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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小奴儿!


  从神机营回来,赵樽去了驿馆院。

  驿馆院是一个南北纵列的三进院落,正房的华堂成了他的临时议事厅。

  夏初七这会儿已经换上了她的工作服。一袭青黑色直裰、一顶罗帽、一双布鞋、腰上系一根布带,作传统的小厮打扮,站立在赵樽的身侧,正式成为了晋王爷的仆役。

  赵樽面色冷厉,正皱眉部署着在乌那国边境的筑关设防。

  下头的军校约摸十来名,一个个坐姿端正,肃静无声。

  让夏初七郁闷的是,他们面前的案几上都摆着果盘,那果香味儿快把她胃里的馋虫都给勾出来了,却只能站着一动不动,任由肚皮‘咕噜咕噜’地叫唤。

  自打她签了卖身契,便成了他的人。更准备说,成了他的家奴。

  封建社会果然没人权啦!

  她可怜巴巴咽着哈喇子,时不时捏下指头,搓搓手心,觉得时间比乌龟爬得还要慢。

  终于,在她腿脚快要酸麻得废掉的时候,那“冷阎王”淡淡瞥了过来。

  夏初七眼睛一亮。

  该不会瞧她可怜,让她啃俩水果吧?

  可“贱人本性若能改,箩筐也能罩大海”,赵樽只指了指自己肩膀,冲她使了一个眼色,却又扭头与他的将军们商讨起方案来,哪里管她的死活?夏初七气得深呼吸一口,问候了几遍他赵家的祖宗,才将双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替他揉捏起来。

  她憋屈啊!她夏初七是一个人才啊。

  医术、军事、战术……她什么都可以干啊。

  难道他没有发现吗?

  难道他买她回来,就为了干这种奴婢干的粗活?

  一直捏啊捏,揉啊揉,她都恨不得拆掉他的肩膀,他们的军事会议才总算结束了,随着那十来个挂刀披甲的将军们退出华堂,赵樽像是乏了,懒洋洋地倚在南官帽椅上,轻抿一口郑二宝递上来的清茶,阖着眼睛养起神儿来,似乎早就把她这么一号人物给忘了。

  夏初七一脸黑气,憋不住了。

  “喂!”

  没有睁开眼,赵樽声音里有着疲惫的沙哑,“叫爷。”

  暗自磨牙片刻,她才低低服了软,“爷。”

  “嗯。”赵贱人似乎满意了,淡淡道,“小奴儿,你可是有话要问?”

  对于这个重口味儿的新称呼,夏初七还不太适应,先将身上的鸡皮疙瘩抖落了一层,才重重哼了一声,“我想知道,你搞这么多事,逼我签了那卖身契,到底需要我替你做什么?”

  赵樽低低反问,“你不是正在做?”

  “捏肩?按摩?”夏初七拔高了声音,“我说,你没搞错吧?我堂堂的……只有这点利用价值?”

  视线斜斜剜过来,他深不见底的眸底,有着她熟悉的讥诮。

  “不然呢?用你侍寝?”

  夏初七暗骂一声“渣”,心下恼火,却深深懂得,要对付赵贱人,就得比他还要贱才行。嘴角勾着一抹调戏的坏笑,她弯了一双水汪汪的眼,低下头凑近了他,“爷,其实我最擅长的不是按摩,而是……”

  不等她说完,就听外面马声嘶鸣。很快,兵甲铿然声里,外面高声传来一句“报”,接着一个人便风风火火的疾步进来,先行了一套虚礼,再奉上了一方火漆封缄的官文。

  “殿下,八百里加急,圣旨到!”

  将在外,礼就少。

  跪接了圣旨,遣走驿使,赵樽才让郑二宝拆开了漆口,展开里面黄澄澄的圣旨来,“奉天承运,皇帝制曰:皇十九子赵樽天资骁勇,果敢有智,尽心边圉。盖以三十万之兵力入乌那如无人,御制贼寇,捣其匪穴,上安社稷,下慰黎民,朕甚安之……”

  夏初七就站在他边上,看了个七七八八。

  除了前面一大堆表彰赵樽战绩的官话,重点就一个——让他即日回京述职。

  这已经是第二道催回的圣旨了。

  静默片刻,赵樽把圣旨递与郑二宝收纳,自己则往临窗的一张紫檀木罗汉椅上一坐,神色疲乏。侍立在边上的月毓抢先拿了靠枕过来,给他安置妥帖了才退至一旁。

  华堂里空气冷寂,夏初七能感受得到。

  不过,天家大事,与她没有多大关系,虽然她暂时吃着他家的饭。

  久久,突听得赵樽低沉的声音,“小奴儿。”

