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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春心荡漾


  晋国公夫人周氏的偏执,为了颜飞飞不顾一切的疯狂,宋安然也是有所耳闻。

  尤其是颜飞飞嫁给鲁郡王那段时间,关于晋国公夫人周氏的传闻,宋安然听了很多很多,都有些麻木了。

  颜宓又说道:“如果不想见,就不要勉强。定了亲事后再见面也是一样的。”

  “这能一样吗?”宋安然白了颜宓一眼。

  颜宓轻声说道:“对我母亲来说,都是一样的。反正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她最近有些不稳定,情绪有些激动。

  我担心你和她见面,她会冲你发火,会说一些难听的话。所以,我不希望你和她见面。反正家父和祖母已经同意了这门婚事,其他人的意见,完全不用在意。”

  宋安然问道:“也不需要和国公爷,还有老夫人见面吗?”

  “真是个孝顺的儿媳妇!“颜宓得意地笑了起来。

  “滚!”宋安然轻声呵斥。

  喜秋轻咳两声,提醒二人,这里是宫门口。要卿卿我我,还是上马车吧。让人看见多不好。

  宋安然顿时红了脸颊,很不好意思。竟然被颜宓给蛊惑了。

  宋安然急忙上了马车,不出意外,颜宓也跟着钻了进来。

  宋安然问他,“你为什么会在宫门口?难道是特意等我?”

  一说起这个,颜宓就一肚子怨气。脸色阴沉沉的,着实有些吓人。“得知你被带到皇宫,我就想亲自进宫搭救你。可是侍卫不准我进宫。说是陛下下令,没有旨意我不能踏进宫门一步。

  而且贵妃娘娘让人带话,说你的事情她爱莫能助。我估计就算贵妃娘娘有办法,也不会帮忙。毕竟事关陛下,贵妃娘娘是个精明人,她是不会主动揽事上身的。”

  郑贵妃的做法,宋安然完全能够理解。

  郑贵妃就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没有好处的事情,让她主动出面帮忙,想都不用想。

  宋安然问颜宓,“陛下为什么不准你进宫。”

  颜宓冷哼一声,“因为我曾当着陛下和朝臣的面,说想要娶你。如今,陛下想让你进宫伺候他,你说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让我进宫。他没有下令侍卫将我处死,已经算是看在国公府的面上格外开恩。”

  真是凶险啊。

  宋安然问道:“你不能进宫,然后就一直等在宫门口,和守宫门的侍卫大眼瞪小眼?”

  颜宓浑身散发寒气,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如果换做晚上,他早就偷偷溜进皇宫,哪里需要和那些侍卫大眼瞪小眼。

  宋安然却笑了起来。她在笑颜宓的一根筋,笑颜宓的赤诚,笑颜宓的认死理。

  宋安然问他:“就没想过别的办法?”

  “哼!那些人全都胆小如鼠,一听说陛下要接你进宫,全都成了缩头乌龟。”

  宋安然突然主动握住颜宓的手,“你说我们这个时候定亲,会不会惹怒陛下。”

  颜宓心头一暖,伸手刮了下宋安然的鼻子,“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脱身的。”

  宋安然低头一笑,“多亏了闻先生仗义相助。若非有闻先生,今天我十有八九要么死,要么就成了陛下的女人,至少名义上是陛下的女人。能认识闻先生,得到闻先生的看重,是我的福分。”

  颜宓盯着宋安然,“事情就这么简单?”

  宋安然浅浅一笑,“那你认为事情有多复杂?”

  宋安然答应了永和帝,不会对外吐露任何关于御驾亲征的事情。就算宋安然做不到百分百保守秘密,她也不可能刚出皇宫就将事情说出去。

  而且宋安然对颜宓有信心,以颜宓的本事,他迟早会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颜宓沉吟片刻,问道:“永和帝是不是威胁你了?”

  好敏锐的颜宓。

  宋安然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她只说道:“颜宓,我们不讨论宫里的事情,好不好?”

  “他怎么威胁你的?”颜宓的脸色很难看。

  永和帝不仅要和他抢女人,还威胁他的女人。以颜宓桀骜不驯的性子,他真想造反杀了永和帝。

  宋安然轻声一笑,“我能平安出宫,你认为陛下真的能威胁到我吗?”

