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回 败军之将（二更）

　　苏邕扶住爰戎的双肩，赞许道：“王子长大了，可以独挡一面了。以后出征，某紧跟在王子身后，唯王子马首是瞻。”

　　爰戎问苏邕偷袭桃花峪的详细经过，苏邕尚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原来道士们设的是苦肉计，倒也难为了椒敏、椒华二女。二女为了桃花峪大义，赴汤蹈火，勇于献身，倒是我七尺男儿应该敬佩的。”

　　爰戎不由得好生叹惋了一番。

　　“王子说得极是，那位‘椒敏’姑娘据说还是一位公主！”

　　苏邕至今没有弄明白前来羌营的“椒敏”是玉儿公主假扮的，椒敏与公主是不同的两个人。

　　他脑海里不由自主跳出了椒敏锁住他双手，将被椒华胁迫“逃跑”的他拿回厅上的片段，椒敏竟然这么快就恢复过来，她的笑比以往更真实，也更迷人。

　　他不禁感叹道：“一开始我还不服，后来细细想过了，越来越服，甚至服到五体投地。某志大才疏，摔了这一跤，想死却不能。惭愧呀！惭愧呀!”

　　爰戎安慰道：“苏将军倒不必自责太深，两个小姑娘骗的不只是你一个人，而是我们全体将士。要自责，我们全军都该自责；要羞愧，我们全军都该羞愧。还有一句大实话：是我们想要欺骗她们，所以反被欺骗。”

　　苏邕摇着手道：“不说也罢，不说也罢。剑道的尊主及长老待我们全军将士不错，并不缺吃少喝，亦无污言秽语，只是讲明实情，晓以大义。我和大王都心悦诚服，立誓听从玄女宗号令，为天下苍生干几件有意义的事情。某原来坐井观天，天不过井口方圆，现如今跳出井底，竟然大彻大悟。此行虽然受了些挫折，却改变了我的思想，如菩提灌顶，老僧悟禅，一晓百晓，一通百通。”

　　爰戎似有所思道：“剑道之人自是有一些仙根的。我倒想有此经历，以洞观天下之事。”

　　苏邕嘉许道：“小王子自有一番不同的经历。依我看，此番经历对小王子的意义重大，数日不见，小王子已经判若两人了。”

　　回到大帐，屏退了左右，苏邕对爰戎细细说了在桃花峪的经历，最后道：“明日大王与伏允王子并艾木木便会率全体将士回来。伏允王子答应向夸吕可汗上书，将三河故地永久赏赐给我们羌族，另许在靠近西川的地方建立汗国，当然，得奉吐谷浑号令。虽然不能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但比原来类似于家奴的待遇要好很多。”

　　爰戎担心道：“伏允王子倒还算一个有情有义的，那艾木木狠毒贪婪，难道也同意这件事情吗？”

　　苏邕感叹道：“他自不会轻易应承的，但在剑道长老的劝说下，好歹答应下来，还立下毒誓，想来是不会变卦的。”

　　爰戎依然不放心：“就算艾木木应承了，夸吕可汗难道应承的几率会有多大？”

　　苏邕细细解释道：“玄女宗长老曾经相助过夸吕可汗继承汗位，夸吕赠以金银珠宝，长老一样未受，只求了夸吕三道敕令，以便宜从事。昔日夸吕的汗位都是长老给的，今日长老只替我们羌人求个名分，并无实际损失，哪有不答应的？何况这10多年来，我和大王屡次出征，夺取的土地有数个山河故地大小。有了长老的人情，加上伏允王子的请求及我羌人立下的功劳，此事可成也。”

　　“便算可汗答应，此事真要实现，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爰戎心中的担忧稍有纾解。

　　苏邕进一步宽慰道：“小王子是不知道剑道的高明手段，故有此言。实话告诉小王子，昨日长老便已修书一封，连同慕容伏允的奏章一起飞鹤传递给了正在吐谷浑国内的剑道弟子，他们自会以最快的速度将书信并奏章上报给夸吕可汗，算来，2日书信可至吐谷浑，5日内必有结果。哈哈……哈哈哈……”

　　苏邕抚着美髯，脸上一洗连日以来的阴霾。

　　爰戎大喜过望道：“我听说过昆仑山本有剑仙，难道剑道便是剑仙？果真如此，此事可期！列祖列宗泉下有知，也该得到一份宽慰！”

　　苏邕道：“所以大王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世世代代尊奉玉庭及桃花峪号令。”

　　两人煮酒烤肉，与众军士共庆。

　　第二日晌午，果见一彪军自西边大路上过来，旗帜鲜明，军容齐整，比往日大有不同。爰戎命众军士吊起寨门，摆开仪仗相迎。

　　爰戎与苏邕带了几名将军前去迎接。走到近处，看清了走在队伍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酋长爰越。

　　爰戎滚下马去，长跪不起。

　　爰越下马将他扶起了，又扶起苏邕诸人，大踏步走向军寨。进到寨中，相熟的士兵嘘寒问暖，拥抱亲热，恍如做梦一般。

　　此次出征的1300名羌兵无一阵亡受伤，平平安安回到寨中。

　　他们不知大寨失而复得，守寨军士免不了吹嘘一番。

　　见出征兵士服装、刀矛都是新的，守寨军士羡慕不已，免不了刨根究底问了一番。

　　原来服装都是桃花峪中女剑仙连夜赶制出来的，用的是上好布料，缝得十分合体，针脚细密平整，非一般婆娘的手艺。

　　几名兵士吹嘘，乃是老道长相邀天上织女下凡赶制的。又吹嘘，仙女个个美不可言，并且和蔼可亲，拉拉手、碰碰肩并不见怪。还有的吹嘘，去的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乃神仙洞府，吃了仙水仙米，身体强壮了许多，一辈子没有病痛。得意洋洋，说个不停。

　　爰戎将爰越迎进大帐，奉上酒水。

　　爰越才喝了一口便吐了出来：“怎地如此难喝！却是哪里的东西？”

　　爰戎恭敬道：“禀告爹爹，此乃爹爹最爱喝的三河佳酿，也就剩三小缸了，我一直留着，特地献给爹爹。”

　　爰越皱着眉头又喝了一口，费了很大的劲吞下去，道：“此去3日，仿佛过了3年。不可言说，不可言说。”说着，取出皮囊：“我暗中偷了一杯琼浆，特意带给你尝尝。你喝喝看，喝了便知道我们的水酒是何等糟糕。”

　　爰戎小心接过皮囊，瘪瘪的，没什么东西，便道：“爹爹小气，如此美酒只带了这么一丁点儿。”

　　爰越夺回皮囊道：“人家神仙喝的琼浆分一点出来让我们尝尝滋味便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你还嫌少！我也不过才喝了3杯。”

　　爰戎无知瞎说道：“3杯不少了。一杯一斤，3杯3斤，正好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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