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
夜越来越深。
巧儿和红儿两人，却坐在房中抄经。
烛火滋啦一声爆开，红儿的头向下点去。
突来的失控感，让红儿睁开眼睛。
“姐姐，我们明日再抄吧？”
红儿揉揉发困的眼睛，对另一边，奋笔疾书的巧儿道。
然而，巧儿只是回看一眼，言道：“红儿，你先去睡，我写完这一遍再去睡。”
说着她抬起手，打了一个打哈欠，显然也是困了。
“那姐姐，你早点睡。”红儿又揉了揉眼睛，她收起面前的纸笔，起身。
不过红儿没有直接睡觉，而是先给巧儿倒了一杯温水。
巧儿接过杯盏，温柔的笑道：“谢红儿，你快去睡吧？”
“姐姐，你不要写太晚了，明日白天会精神不济。”红儿关心道。
巧儿闻言轻叹，“我也知道，可我一向写字慢。”
“不然我帮姐姐分担一些。”红儿想着道。
巧儿摇头，“不用，你的任务不比我少。再说少夫人罚咱这么多，就是想让你和我待在房中，少去大将军面前碍眼。所以我还是慢慢自己写的好。”
这话入耳，红儿瞪大眼，“姐姐不说，我居然没想到，少夫人罚我们抄书，有这一层想法。”
“你跟在少夫人身边时日长了，就会知晓。少夫人对自己人，最是护短。”巧儿说着，脸上露出笑容。
红儿：“红儿现在就觉得少夫人特别好。以往在家中的时候，红儿听人说卖身为奴的人，动辄被主子打骂，可少夫人她，从不打骂下人，有好吃的，还都有咱们的份。”
小脸上露出绯红，“姐姐，我常常会想，这是掉到福窝里了。”
“日后还会更有福。”巧儿传授经验，“你好好伺候主子，待你再长几年，少夫人还会为你寻一个好婆家。到时有少夫人撑腰，你婆家只会供着你。”
霎时，红儿的小脸更红了。
若说刚才是的绯红，是幸福的憧憬。那么现在这红，就完全是姑娘家的羞涩了。
巧儿见了笑一笑道：“行了，你快去睡。我抄完这遍，也要睡了。”
她们二人虽说认了姐妹，但毕竟时日尚短。
很多话，过犹不及。
“姐姐，我去睡了。”红儿却没想那么多，羞涩的她，只想赶快结束这个话题。
巧儿目送红儿去床上，她低下头，眼中闪过笑意。
与红儿认姐妹，虽是一时而起。
但真正静下来，巧儿却想到了其中的好处。
水儿和红儿两人，少夫人明显更看重红儿。
如今有了一个姐姐的名义，一方面能用自己的影响，让红儿更加忠心少夫人。
另一方面，巧儿也能盯着红儿，不让她做出糊涂之事。
总之，在侯府主仆相依为命的那十几年，或许是身边不友善的人太多，也或许是天性使之。
巧儿她，早已不会轻易相信他人。
饮下大半杯水，巧儿放下杯盏，再提起笔……
然而，一字未写完，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声。
“姐姐，外面怎么了？”刚要睡觉的红儿，蹭的起身，向外望去。
巧儿闻言，低头看眼，滴在纸上的黑墨。
她当即道：“我们出去看看！”
待巧儿两人走到院中，正房已经灯火通明，院子中更是有仆妇来回走动。
巧儿随意看向最近的仆妇，“发生了何事？”
“回巧儿姑娘，前院传来消息，卫夫人来了，她想要见少夫人。”仆妇见问话的人，是少夫人最倚重的大丫鬟，痛快的回道。
巧儿蹙眉，“卫夫人深夜来访？可知她有什么事？”
仆妇摇头。
红儿看着仆妇离开，她小声问道：“姐姐，我们去正房吗？”
“不去了。有水儿在呢！”巧儿虽嘴上如此说着，脚步却不往回走。
红儿也心知，他们晚食的时候，刚惹了大将军，此时不好去正房。
但她们身为主子的大丫鬟，主子有事，却不能近前，这滋味不好受。
就在红儿以为，她们要一直站在这里时，巧儿出声转身道：“我们回房吧！”
