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回 鲜血交融（一更）

　　她第一次知道女子在人类的世界里除了做一个生育工具，几乎没有地位。

　　她庆幸自己生在猿人的世界，享有该有的权利该有的地位。

　　在部落大会上，所有成年的男女都有参与表决的权利。

　　拥有子女的母亲在家庭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母子可以离开父亲，而父亲绝对不能主动离开母子。

　　“多么可怜的人类母女！”她在心中叹惜，从怀里掏出自己意外捡到的那一块狗头金，塞到了那对孤苦的母女手里。

　　她们既恐惧又感激，在她面前连连磕头。

　　尤其是那个孩子，恐惧过后，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忍不住拉了一下她毛茸茸的手，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笑容，那个样子与青年几乎无异。

　　她猛地掉入了忧伤的陷阱，从此郁郁寡欢，与自己的男人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男人知道她的心事，但从来不与她争吵，总是默默地使出全身的力气劳作，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一回到家里就倒在地上睡去。

　　一年后她的男人也得了怪病，拖了几年后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重新变成了孤身一人。

　　“假如没有自己的儿子，我还能活得下去吗？”白美怔怔地想。

　　所以她完全理解并同情即将失去最后一个儿子的白妮！

　　此时，长孙晟额头伤口不再流血，白妮抚摸着长孙晟的额头，嘴里开始念着一串咒语。然后，她咬破自己的手指，鲜血如溪流一般流下了手臂。

　　“你对自己这么狠啊！还不塞到大夫的嘴里？”白美连连叹气。

　　白妮傻傻地笑了笑：“最先流出来的血是脏的，我得让大夫吸允最新鲜的血液！”

　　“甚么脏的血新鲜的血，难道你全身都在发脓？信那些污婆子胡扯！”白美生气地骂道：“她们自己不会生育却唯恐天下不乱！巫落有了她们，只会加速衰退！”

　　让生育了的媳妇嫁给公公便是这些污婆子的主意，当年轻的媳妇无力地挣扎哀号，她们在黑暗中倾听着，露出狰狞的笑容。

　　让会生育的巫落女子多吃些苦头，这就是污婆子的生活乐趣。

　　白妮身前的石板上积满了一凹的水，慢慢地凝固起来，颜色变得越来越深。

　　白妮终于捏住了自己的手指，像塞人参一般塞进了长孙晟的嘴里。

　　“吸吧，吮吧，吸得越多，吮得越快才越好了！从此你会永远记着我，任何时候都会记着我，不管在哪个地方！”

　　白妮既像在对长孙晟诉说，也像在自言自语。

　　昏迷中的长孙晟也许听见了她的话语，“哼唧”着，嘴巴开始“吧嗒吧嗒”地用力吸吮。

　　几个猿人从他们身边经过，一个猿人道：“好几个猿人亲眼瞧见，后来的两位仙子是从云彩里走下来的。”

　　“也有猿人说神仙是从村口那株千年的大树上飞下来的，好几十丈高的大树，很多猿人议论那是棵庇护巫落的神树：神树在巫落在，神树倒巫落亡……”另一个猿人道。

　　“也有猿人说剑仙先从云彩里走下来，啊，先落到树上，再从树上飞了下来。”第三个猿人道，他本来没提到村口的那一棵大树，但既然是神树，他自然得提到。他痴痴地想：“那委实是一棵神树，竟然长在山脊线上！有其他的任何树能活在山脊线上吗？还活得如此滋润？不能！”

　　“仙子是来帮助我们的，这是族长说的，帮助我们抓住恶鬼。”第一个猿人道。

　　“尉迟先生不也是来帮助我们抓住恶鬼的吗？族长说过。”第二个猿人道。

　　“尉迟先生道行浅薄，恐怕一个人对付不了恶鬼。”第三个猿人道。

　　3个猿人瞧见长孙晟，然后瞧见白美与白妮，先向长孙晟行礼，后向白妮打趣，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这位先生喜欢结过婚的女人。”第一个猿人轻声道。

　　“他不喜欢贞洁的少女。”第二个猿人轻声道。

　　“如果是我，也喜欢风骚的白美与白妮，不谙世事的少女只会躺着流泪。”第三个猿人轻声道。

　　“白美与白妮现下是与这位长孙恩人的女人，以后白美与白妮更瞧不起我们了……”不知道是哪一个猿人轻声道，声音已经很模糊。

　　“你说他会不会去与尉迟先生一起去与恶鬼决斗？”声音已经彻底模糊。

　　长孙晟一直“吧嗒吧嗒”地吸吮着白妮的鲜血，白美好几次提醒白妮失血过多对身体有害，白妮强词夺理道：“那猿人战士呢？”

　　白美苦笑道：“可咱们不是猿人战士啊！何况猿人战士的鲜血也有流尽的时候啊！”

　　白妮摇着头，根本不将白美的话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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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西移，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白妮身子晃了一晃，倒在地上。

　　白美拎着一竹筒清水从山谷里赶上来，见到的是躺在地上的长孙晟与躺在长孙晟身上的白妮。

　　她先将长孙晟抱回了小屋，然后费了吃奶的力气将身材高大的白妮抱去了小屋。

　　她关上门，整个屋里只剩下浓浓的雾霭。

　　椒华在巫落周边的山野徘徊了许久，往回走时，她瞧见白美将长孙晟抱回了小屋，她心中本来已经原谅了长孙晟，一见到这番场景，所有的善良与爱情变成了怒火与妒忌。

　　她快步跃上山脊，到了族长居住的大屋——现下成了玄女宗弟子的居所。

　　大屋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修缮一新，外墙刷着白灰，石板地面水洗得瓦蓝瓦蓝，所有的木制用品重新刨光了一遍，散发出原木的清香。

　　椒华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迈进了大屋。

　　她一眼便看到了玉儿公主！

　　她觉得玉儿公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亲近，仿佛是自己的亲人。

　　她一把拉过玉儿公主，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一直将玉儿公主拉到了屋外的偏僻之处。

　　她毫无保留地告诉了玉儿公主长孙晟最近几日的日常表现。

　　“所以，姊姊，我不得不前来告诉您，因为这关系到您的切身利益！他……他对不起你！”她想说“也对不起我”，几乎就脱口而出了，但及时刹住了车。

　　玉儿一时间不知道说甚么才好！

　　她万万没有想到椒华雷急火急地赶回大屋竟然是为了告诉他长孙晟“如此不堪”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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