  颜宓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发的人。

  颜宓死死地盯着宋安然,“让我猜一猜,陛下能威胁你,或者说能利用你的地方,十有八九就在粮食上面。莫非陛下要你免费给他供粮?”

  宋安然瞪了眼颜宓,要不要这么聪明。

  宋安然斟酌了一下,说道:“我和陛下达成了一份口头协议,我会给朝廷供粮,数量巨大,陛下则承诺不找我的麻烦。此事闻先生是见证人。”

  “数量巨大的粮食?”

  颜宓冷冷一笑,“莫非皇帝想打仗了。”

  宋安然揉揉额头,反正这事不是她说出去的,完全是颜宓自己猜到的。

  宋安然既不否定,也不肯定,只说道:“粮食的用途我不知道,你问我,等于白问。”

  颜宓则挑眉一笑,神情有些得意。

  颜宓说道:“皇帝想打仗都快想疯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上一次晋王起兵造反,皇帝以为能够痛痛快快的打一仗,结果晋王竟然是个怂包,朝廷大军还没摆开阵势,他就投降了。

  害得皇帝连一场像样的仗都没打。因为晋王的无能,皇帝不仅没能如愿以偿的打仗,反而还被勾起了打仗的欲望。我早就料到,这一两年皇帝肯定会对外发动一场战争。

  数来数去,唯有北方最合适。北边的西戎势力够强,地盘够大,那里气候也能适应。去北边打一仗,少说也要三五个月到半年时间,拖得久了,一年两年也有可能。

  如此一来,粮食需求将是前所未有的庞大。没有几百万斤,上千万斤的粮食储备,这仗根本没办法打。靠朝廷自己准备这么多粮食,没有半年的时间,根本就做不到。

  可是皇帝想打仗都快想疯了,让他等半年,那绝无可能。粮食问题必须解决,不靠朝廷,自然只能靠你这个大粮商。安然,我说的对吗?”

  宋安然能说什么。一切事情都被颜宓说中了,宋安然只能报以微笑。

  颜宓抬手,轻抚宋安然的脸颊,“皇帝要你准备多少粮食?”

  宋安然笑着摇头,具体的数目她真不能说出口。好歹她也是个商人,商人就要言而有信。

  颜宓笑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要和西戎开战,少说得出动一二十万人的军队,加上后勤人员,人吃马嚼的,前期至少得准备五六百万斤粮食。后续至少还需要上千万斤粮食。”

  此刻,宋安然已经彻底败给了颜宓。

  貌似这京城内外就没有颜宓不知道的事情。

  颜宓却一脸严肃,“安然,几千万斤的粮食供应,你有把握吗?要是粮食供应不少,陛下绝对会治你死罪。你担下这个重担,就相当于在自己的头上戴了一根紧箍咒。你这分明就是找罪受。”

  宋安然轻声一笑,她主动握住颜宓的手,说道:“你放心,不就是几千万斤粮食,还难不到我。”

  颜宓先是神色凝重,接着又展颜一笑,“原先我以为自己娶了个小富婆,如今看来,我分明是娶了一个大富豪。本公子何德何能,竟然能让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宋安然挑眉一笑,“现在后悔晚了。”

  颜宓哈哈大笑起来,“娶你,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情。我永远都不可能后悔。”

  颜宓蠢蠢欲动,低头就想吻住宋安然。

  宋安然撇头,一把推开颜宓,“不准胡来。你敢胡来,我就将你踢下马车。”

  颜宓大笑出声,“只要我不愿意,这世上就没人能将我踢下马车。安然,给我吧,我就想吻吻你。”

  宋安然怎么敢答应颜宓。

  她分明看到了颜宓眼中像狼一样的饥渴,她要是答应了颜宓,她肯定会丢脸死的。喜秋他们可就坐在车头上,肯定会听见声音的。

  宋安然不为所动,坚决反对颜宓的要求。

  她一把推开颜宓,和颜宓拉开距离,“你不准靠近我。你要是敢靠近我,我就和你翻脸。”

  “我想看你翻脸,安然,你翻一次给我看,好不好?”颜宓厚颜无耻。

  宋安然内心吐槽,靠,这么不要脸的男人,竟然被她摊上了。她是走了什么大运。

  宋安然板着脸,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要是逼我,我,我就不嫁了。”

  “你敢不嫁!你要是不嫁,我就天天晚上钻你的卧房,和你睡在一张床上。到时候你不嫁也得嫁。”

  这那是那个冷若冰霜,高岭之花的颜宓。这分明就是无赖流氓小混混,怎么下作怎么来,怎么不要脸怎么来,怎么无耻怎么来。

  宋安然扶额,叹息一声。遇上这么一个男人,她也认了。

  宋安然对颜宓说道:“好吧,我嫁。不过你不准在马车上动手动脚,也不准吻我。”

  颜宓狡猾一笑,“你的意思是,马车上不行,等到了你的卧房,我就可以对你动手动脚,还可以吻你,是吗?”

