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见城里管事儿的出来了，华玮下意识地将狼牙棒藏在了身后，感觉有些心虚。
他毕竟是来自蓝星的现代人，法治观念根深蒂固。
一个刚成年的中学生，一言不合弄死人家这么多人，还是第一次杀人，要说不慌，绝对只有小说才敢那么写。
看着满大街都是支离破碎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半条街，刺鼻的腥臭味让他几欲呕吐，内心深处更是涌起深深的负罪感。
不敢相信，这惨状竟然是他带人干出来的！
要不是有两名老仆一直在脑海里给他进行心理辅导，估计现在他都能当场哭出来。
站在军阵后方，怒气冲冲地喝问道：“大胆狂徒，竟敢在沙城行凶闹事，我是城主苟大富，尔等现在束手就擒，还有从轻发落的机会。”
华玮此时还在努力进行着心理建设，根本没功夫搭理苟大富的问话。
祁虎见状，驱动座狼上前几步，同样怒气冲冲地喝问道：“我等途经此地，先遭那老城头无端辱骂，后遭乱民围攻，现在反倒成了行凶闹事的狂徒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苟大富见对方在这种情况下态度还敢如此强硬，定然来头不小，语气不由略为缓和道：“沙雕城的城防由始以来就是如此，你等岂有不知之理？”
“城主大人，城主大人，小的亲眼所见，他们不是从城里出去的！”突然有人在人群后面高呼了一声。
苟大富闻言眼神一凝，沉声喝道：“带那人过来！”
很快两名城卫架着一人来到城主面前，只见他浑身血迹斑斑，独眼里充满了掩饰不住的惊慌之色。
坐在狼背上的路小心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正是在鬼域中意图对她不轨的其中一人。
独眼壮汉也不等城主再问话，扑腾一声跪下惊惶地说道：“城主大人，我与十六名兄弟跟那路小心一同外出做任务，不想竟错过了回城，本以为死定了，不想竟然遇到了这群狼骑，我一路尾随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未等独眼李三说完，苟大富便直接出言打断了他的叙述：“简直胆大包天，竟敢带着匪类强闯城门，来啊，把他拖出去斩啦！”
立即有两名城卫将哭爹叫娘的独眼李三拖了出去。
这时，一直随行在苟大富身旁的师爷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者欣喜点头，当即下令道：“来啊，给我将这些匪类拿下，生死不论！”
随着苟大富的一声令下，城卫们架起长枪就朝众人压了过来。
巨狼们的低吼声，终于让华玮回过了神，看到一大片寒光闪闪的枪尖正朝他们逼来，那丝负罪感顿时烟消云散。
“我不想杀人，不要逼我！”华玮一声清喝，响彻夜空，却未能让城卫们迟疑半分，依然缓缓逼近。
眼见枪尖越来越近，华玮眼神也逐渐冰冷，握紧了藏在身后的狼牙棒，“呼”的一声向枪林砸去，发出“噼里啪啦”的碰撞声。
数十杆长枪被他砸得脱手而飞，密不透风的枪阵瞬间被破了一个口子。
白狼见机，“嗷呜”一声低吼，直接撞进了军阵，咬起一名城卫，左右一通乱甩，军阵顿时乱成了一团。
狼牙棒在华玮的手中挥出道道残影，那真是擦到就伤，碰到就死。
亲卫们见状，也带着座狼冲进了军阵，左冲右突，全无一合之将，杀得城卫哭爹叫娘，溃不成军。
眼见身边的城卫越来越少，苟大富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
沙城有千余名城卫，却因他错判了形势，仅带了三个百人队就奔了过来，怎么也没想到，这七人七狼如此凶猛，盏茶的功夫，两百名城卫死伤殆尽。
他再不敢停留，撩起官袍，转身就跑。
他打算去城卫营调兵再战，却不想师爷突然一脚将他踹了回去，然后惊讶地发现，他的文弱书生师爷，竟然能几个纵跳便消失在街角。
一道寒光从身后闪过，他的世界旋转着，陷入了黑暗。
苟大富到死都不明白，他的师爷为什么会害他？
当朝阳再次升起，沙雕城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果然如传说中一样，如若仙境，然而此时却没人有心思去欣赏这美景。
天色早已大明，城门也早早打开，但今天却没有任何一支探险的队伍外出。
直到日上三杆，才见到一支由巨狼和战马组成的队伍，在无数双敬畏的眼神注视下，浩浩荡荡地从城门开出。
这支队伍比进城时壮大了太多太多了，不但多了几十匹驮着物资的战马，连城里有名的刺玫瑰路小心和她的幼弟也在队伍里。
没人敢支声，连城门和墙头上立着的城卫都象没看到这支队伍一样，任由这支队伍过了城关，向金国而去。
