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M国海岛别墅。
一楼私家大花园里，陆添悠闲地躺在休闲躺椅，手里把玩着一枚玉扳指。
他眼底逐渐浮现出夏清晨那向上挑起的英气眉和圆睁的杏眼：
“你爱不爱我？不许骗人！”
她大眼睛一瞪，英气眉一掀，逼视着他。
“不爱！”他故意答。
“真的不爱？”
她大眼睛圆睁睁得盯着他，美得嚣张。她的身子依着他，淡香味冲入他的鼻息，使他眩晕。
“还不爱？”她挑起眉毛凝视他，那对大而黑的眸子直射入他的眼底。
“你不肯说吗？”
“好，我爱你。”
“你只爱我一个？”
“只爱你一个。”
“你永不爱别人？”
“永不！”
她卷进他的怀里，她的胳膊缠着她的脖子，她的眼睛，盛着的不是女性的温婉和柔情，而是属于征服的骄傲。
......
陆添茫然地陷在久封的记忆中，他咬紧嘴唇，牙齿陷进肉里，痛楚使他一震，他内心昏乱地自问：“我是怎么回事？”
他冷嗤一声，闭上深目，嫌恶地发誓：“陆添！你清醒点！这一切都是过去！你怎能接受一枚棋子？”
“少爷，您父亲叫你去趟书房。”这时，佣人来花园找他。
陆添从躺椅上起身，长腿迈向别墅，来到三楼他叔叔陆清江的书房。
穿过一道木质屏风，进入陆清江的办公区。
书房陈设朴素，四壁只刷着白色的石灰，地面是松木地板，墙上挂着两幅字画，一副是后人临摹的王羲之《兰亭集序》，另一幅是无名氏的《宫妃夜宴图》。房间的尽头立着一只放着线装古籍的书柜，靠书柜摆着一套樟木办公桌椅，桌子下首是两张并排直背椅，西面靠墙还有一张藤质沙发，可以并排坐下三人。
陆添见陆清江威严地坐在办公桌后，一张满月般的圆脸，看上去红光满面。
“来，阿添，叔叔有事找你商量！”陆清江挥手示意他坐下，端起泡着黄菊的茶缸喝了一口，不急不缓地开口：“阿添啊，我们云展集团在M国的商业版图已经打开，下一步的考虑是在云城建立商业网点，我想让你去给我打先锋，怎么样？”
“让我去建立云城的分公司？”陆添问。
“是的，你不正要找夏清晨的下落，你正好两手抓。”陆清江笑呵呵道。
“那好，我是有必要扎根云城，搞清楚当年一些事情！”陆添咬牙切齿道。
“阿添，亲兄弟没什么血海深仇，这么多年过去了，能放下就放下，都是陆氏子孙，你是爷爷最看重的孙子，如果你能回到陆氏集团，你爷爷给我保证了，他让陆荣把陆氏集团总裁的位置让给你！”
“哼，他不让，那个位置我也能要回来！”陆添摩拳擦掌。
“你先回云城把商业网点打造好，这边的事我来斡旋，我始终是力挺你，相信不久，陆氏集团的总裁之位会交到你手里！”
“谢谢二叔！”陆添唇角勾出一抹笑意。
……
与此同时。
B市。
正午，环境优雅的绿荫小道中，一栋精致的法式两层花园别墅格外引人注目。正是B市市长郭熙钺的家。
一楼宴会厅，佣人一道道上着珍馐，精致的苏杭风味，扑面而来。居中的一张紫檀木圆桌，围坐着郭熙钺一家和宴请的几位客人。
“来，清蒸莼藕、腐竹烧肉、豆豉咸鱼、盐水老鸭，大家下筷！”郭熙钺热情地招呼众位。
“好，好！”众人纷纷下著，这时，席中一名年轻女子失笑起来。
“小艺，你笑什么？”郭媛抬起目光，停下搅动汤匙的手，笑着问她的闺友钱艺。
钱艺朝坐在郭媛左侧的一位长相温润的年轻男子看了一眼，打趣道：“祈先生，你刚才是不是在假装欣赏一幅画？”
此时的郭媛，青丝低挽成优雅的发髻，身着一袭孔雀绿西湖绸齐踝旗袍，把她白皙光亮的皮肤和曼妙的身材衬托得明艳夺目，仔细看，她的眉目和楚浔有七八分像，气质却更古典，如同《良友画报》上走出来的美人。
祈云失态地移开注视郭媛的目光，薄唇一弯，窘迫地笑了笑。
“祈先生，亏你还是留洋法国的青年才俊，喜欢媛媛就要学西方人热情地表白呀！”钱艺不依不饶。
郭媛尴尬地看向祈云。
她虽对祈云有好感，但今日聚餐，当着父母和宾客的面，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她有些窘迫。
“哈哈，小艺这丫头聪明伶俐，心直口快！祈先生若有想法，我倒愿做这保媒人！熙钺兄，你意下如何？”郭熙钺的世交林鸿铭吹着腾着热气的绿茶，爽朗大笑。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祈先生论相貌、学识、品行，也是百里挑一、人中龙凤，我们夫妻自然满意！”郭熙钺满意地笑道。
“爸！林伯伯！”郭媛一听，白皙俊俏的瓜子脸羞得绯红，她埋怨地瞪了闺友一眼，焦急地看向父亲和世伯。
“媛媛啊，祈先生一直对你有好感，我们都看在眼里，祈家与我们郭家也是世交，两家门当户对，你们可以试着交往交往？”郭熙钺说道。
郭媛未作表态。她母亲极力撮合道：“是啊，媛媛，祈先生很优秀，是商界的奇才，追求他的名媛很多，你不要错过了！”
“媛媛，伯父伯母说的对，给祈先生一个机会！”钱艺加入劝说队伍。
郭媛的脸色羞红，她记得18岁那年，她还是B市大学大一的学生，她便通过父亲介绍认识了同校比自己早一届的祈云。彼时祈云才子多情，风流倜傥，是学校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而她是B市名媛，人前人后自然有一把爱慕者，她心高气盛，除了祈云，还未有人能入她的法眼，可她等着祈云主动追求，却一直未有行动，直到今日长辈这个撮合的家宴。
“郭小姐，抱歉，今天唐突了！”祈云见郭媛窘迫，他率先开口，保持着文雅的风度。
郭媛一愣，见祈云对自己很客套，知他无意，便保持自己的骄傲，推开直背椅，推脱道，“我吃饱了，你们慢用，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媛媛！”
“这孩子！都被她父亲惯坏了！”
“祈先生，别介意！慢慢来，欲速则不达！好事多磨！”
“......”