  宋安然嘴角抽抽,她能砍死这个男人吗?她能退货吗?老天爷,她不嫁这个男人行不行?

  老天爷的回答是,不行。

  宋安然自己挑选的男人,就是哭着也要将这男人给睡了,还得给这个男人生儿育女。

  宋安然突然觉着自己好悲催。

  而且颜宓还一步步的朝她靠近。宋安然心跳如雷,她想打人,想一巴掌呼在颜宓的脸上,怎么办?

  颜宓一出手,就抱住了宋安然,让宋安然打人的想法胎死腹中。

  颜宓将宋安然抱得紧紧的,“幸亏你顺利出宫。你知不知道,我一早就打算好了,要是你没有出宫的话,等到晚上我就夜探皇宫,将你抢出来,然后我们两人一起浪迹天涯。”

  宋安然挣扎了一下,说道:“我这人只懂享受,不懂吃苦,也没吃过苦。我要住大宅,穿华服,吃美食,还要有仆妇伺候。总之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你要是真带着我浪迹天涯,头两天我能忍,到了第三天我肯定忍无可忍。所以浪迹天涯这打算,你还是趁早打消吧。我情愿多动脑筋,化解危机,也不要跟你一起流浪吃苦,变成黄脸婆。”

  颜宓哭笑不得,在宋安然额头上弹了一下,“我这么深情款款地同你诉说我的决心,你竟然告诉我你不能吃苦。”

  宋安然白了颜宓一眼,“我说的实话,我本来就吃不得苦。再说了,以我的聪明才智还需要吃苦的话,那全天下九成九的人都得食不果腹。”

  “你可真自恋!”

  宋安然笑道:“彼此,彼此。你比我更自恋。”

  颜宓笑道:“同你比起来,我不仅能享受大宅华服美食,我也能吃苦。天下间什么最苦,练武应该算是其中之一。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从三岁开始一直坚持到现在,才有如今的本事。你说苦不苦?”

  宋安然笑着说道:“练武当然苦。如果我们两人真的不得不浪迹天涯的话,那你负责吃苦赚钱,我负责享受外加貌美如花,你说好吗?”“

  颜宓笑道:“你说什么都行。反正娶了你这么个懒婆娘,我也只能认栽。”

  混蛋!宋安然大怒。竟然敢说她是懒婆娘。

  宋安然在颜宓身上掐了把,结果掐不动,肉太硬。练武的人就是这点不好,全身的肉都紧绷绷的,好看是好看,可是想要做点什么小动作的时候,就悲催了。

  颜宓咬着宋安然的耳朵,“怎么,生气了吗?”

  宋安然冷哼一声,一脸高傲的样子,像是在说,本姑娘不和你这个凡夫俗子计较。

  颜宓哈哈一笑,“好啦!以后不说你。你是宋家贵女,是宋大人的宝贝闺女,我岂敢让你跟着我一起吃苦。就算我苦死,也不能让你吃一点点苦。”

  甜言蜜语跟不要钱似得往外冒,宋安然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宋安然正想着该如何摆脱颜宓的纠缠,就听见喜秋在外面说话,“姑娘,到家了!”

  天啦,终于到家了。

  宋安然差一点就要喜极而泣。她终于可以暂时摆脱颜宓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

  宋安然推了颜宓一把,“我到家了,你该下车了。”

  颜宓舍不得,非常舍不得。

  为什么成亲要有这么多程序。为什么就不能今天提亲,明天就直接洞房。

  颜宓心头有着深深的怨念,他现在日思夜想的事情,就是成亲,即刻成亲。然后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的对宋安然这样那样,将宋安然直接吃下肚子,每天回味回味。

  宋安然觉着颜宓的眼神好危险,她不敢靠近他,连碰一碰也不敢。她就怕一不小心就变成了火上浇油,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变得越发的不可控制。

  真是要命啊!

