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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3 人外有人(一)


    “不是谈氏杀的?这不可能吧,难道是她奸夫?”

  “杜九言这分明还是在帮谈氏开脱啊。”

  “就是,为了保住保障堂,杜九言现在是什么都不管了,公然在公堂上蔑视律法,保护凶手。”

  外面闹哄哄的,但因为跛子的棍子还插在墙上,所以大家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小了一些。

  “谢谢杜先生,”谈氏道:“谢谢杜先生帮我。”

  谈氏说着,扑上来抱着杜九言的腿,“谢谢!”

  “不客气。”杜九言让开,“我只是推理真相,还原事实而已。”

  外面骂声更大,说什么的都有,大体的意思,就是杜九言公然包庇,枉称讼师。

  保障堂几位太太气的哭了起来,又不能对骂,只能听着大家在说杜九言。

  “你们不要骂杜先生了。”谈氏冲着外面喊道:“杜先生是好人,她是为了我们女人的利益,你们不懂她的抱负。”

  有人啐道:“帮女人,帮女人就不顾律法公正,简直是败类。”

  “闭嘴!”杜九言指着说话的人,“你要再说话,我就出来揍到你娘都不认识你。”

  她忍他很久了。

  这个败类。

  说话的人夏安,听着话瑟缩了一下肩膀,埋在人群里不敢出头。

  “肃静!”吴典寅呵斥一声,又对杜九言道:“你继续说。”

  杜九言颔首,道:“在当夜,我们在巷子里碰见袁义追杀谈氏,她的隔壁邻居出现在巷子里。当时我并没有在意,可事后我再回忆,到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出来的时间,真的是太合适了。”

  “其他邻居都在家中没有出来,唯他热情似火的关切左右。所以前几天,我和王爷心血来潮,夜半去袁义家中蹲守。”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这个人出现了。他攀附在围墙上,冲着院子里打量。”

  “而这位邻居,就是谈氏的姘头!”杜九言和吴典寅道:“大人,学生要求带王勇上堂。”

  吴典寅颔首。

  王勇被差役带上来,跪在公堂上。

  “你和谈氏什么关系?”杜九言问道。

  王勇道:“我们、我们就是邻居关系,没别的。”

  杜九言道:“你撒谎,你二人相好已有半年,你们相约厮守终生,但各有家室难以实现,所以你们就做了个决定。”

  “先杀袁义,再杀你的妻子吴氏!”

  王勇朝谈氏那边看了一眼,立刻摇头,“没有,我没有!”

  “你们的计划,大抵是这样的。”杜九言道:“先找你的朋友,假扮大夫告诉袁义,你和谈氏有染。生性老实的袁义在得知此事后,心中苦闷,痛苦不堪。此后,他每每回家,谈氏就会用言语刺激他,夫妻连着几日动手,半夜里谈氏大哭大闹,就造成了袁义性情大变,对她使用家暴。”

  “恰逢那夜,袁义再次喝醉,夫妻二人又起了争执。当夜我进门时,房间里的灯是亮着的。当时的我并没有多想,可事后比对,谈氏说袁义回家后,就拿着刀冲进房内要杀了她,她当时正熟睡,在那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去点灯。”

  “所以,谈氏撒了谎。”

  “她挑衅袁义,要袁义拿着刀追着她出去,如果那夜我不曾出现,想必谈氏会跑遍一整条街,引起无数人的注意。”

  “如此,就会有更多的人知道袁义喝醉,知道袁义酗酒成瘾。如此,酒后猝死的袁义,就变的顺理成章。”

  “如此,你二人的奸计就得逞了!”

  王勇喊道:“你胡说,我没有!”

  “没有,人是我杀的,我没有姘头!”谈氏道:“杜先生,您不能这么说我。”

  梅中平道:“杜先生,你指凶手是王勇,可有证据?”

  “当然有!”杜九言和吴典寅道:“请大人传王勇的妻子吴氏上堂,再请一位大夫来。”

  王勇眉头紧拧,神色大变。

  吴氏就在门外听讼,本来看到自家相公被带上来,还被杜九言说和谈氏通奸,她已是惊怒不已,所以顿时冲了进来,喊道:“王勇,你这个杀千刀的东西,我和你拼了。”

  差役将她按着跪下来。

  “门外可有大夫在?”杜九言和外面的人道。

  “有!”有位大夫举手,被差役请了进来。

  梅中平看着,这才猜到杜九言辩讼的方向和重点,不由出了一手的汗。

  “我不曾查过吴氏。今日在公堂上,劳请这位不认识的大夫,给吴氏看一看!”