“哦！好的，姐姐。”红儿错愕之下，跟着转身。
在巧儿领着红儿回房的时候。正房中，符锦枝已经穿戴整齐。
她对一旁不放心的男人道：“夫君，我走了。”
“还是我陪夫人一起去见卫夫人？”金猛粗声道。
符锦枝：“我知夫君担心我。但毕竟深更半夜……。”
“夫人身边莫要离人，也莫要凑近卫夫人。”金猛紧紧拧眉，“谁知卫将军的夫人，会不会突然发疯？”
听着这话，符锦枝觉得有理。
她点头道：“我会挑健壮的仆妇守在身边。”
“让林护卫也跟在你身边。”金猛说着，还是觉得不放心。
他站起来道：“我陪夫人去前院。我隐在后面不露面。”
不怪金猛小心，实在是卫夫人半夜前来，实在引人怀疑。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的私心。
“如此一来，若卫将军府有事，我们也能最快的做出应变。”
虽这么说，但符锦枝和金猛两人都知晓，卫将军府出事的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但符锦枝想着男人在后院也坐不住，还是应下了。
一路有下人开道，往前院的花厅走去。
在花厅门口，符锦枝与金猛分开。
符锦枝看眼男人，带着人走进了花厅。
烛火照亮的花厅中，卫夫人正焦急的望着门口。
于是，符锦枝一进门，眸光就与卫夫人的视线对上了。
霎时，卫夫人眼神发亮。
她刷的起身，快步走向符锦枝，“大将军夫人，我可算是见到您了。”
然而，在接近的时候，一个人挡在了卫夫人面前。
“你这丫鬟？”卫夫人不悦的瞪过去。
然而水儿身为此时唯一的大丫鬟，自觉责任重大的她，寸步不让。
符锦枝唇角微微上翘，“卫夫人，我知你深夜前来，定有重要的事情。但卫夫人，我人已经在这了，你可否稍等几息，容我们坐下再谈？”
“大将军夫人，我不是诚心来堵您的。我就是一时激动。”卫夫人这时才发现，对方身边围绕着不少人。
眼底当即浮现恼怒之色。
这是把自己当成贼，防着了。
偏偏她现在有事相求。
卫夫人暗暗忍下，往后退去。
有了卫夫人的退让，片刻后，符锦枝坐到了主位上。
任由下人奉好茶水，符锦枝才漫不经心的问道：“卫夫人，你深夜前来，不知有何大事？”
别怪符锦枝态度散漫。
实在是，卫夫人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才来的。
最重要的是，卫夫人她还有心力，对自己生恼。
是的，卫夫人当时的恼怒之色，虽只是一瞬，但还是被正看着她的符锦枝，收在了眼中。
然，卫夫人不知晓。
她心中不满对方的怠慢，又实在真的有事相求。
两种情绪之下，卫夫人嘴中表现出来的，就是心口不一的虚伪。
她假笑道：“大将军夫人，我要说的事隐秘，您可否屏退两旁？”
符锦枝轻轻摇头，“卫夫人，我身边俱是可信之人。”
卫夫人没想到自己都“委曲求全”的笑了，对方还想也不想的拒绝。
她当即再生恼怒。
但此时，比起恼怒，更多的却是焦色。
她要说的事情，真不宜被人知道啊！
下意识瞥眼身后的人，卫夫人再道：“大将军夫人，我要说的事，真不宜被人知晓。”
没有人回应。
因符锦枝的眸光，落在了卫夫人下意识瞥了眼的人身上。
卫夫人发现后，登时面色大变。
而符锦枝轻扣桌面，眸中闪过深思。
就在这时，那女子动了，她微微福身，压低声音道：“拜见大将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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