  颜宓对自己说,他一定要索取一个吻,不吻一吻,他绝不走,也不甘心。

  颜宓向来都是行动派,想到就做。

  当机立断,就抱住宋安然,低头,堵嘴,伸舌头。

  宋安然睁大了眼睛,尼玛,男人能不这么饥渴吗?能不能稍微清心寡欲一点,能不能修身养性,做一个正直善良,不到同床共枕的时间绝不提男女之事。

  啊啊啊,她要晕了!她觉着自己浑身发软,还发热,好想脱掉颜宓的衣服,摸一摸他的胸,他的腹,他的脸,他的大腿。

  啊啊啊,不行了,真的要晕了,真的喘不过气来了。

  宋安然感觉自己要疯了,走开啦,再这么下去真的会擦枪走火,生米煮成熟饭。

  宋安然散发出强大的怨念,颜宓似乎感受到了。他一把推开宋安然,脸色发青,一副欲求不满,老子很不爽的样子。

  他指着宋安然,厉声说道:“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真的吃了你。”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颜宓跑了,跟丧家之犬一样的跑了,带着强大的怨念跑了。

  宋安然还瘫在马车里,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退,心还在一个劲的往外跳,手脚还在发软,脑子里想的全是颜宓,念的也全是颜宓。

  宋安然咬着手,一脸怨念。她真后悔没有扒了颜宓的衣服,她是真心想看看衣服下面包裹的身体究竟是何等的美,会不会比某个姓宁的游泳运动员的身体更令人着迷。

  啊……她又脸红了。

  不行了不行了,她都快变成欲求不满的欲女了。这都是被颜宓影响的。

  若非颜宓那个混蛋,她还是个纯洁的好姑娘,每天管管家,赚赚钱,绝不会去想男女情爱之事。反倒是会笑话别人少女怀春。

  宋安然拍拍还在发烫的脸颊,真的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要么赶紧嫁给颜宓,一解相思之苦,要么再也不和颜宓见面,直到大婚的时候。

  后一种办法,几乎没有实施的可能性。以颜宓的功夫,就没他去不了的地方。

  所以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早点成亲。

  一想到就要嫁给颜宓了,宋安然的心,又扑通扑通,快速的跳动起来。

  真要嫁吗,在这么小的年纪里。

  宋安然犹犹豫豫的,最后一咬牙,永和帝都盯上她了,她现在要是不嫁,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反正她都已经认定了颜宓。嫁给颜宓,不正是得偿所愿。

  想明白了,宋安然总算说服了自己。

  马车进了二门,宋安然下了马车,当即下令让朱敬来见她。

  两个月,五百万斤的粮食。后续还有上千万斤的需求,宋安然必须从今天开始做好一切准备。

  总之,这次的粮食生意,不能出一点点差错。

  朱敬被请了过来,宋安然很严肃的吩咐朱敬,暂停一切海贸生意。将所有的海船集中起来,调集所有的资金,前往占城,暹罗买粮食。能买多少买多少。一次最少五百万斤,上不设限。

  朱敬大吃一惊,做粮食生意,在粮商们看来利润很高,可是在海商们看来,跟白干没什么区别。一两倍的利润,还不够海商们塞牙缝。

  而且粮食占地方,又见不得水。

  运一船粮食还比不上一箱珠宝值钱。

  不过因为宋安然执意要做粮食生意,加上四海商行的人也明白粮食在老百姓的生活中究竟有多重要,所以这门生意才能顺风顺水的做了这么多年。

  如今宋安然突然要求暂停所有贸易,专心做粮食生意,而且一做就是几百万斤,上千万斤的粮食,这太冒险了。而且赚的利润真的不够四海商行的人塞牙缝。

  朱敬含蓄地提出自己的反对意见。

  宋安然冷冷一笑,“你知道我为什么需要这么多粮食吗?你知道这些粮食是谁买去了吗?我告诉你,是陛下。陛下亲自给我下旨,要我给朝廷供粮,你说我能拒绝吗?”

  朱敬张大了嘴巴,他被‘陛下’这个称呼给吓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真的是陛下要粮?”