  “为什么要看?”吴典寅问道。

  “王勇既然计划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袁义,那么,同样作为拦路石的吴氏,必然也是他要杀害的对象。”

  “如果我预料没有错,吴氏现在的身体,已出现问题。”

  吴氏怔住,看着杜九言满脸惊恐,“杜先生、他、他对我下手了?”

  “你近日可有身体不适?我记得上次询问的时候,王勇说你夜里睡觉很沉,即便是打雷也吵不醒你。”杜九言道:“可是你早上又起的极早,看你的样子,并不像个嗜睡贪懒的人。”

  吴氏道:“是,我最近这半个月特别能睡,天一黑我就犯困,一沾着枕头就睡的死沉死沉的。”

  “嗯。”杜九言和大夫道:“劳驾您。”

  大夫上前,在公堂上,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吴氏号脉。

  王勇紧张地绞着手,垂着头满是的冷汗。

  “如何?”吴典寅问道。

  大夫收了手,又查看了吴氏的眼睛和舌苔,手腕上的心经也查看过,检查的很仔细,好一会儿他拱手道:“回大人的话,妇人舌头厚腻,眼白黄,黑珠涣散,脉搏浮而无力……”

  “从这几样表证来看,她很有可能是中毒了,具体是何种毒还不敢断定,但应该是某种慢性毒药。药程约莫要月余,药效的反应就是记忆衰退,嗜睡贪吃,最后五脏六腑衰竭而死。”

  吴氏吓的目瞪口呆,尖叫着问道:“那、那我还有救吗?”

  “要先知道是什么毒才可以,依照你身体现在的状况,还可以再救一救,但就算治好了,身体恐怕也大不如从前了,毕竟五脏六腑已落了伤,难以复原。”

  大夫说着,道:“不幸的万幸,再迟个几天,你救也没有办法救了。”

  吴氏哭着,扑到王勇身上,发疯的捶他,揪着他的脸,“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居然对我下毒,我和你拼了。”

  王勇一把将吴氏推开,喝道:“谁给你下毒,我没有!”

  “不是你还能有谁。”吴氏道:“难怪我最近这么能吃,还贪睡。”

  “没想到,是你这个没良心的要杀我。”吴氏说着,又去盯着谈氏,“你这个狐狸精,你们搞到一起就搞去,为什么要杀了我和袁义。”

  “袁义对你多好,我对你多关照。”

  “你们狼心狗肺,不得好死。”

  谈氏摇头,“没有,没有。我和王大哥没有的事,袁义是我杀的,和别人没有关系。”

  “这个时候,你还要狡辩吗?”杜九言道:“保障堂里,徐氏说她没有听到你出去的声音,她并不是没有听到,而是,你根本没有出去过。”

  “杀人的,是王勇!”

  王勇摇着头,念着道:“我没有!”

  “一桩非常完美的合作杀人计划。”杜九言道:“从刺激挑衅袁义,到营造出他性情大变酗酒杀人,再施行杀人计划。拉着保障堂打掩护!”

  杜九言看着两个人,“这根针,你二人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吧?”

  “杀人无形的手法,你二人也不知道怎么实施吧?”

  “谁给你们制定的计划?”杜九言看着两个人,“谁给你们的针,谁告诉你们这样可以杀人,谁给你们善后?”

  “谁帮你将袁义的棺材抬到山上的?”

  杜九言逼问着,忽然转向庄应道:“是申道儒让你装作袁义好友,来告的吧?”

  “我、”庄应不知道怎么应对了,这个情况,申道儒没有教过她。

  杜九言忽然转头冲着外面,喊道:“申道儒,你可知道谈氏被袁义追杀,为何逃出来?”

  “她并不知道我和王爷在那边,她是冲着你去的。”

  “还要接着说下去吗?”杜九言嘲讽地道:“不做燕京会长的申道儒,也成为了别人手中的刀,没有脑子,还洋洋得意。”

  人群中,申道儒站在原地,在这六月天里,周身发寒。

  他顺势喊庄应告保障堂的,他以为是给杜九言制造了麻烦。

  原来,他也在某个人的算计之中。

  他不知不觉,成为了某个人手中杀人的刀。

  他可以杀人,但绝不能成为别人杀人的刀。

  申道儒脑子里嗡嗡地响着,四周投来无数的目光,他再待不住,垂着头由长安扶着踉跄而去,不过走了百十步,一口血喷了出来,倒在长安的手臂上。

  “长安,”申道儒抓着长安的手臂,“回去!”

  长安道:“先生我背着您走。”

  申道儒阖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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