只在公司楼下的炒菜馆简单吃了点。
吃完饭后,高雪开着车将岑昀送了回去,下车前冲他摆了摆手,说:“明天见。”
挥了挥手,岑昀没有先回家,转身去了趟便利店。
既然已经跟严寻那边说好了,便利店的工作肯定不能再继续做下去了。
他跟店长提了离职,店长有些不乐意,现在店里人手刚刚好,他突然走了就会缺一个人,这么短的时间店长也不好再招人。
岑昀只得说:“那我这个月的工资就不要了,当做补偿。”
最后店长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但只扣了岑昀半个月工资。
“如果那边干的不顺利,随时联系我,我这边随时欢迎你。”店长说。
“谢谢您。”很神奇,岑昀身边总是会遇到好人,即便他自己一无是处,并不值得。
辞了职回到家,岑昀看着没有一丝阳光的房间突然感觉有些不顺眼。
他把家中的窗帘通通都拉开,抱着床上估计都快发霉的被子到阳台挂起来,又转身在家中进行了一次大扫除。
这是搬过来这三个月来,他第一次打扫卫生。
虽然东西不多,但房间里处处都是灰尘,岑昀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才打扫干净。
等终于直起腰,喘了好几口气,擦掉额头上的汗后,他抬眼看着整洁通亮的房间,突然觉得心情开阔了一些。
冲了澡躺到床上,岑昀突然有些紧张。
可能是明天就要到严寻公司上班了,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他感到不适应。
他真的可以吗?
他真的能胜任这份工作吗?
比起这些顾虑,他更想问的是,他真的可以开始新生活了吗?
他真的,可以好好生活吗?
铺天盖地的负罪感第无数次向岑昀席卷而来,他蜷缩在床上,感受着这股负罪感将自己吞噬,顺着血管钻进每一个细胞里,然后再炸裂。
当天晚上岑昀又一次梦到了李女士。
这几个月他总会梦到李女士,而在梦中,全是李女士离世时的场景。
——每一场梦,李女士都会以不同的样子死去。
这次是初中时期,岑昀在梦中回到了李女士刚刚发现病情的时候。
像记忆中一样,李女士在医院门口给他买了一个甜筒,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昀昀。”李女士轻声叫他。
岑昀从甜筒中抬起头,嘴边还沾了一丝雪糕。
李女士笑着帮他擦拭掉,柔声说:“以后自己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哦。”
“什么意思啊?”初中时期的岑昀没能看懂母亲眼里的含义。
李女士笑着摇了摇头,问他要不要再吃一个草莓味的甜筒。
岑昀甜甜点了点头,说要。
李女士说好,你在这里乖乖等妈妈,妈妈再去帮你买一个。
然后她转过身,被突然开过来的轿车撞倒在地上。
岑昀举着吃了一半的甜筒,呆呆地看着半米外躺在路中央的李女士,张了张嘴。
“妈妈——”
岑昀从梦中惊醒,浑身都已经被汗水沾湿,躺在床上半天都没有缓过劲来。
他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过了半晌才从床上起来,到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
洗到一半,他痛苦地、缓缓弯下了腰。
得知李女士死亡消息的时候他没有哭,在李女士的葬礼上他也没有哭。
上帝像是为了惩罚他的无情,让他之后每一个深夜,都在煎熬着思念李女士的痛哭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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