  宋安然冷哼一声,“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认为我会骗你。这件事情,不仅我会盯紧你,老爷也会亲自派人盯着四海商行。我就明着告诉你,做成这笔生意,大家都能跟着吃香喝辣。做不成这笔生意,陛下会砍了我们所有人的头。”

  此话一出,朱敬再无疑问。

  “姑娘放心,小的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小的今天就安排下去,绝不敢耽误姑娘的大事。”

  宋安然点点头,“很好。此事关系着所有人的项上人头,你一定要全力以赴。粮食宁愿多运一点也不要少运。还有,一定要注意安全。

  如今海上风浪频起,宁愿慢一点,稳妥一点,也千万别冒险。再有,我刚才对你说的话,你不要对外吐露一个字。尤其是粮食是陛下买去的事情,千万千万不要说出去。

  要是此事被传扬出去,我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保不住你。就连我也会被此事牵连。你明白吗?”

  朱敬郑重点头,“姑娘放心,此事的严重性小的明白。小的绝不敢对外乱说一个字。真要乱说了,小的将头拧下来。”

  “你能明白就好。具体的事情,你和喜秋商量。喜秋知道所有的细节。”

  “小的这就去找喜秋姑娘。”

  朱敬离开,宋安然还有些不放心。她需要一个可靠的人随船出汗,盯着这次任务。

  思来想去,唯有蒋沐文能够胜任这个重任。

  蒋沐文已经出过一次海,而且有武功在身,身份足够高,也值得信任。

  只是蒋沐文还愿意出海吗?

  宋安然一点把握都没有。

  宋安然让白一去请蒋沐文过宋府一叙。

  白一去了侯府一趟,回来告诉宋安然,“启禀姑娘,大表少爷不在府里。奴婢问了人,这才知道大表少爷从军去了。”

  “蒋沐文从军去了?此事当真?”

  白一肯定地说道:“此事千真万确。是老侯爷替大表少爷谋的差事,在东军当了个百户。据说老侯爷想让大表少爷先历练两三年。等攒够了军功,再慢慢往上升。

  因为大表少爷以前的名声不太好,所以这件事情侯府也没对外声张。若非奴婢找到了熟悉的人询问,也不会知道大表少爷已经从军去了。”

  蒋沐文悄无声息的跑去从军,还真是让人意外。

  宋安然问白一,“那蒋沐文和庄清梦的婚事怎么办?他们的婚期定下来了吗?”

  白一说道:“庄大人很赞同大表少爷去从军。庄大人的意思是,晚两年再成亲也没关系。只要蒋沐文有出息就行。”

  宋安然点点头,蒋沐文从军去了,如此一来,她只能放弃蒋沐文,另外挑选合适的人前往海外。

  思来想去,宋安然想到了白一的师兄童伍。

  宋安然问白一,“你师兄童伍愿意出海吗?”

  白一摇摇头,“奴婢不知道。要不要奴婢先去问问他。”

  “不了。你请他过府叙话,我亲自和他说。”

  上一次,宋安然请童伍冒险走了一趟锦衣卫和皇宫周围,目的就是为了借着白莲教闹事的当口,在永和帝的心头种下怀疑的种子,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借着这颗怀疑的种子置江忠于死地。

  那一次的事情还算顺利,不过效果很显然很一般。还是宋子期的手段更厉害,利用簪花夫人在永和帝心目中的重要性,对付江忠一击必中。

  这一次请童伍出海,宋安然没有把握能够说服童伍。

  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的人都对大海充满了畏惧。认为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下海。但凡还有一碗饭吃,还有活路,都不会选择出海。

  毕竟大海对普通人来说,真的太危险了。出海一趟,谁都无法预料生死。

  童伍被请了过来,宋安然直言不讳的告诉他,想请他出海帮忙押运粮食。

  童伍很犹豫,宋安然作为东主,真的很大方。宋安然一年出这么多钱请他,按理说宋安然但凡有要求,他都该答应下来。

  可是这是出海啊,海上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宋安然见童伍犹犹豫豫的,于是加重砝码,说道:“你如果答应出海,我会额外给你五千两银子。等你平安从海外回来,我会再给你五千两。如何?”

  童伍睁大了眼睛,“一趟一万两?”

  宋安然点头,“对,一趟一万两。凡是我四海商行的员工,只要出海,都有少则上百两,多则几千两的补贴。你如果出海,我会对你一视同仁,甚至比别的人拿更多的钱。”

  也正因为宋安然做人够大方,所以四海商行的员工,尤其是吃海上饭的船工都格外的忠诚。其他船行想到四海商行挖人,一般都是铩羽而归。

  曾有人说宋安然傻,利润都给了员工,老板赚什么。

  事实证明,不是宋安然傻,而是其他老板太吝啬。就算给了员工那么多钱,她做老板的一样有的赚,而且赚的不比别的老板少,甚至比他们更多。

  为什么?