几日后，一个旖旎的夜晚，在钱艺的有意撮合下，祈云以赔罪的名义请郭媛、钱艺二人在餐厅吃晚餐。
祈云特意选了一个环境优雅的包厢，三人坐定。钱艺特意把郭媛安排在中间。
祈云优雅地打了个响指，白俄经理拿着菜单殷勤地迎了上来，大致问过各自的口味，他点了三份牛排。
餐厅服务生在上过一道餐前开胃菜后，徐徐端来他们点的正餐，服务周到地为他们摆好餐盘和刀叉，然后微笑道，“先生、小姐，请慢用。”
钱艺望了一眼暗金色、散发着丝丝孜然和黑胡椒香气的煎牛排，顿时觉得挑起味蕾，她深吸了一口香味，赞道，“嗯，感觉这道西冷牛排做法很纯正。”
祈云笑了笑，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拿起刀叉，文雅的目光看着郭媛：“亨利八世在品尝过牛排的美味后，把牛排封为爵士，中文译为西冷牛排。它可算是牛排中的经典，媛媛，请品尝。”
郭媛僵硬地笑笑，客气而不失礼仪地吃了一小块，便味如爵蜡地放下刀叉，心中莫名的烦闷让她无法排解，面对祈云的礼节性客套和闺蜜的有意撮和，她只好被动。
喝完香槟，双方的气氛依然没有升温，钱艺着急地看着，忽然，想到一个好玩的办法，正好试探试探郭媛。
她神秘地笑道：“媛媛，喝酒要行酒令才好玩，有没有玩过真心话游戏？”
“真心话？”郭媛一愣，但随即猜到钱艺的意思，她尴尬地看了一眼祈云，眸光直射进对面那道如深渊般晦暗不见底的深瞳。
祈云抿唇笑了笑：“游戏而已，就当解解闷。”
郭媛点头，问道：“谁先？”
钱艺说：“男士优先。”
祈云点头。他淡然地拿起骰子，长指轻轻一掷，骰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而落下后，得数却是两点。他摇摇头，一副待宰的表情：“小艺，我输了。”
“说出你的真心话吧！”钱艺笑道。
“随你问吧。”祈云脸色的表情十分坦然。
“目前为止，你有没有碰到喜欢的女生？”钱艺开口问。
“有。”
“她是什么类型的？”
“我见犹怜。”
“她也喜欢你吗？”
“只要我爱就够了。”
郭媛一愣，他难道心有所属？
接着下一轮，这回由郭媛掷骰子。郭媛掷了个四点，祈云笑笑，他玩味地拿起骰子，轻摇几下，不多不少，正好五点，这回他是赢家，可以由他向郭媛提问。
祈云勾唇淡笑，“请问郭小姐，你是否爱过？”
郭媛目露窘迫，而祈云目光紧逼，气氛有一丝凝滞。
“呃，人有三急，你们先聊着，我去个洗手间。”这时，钱艺借故离开。
“祈先生，我不知道暗恋属不属于爱，但我现在不敢走出这一步，因为我猜他也许心有所属……”郭媛凝视了祈云一会儿，主动道。
祈云思索了片刻，说道，“郭小姐，条件如此优秀，应该大胆追求，我想能配得上你的应该也是人中才俊……”
“祈先生，你能肯定地回答我么！”郭媛顾盼生辉，杏目深情流转，大胆道，“你觉得我们是否有发展的可能？”
祈云沉默，他内心混乱地起伏着。
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她抿着唇握紧着手里的玻璃杯，指尖因为微微用力，泛着白。
沉默中，他敛了敛情绪，深吸了一口雪茄，吐出一口浓雾。
郭媛见他不肯正面回答，情绪差点崩溃，她就要站起来离开餐位，手腕却被他的大手握住了，她微微一震，耳畔响起他温润的声音，“郭小姐，谢谢你的青睐，给我一点时间考虑？”
郭媛看着他幽深沉郁的眼深，脸上窘迫，“祈先生，我虽然像等待春天的燕子一般等爱，但这份爱纯净、高贵，我不希望我的感情是来自别人的施舍！”
直视了几秒，感觉到她的手在一点点抽回，祈云眉心沉了沉，很快，剑眉处的黯然又散开，他松开她的手，歉意地说，“对不起，我现在无法爱上你。”
郭媛自嘲地一笑，保持最后的优雅，失落地离开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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