直到这支队伍消失在路的尽头，沙雕城才象是突然活了过来。
无数衣衫褴褛的民众从窝棚内钻出来，一直在城主的淫威下辛苦求存的人们，终于不用再胆颤心惊地生活了。
他们瞪着吃人的红眼，争先恐后地涌入城主府，掘地三尺地寻找一切值钱的东西。
城主府后院，那些还在收拾细软，未来得及逃离的娇妻美妾，侍女丫鬟们，瞬间被望不到头的污秽淹没。
从沙雕城通往金国的路，是一条山道，不但毒虫猛兽遍布，而且强匪歹徒横行，没有点儿实力，这条道还真不好走。
但华玮这一行人，还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人敢来碰瓷。
苏玮自然乐得清静，只是看到楚晴愁眉不展的样子，以为是为金国搬救兵的事犯愁，正好左右无事，便决定先给她打个预防针，别到时候想不开。
“楚晴，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因为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楚晴正为怎么挽留小先生犯愁呢，结果听到了这句断人念想的话，顿觉被一盆凉水当头浇下。
愣神间，忍不住悲从心来，泪珠儿眼见就要掉下来，忙催着座狼灰姑娘跑到了队伍最前面，以为这样才不会被人看到她的眼泪，却不知微微颤抖的肩膀早已出卖了她。
华玮见状，有些懵逼地转头问祁虎，“我说错话啦？”
祁虎叹息不语，半晌才答非所问地来了句，“小先生会让郡主失望吗？”
“讲人话！”华玮皱着眉，怼了祁虎一句，一股凌厉的气势差点没把祁虎从座狼上掀下去。
祁虎有些狼狈地稳好身形，这才解释道：“小郡主当然知道此行不会太顺利，但她也确实走投无路才想着找金王后的，毕竟金王后已经是小郡主最后可以信赖的亲人了！”
华玮恍然大悟，原来楚晴也知道金国之行不会那般顺利啊，这又是何苦呢？
不由一声轻叹，不再言语。
好歹楚晴也算投奔到了亲人，即便搬不到救兵，后半辈子，也是衣食无忧，可比他现在亲人生死未卜可强多了。
祁虎心里那个难受啊，本以为小先生会替郡主想想办法，没想到竟只是个无关痛痒的轻叹，还真是高估了公子在小先生心目中的地位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一支两三百人的队伍终于在傍晚时分，在一处凉亭停了下来。
亭内石桌上摆了几碗酒，空气中弥漫着辛辣的味道。
气氛很沉闷，楚晴红着眼圈，强忍着不让泪珠儿掉下来，路小心和她幼弟立在楚晴身后，一脸忧色。
华玮则微笑着端起酒碗，脆声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愿他日重逢，耿耿此心依旧，干！”
“但愿他日重逢，耿耿此心依旧，干！”
“干！”
祁虎等人一脸严肃，重复着华玮的话语，仿若宣誓，一饮而尽。
一碗饮罢，华玮又挨个抚摸了一遍巨狼的脑袋，温声说道：“这几头座狼已通人性，算是留给你们的一点儿助力，你们定要倍加爱惜，莫要让它们受到了委屈……”
祁虎等人不等华玮说完，就将胸脯拍得梆梆响，斩钉截铁地保证道：“座狼就是我们的命，断不会让它们受到半点儿的委屈！”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们活着从鬼域中出来，还带着座狼还有从城主府弄来的物资，定然会有人产生觊觎之心，一定要慎之又慎！”
华玮正要再交代几句，楚晴却猛然抬头，鼓起勇气问道：“小先生，你接下来会去哪里，能不能……”
还未待楚楚说完，华玮已摆起了小手，楚楚流着泪，满心失望地走了。
“小先生，今后如果想找您……”祁虎欲言又止，华玮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略一沉吟，指了指白狼说道：“旺财会和你们一起走，无论你们今后在哪里，有它在，我都能找到你们，今后真遇到过不去的坎，一定要学会隐忍，忍到我来找你们的那一天。”
祁虎一听顿时惊喜交加，重重一抱拳，这才策狼离去。
华玮一直面带微笑，静静地目送众人渐行渐远，夕阳的余晖将他小小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旺财被他安排回了暗河谷，楚楚、祁虎等人带着路姑娘一行人去了金国王都，来时一个人，走时同样一个人。
“主人，还有我们！”界灵，鳌白嘟囔着。
“你们不是人，走吧，是时候回归了，但愿象你说的，还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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