  因为员工拿了那么高的酬劳,就会心甘情愿的,踏踏实实的做事。不仅踏实做事,而且还会主动要求做好,做完美。

  当有灾难来临的时候,不需要上面的人组织动员,下面的员工已经主动开始保护商行的财物,替商行减少损失。

  而且无论什么时候,四海商行的员工都会主动维护商行的名声和利益。因为他们都知道,除了四海商行,任何地方都不可能给他们比这更高的酬劳。

  这些小细节平日里看起来不起眼,但是长年累月下来,就会知道这会给商行带来多大的好处,会给宋安然带去多大的利润。

  所以只要童伍答应出海,这一万两宋安然给的心甘情愿。多少金钱都比不上那五百万斤的粮食重要。

  理论上应该没人敢动这批粮食。可是凡事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万一要是有人看宋家不顺眼,或者看永和帝不顺眼,想搞点事情出来,那么这五百万斤粮食就是最大的靶子。

  宋安然必须以防万一,做好充足的准备。

  童伍问宋安然:“姑娘为什么不派冯三?”

  宋安然郑重说道:“冯三另有要紧事情要做,暂时离不开。所以这一趟,我只能请你帮忙。你放心,我会派出过海杀过人的护卫跟随你一起走这趟船。

  你们唯一的责任,就是保证行程安全,保证粮食安全。但凡有人敢靠近船只,图谋不轨,不问缘由,我要你直接杀无赦。”

  听宋安然这么一说,童伍就知道这趟押运肯定不简单。

  童伍问宋安然,“我能拒绝吗?”

  宋安然笑了笑,说道:“你当然能够拒绝。只是你确定要拒绝我?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童伍哈哈一笑,“宋姑娘威胁人,都这么含蓄。果然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好吧,这趟差事我童伍应了。五千两银子,宋姑娘暂时不用给我。你给了我,我也没地方用。等我平安从海外回来,届时宋安然一次性付清一万两。”

  宋安然笑了起来,“好,我答应你。等你回来,一次性付给你一万两。”

  接下来,宋安然让冯三将童伍介绍给那些护卫。

  出海之前,童伍必须和那些护卫熟悉起来。只有这样,这趟出海才能更顺利。

  安排好出海的事情后,宋安然又拿出账本开始算账。

  虽然事情都安排下去了,账目也有喜秋。但是宋安然喜欢做到凡事心中有数,而不是凡事都靠下面的人。

  几百万斤,上千万斤的粮食,需要占用不少的银子。当然,可以用瓷器用丝绸等等去换粮食。

  只是这样一来,就太耽误时间。

  而现在宋安然所缺的恰恰就是时间。

  所以这一次从海外买粮食,绝大部分都需要用真金白银。

  真金白银啊,这么几年攒下来的真金白银就要全运到海外去,真是令人心疼。可惜国内的钱庄没本事开到海外,否则她大可以用银票去买粮,何须用真金白银。

  不过第一批用真金白银,后面的则不需要用真金白银。

  瓷器和丝绸棉布都是好东西,农具铁器同样都是好东西。这些运到海外,都可以换来可观的粮食。

  宋安然在白纸上写写画画,将计划一条条的完善。

  喜春从外面进来,告诉宋安然,“姑娘,老爷回来了。”

  宋安然放下笔,将计划书收起来,然后就去外院书房见宋子期。

  “父亲,情况怎么样?”

  宋安然有些急切地问道。

  宋子期冲宋安然笑了笑,“不用太担心,情况暂时稳住了。只要这次你将粮食准备充足,陛下应该不会出尔反尔,继续惦记着你。”

  “父亲确定吗?如果这一次女儿表现得太好,陛下会不会再次生出将女儿接到宫里面的想法?”