  被他点名了,夏初七一愣,“在。”

  赵樽眉头轻蹙着,冲另外几个人摆了摆手,等他们都退下了,才让她上前来。

  “爷来考考你。”

  考她?撇了撇嘴,夏初七轻“嗯”了声,打着蔫儿没什么精神。

  他淡淡问,“有一座巍峨擎天的大山,山上猛兽们都想做独一无二的兽王。为此,他们分成了各个派系,自相残杀,闹得丑态毕露。若你也是这山中的一只猛兽,前有豺狼,后有猛虎,该如何自处?”

  这个例子举得……

  夏初七想了想,轻轻一笑:“爷,不想做兽王的猛兽,哪有选择权?”

  赵樽瞟她一眼,“何解?”

  夏初七微微弯唇,一双晶亮的眸子带着诡谲的光芒。

  “从古到今,只有把权利攥在手心的人,才有话语权。比如,你之于我,并非我比你笨,也并非你比我强,说到底,是我不如你有权有势,不如你有兵有将有耳目,才落得这下场。”

  停顿一下,见他没有板着黑脸没吭声,她缓缓道,“有句话你想必比我更明白。自古皇室之家,父子如君臣……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大胆!”

  赵樽面色一变,冷冷睨着她。

  夏初七微抬下巴,也镇定地看着他。可他的眼,深邃,复杂,难解得她完全不知道自个儿这个马屁究竟拍对了没有。

  难道他不是想要一个夺储的充分理由吗?

  两个人对视片刻,赵樽冷如冰棱的面色缓了下来,闭上眼睛,将头倚在靠枕上。

  “下去吧,以后这种话,再不许说。”

  “哦……”

  夏初七恨恨瞪他一眼,使劲儿龇了龇牙,不曾想他却突然睁眼看了过来,她的表情便僵在了脸上。好在他像是习惯了她的目无尊卑,只撑着太阳穴慢悠悠地命令。

  “出去告诉郑二宝,找孙正业把我的医案一并交由军驿递送京师。就说本王领兵长途奔袭,身心交病,沉疴难愈,虽愿竭力谴返,奈何心余力绌,有负皇上圣恩,待回京之后,再行请罪。”

  丫文绉绉说了一堆,夏初七就听出来一个事儿——他想装病,滞留在清岗驿。

  可,他到底是算得太精呢,还是真不想争皇位?

  历史上,有不想做皇帝的皇子吗?

  夏初七悻悻应了声儿,虽明知道他心情似乎不太好,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我家傻子呢?现在我可以见他了吧?”

  沉默片刻,赵樽冷冷看过来,“许一个傻子,你能安分?”

  考虑了一下,她坏坏的勾着唇,在那堆诱惑了许久的果盘里抓了一颗梨狠狠咬了一口嚼巴着,一低头,笑眯眯地凑近他的脸,口舌生香。

  “关、你、屁、事!”

  赵樽沉下脸来,冷喝,“梅子。”

  屋外侍候的梅子很快便走了进来,“爷。”

  他没有看夏初七,只冷冷摆了摆手。

  “带她去!”

  朝吓得哆嗦了一下的梅子挤了挤眼睛,夏初七慢慢退了出来。

  走到华堂门口,她又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斜靠在罗汉椅上那个尊贵冷漠的男人。此时,从窗户透入的淡淡光晕正好照在他的侧面,让他整个人沐浴在一种奇特的氛围之中。半张脸贵气高华,半张脸阴沉冷暗——而矛盾中突显出来的,仿佛是一种皇权倾轧之下的无奈。

  又仿佛,他才是一个受了欺负的孤寂之人。

  ------题外话------

  那个断腿的陈参将的名儿,因为犯了陈大牛将军的忌讳,现被本人改姓名了……哈哈哈,都姓陈不太好。

  ——

  【鸣谢】感谢各位美丽多情的姑凉,用你们火一样的热情爱着我,么么哒!

  众人(怒!):一脚踹飞你,我们火一样的热情是给十九爷的,哪管你?自恋狂。

  二锦(已飞至空中):啊,不要啊,裙子呢,我的红裤衩子。

  众人(惊!):咦,难道你十九爷附体?

  二锦(脸着地):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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