  宋子期微蹙眉头,暗自叹了一声。这也正是他所担心的。

  认为做皇帝的人都是金口玉言,那就太天真了。皇帝今天说这样,明天就有可能是那样。这次说你是朕的肱骨重臣,下次就有可能指着你的鼻子骂乱臣贼子。

  这种事情在历史场比比皆是。

  认为皇帝说的话都是真理,永远不会改变,也只有刚进入仕途的人才会这么单纯无知。

  永和帝比历史上绝大部分的皇帝都要无耻,所以对于永和帝的话,宋子期只能半信半疑,而且期限也只限于粮食运到京城之前这段时间。

  宋子期敲击着桌面,“以防万一,为父只能将你和颜宓的婚事尽快定下来。”

  宋安然心头一跳,貌似镇定地说道:“女儿没意见。只是定亲之前,不需要和晋国公府正式见面吗?”

  宋子期摇头,“时间有限,来不及安排这些事情。先将婚事定下来,见面的事情以后再抽空安排。”

  宋安然问道:“这样也行?”

  宋子期笑了起来,“放心,为父早就和晋国公见了面,谈起你和颜宓两人的婚事。晋国公本人对这门婚事很满意。今日颜道心老大人上门提亲,你以为是颜宓请来的吗?哼,颜宓虽然聪明绝顶,可是他还没本事请动颜道心老大人。颜道心老大人是晋国公请来的。”

  宋安然紧张的心,跌落了一半,快要落到实处了。

  宋安然悄声问道:“那父亲知道晋国公夫人和国公老夫人的态度吗?”

  “她们的意见不重要!”宋子期果然是毫不在意颜家内宅妇人的态度。

  宋安然心头有些愁。一个是她的未来婆婆,一个是她的未来太婆婆,上面两层婆婆,感觉压力好大啊。

  要是一开始就将关系弄得很僵硬,这对她将来的生活肯定会产生不大不小的影响。真是烦死个人了。

  宋子期奇怪地看着宋安然,“你在愁什么?莫非你在愁颜宓的母亲和他的祖母。安然,你十岁开始管家,十三四岁就接管我们宋家里里外外所有的产业。

  而且你靠一己之力,就创造了那么大的财富。在侯府期间,也能轻松压制方氏她们。以你的本事,对上颜宓的娘和他的祖母,难道你还担心赢不了?”

  宋安然哭笑不得,“父亲不管内宅,不知内宅事务的核心。”

  “什么核心?不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或者东风压倒西风。当然,颜宓的娘说起来是你未来婆婆,是你的长辈,她有天然的优势。如果她以孝道来压制你,的确有些麻烦。

  但是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能想出办法化解。甚至反过来将颜宓的娘死死的压制住。”

  宋子期还真是看得起她。

  宋安然并非没有信心压制颜宓的娘。她是担心颜宓的态度。

  别管男人嘴上说得多好听,最终还是要落实到实处。

  正儿八经考验男人的事情,就是婆媳关系。

  当宋安然和晋国公夫人周氏斗起来的时候,颜宓最终会站在他娘那边,还是站在宋安然这边,现在谁都说不准。甚至颜宓干脆就做夹心饼干,更甚至干脆装聋作哑,根本不参与这场斗争。到时候要怎么办?真要将晋国公府闹得天翻地覆了吗?

  纵然赢了,宋安然在颜家的处境也很尴尬。那地方,到时候她根本救没办法住,也不想住。

  可是颜宓身为晋国公府的世子,让他搬出晋国公府,也不现实。

  说来说去,真要闹翻了,难受的还是宋安然自己。

  所以宋安然就想着,如果能用温和的手段解决彼此之间的矛盾,那最好不过。

  如果温和的手段不起作用,届时再用激烈的手段。

  只是宋安然不想走到那一步,没人愿意背上恶毒媳妇的名声。

  宋安然咬咬牙,对宋子期说道:“父亲,无论定亲前,还是定亲后,都应该安排一个时间,和晋国公府的人正式见一面。别管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至少在礼数上,我们宋家不能让人挑出毛病来。”

  宋子期点点头,“既然你要求了,此事我会去办。不过很快朝廷就会忙起来,到时候晋国公和颜宓都未必有空。”

  晋国公没空,宋安然理解。毕竟晋国公是武将。

  颜宓没空,宋安然就有些糊涂。宋安然忍不住问了一句。

  宋子期对宋安然说道:“最迟后日,陛下就会给颜宓安排差事。以颜宓的本事,无论做文官还是做武将,都能有一番成就。不过大战在前,这一次陛下会直接命颜宓领兵出战。

  命令一下来,颜宓就必须去军营报到,届时想出来一趟也不容易。所以我才说到时候晋国公和颜宓未必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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