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浴血
第六日,铁木真没有再派出怯薛军参战,但乞颜部普通将士的进攻强度,却较前几日有了些许提升。这一战打到此时,双方将士都已疲累不堪,能保持原有作战强度已属不易了,没想到乞颜部居然还能保持高昂的斗志。
到了临近入夜前,黄蓉敏锐的感觉到,敌军攻势未减,己方守军有所松懈,单单西门一处,就有数回险些被敌军打开缺口。她火速向徐道胜建议,调遣了三千后备军参战,这才堪堪稳住局势。
入夜半个时辰之后,白马城外才响起了收兵的号角声,这一天的攻城时间,看似才多了一个时辰,给白马城带来的防守压力,却是大大增加。
徐道胜这位军师虽然无需亲上战场,待到敌军彻底退却的一刻,都不由身子一软,长舒了一口大气。
城头的将士们,大多就地瘫倒,喘息不已。
原本准备好的晚饭,因为敌军的延迟收兵,早已冻成了冰坨子,被炊事营拉回去重新加热。
战损统计完毕之后,范俊平将这一日的阵亡数据给到徐道胜手中,这位军师的脸上,乌云密布。
新兵阵亡过万,老兵折损超过三千。
单单老兵的阵亡数目,已达到前几日的半数之多!
而新兵的阵亡人员,已经超过总数的三分之一!
徐道胜捏着手里的数据单子,久久不语。
马铁见状,主动出声宽慰道:“军师,敌军损伤更多。”
范俊平连忙问道:“敌军阵亡之数,约有几多?”
马铁略想了想:“按我的估测,当有两万之数。”
马铁这话说完之后,徐道胜和范俊平对视一眼,都不觉苦笑起来。自古以来,攻城战中,攻城一方的战损,都要远远高于守城一方。一比二、一比三的战损比例、才是正常之数,面对中都这等坚城,若是攻方执意攻城,一比五的战损比例,都是往少里去说。
可惜的是,白马城城墙太低,又逢冬日大河封冻失了地利,铁木真使了负土填陈这个难解的笨法子。事到如今,攻守双方都已经没有任何新的办法,只能靠人命来换取胜利。
如今攻守双方的战损比例,大概在一比一点五左右,若是照这个趋势再这么打下去,不消十日,白马城的人就得打光了。
但守城一方,真能守到弹尽粮绝、将士俱亡的那一刻吗?
“觉空前去泰州,援军最快何时能到?”徐道胜问了起来。
马铁想了想:“觉空武功高强,快则一日,慢则两日,当能赶到泰州。如今大雪难行,泰州出兵,最快也要三日才能到。”
徐道胜摸了摸额头:“那咱们再挺几天,说不定铁木真也快挺不住了呢!”
马铁点了点头:“我就不信,这些蛮子的身子,都是铁打的!”
……
铁木真回到汗帐之中,唤来博尔术:“博尔术,今日战损如何?”
博尔术这几天主要负责夜间巡守,白日里未曾参战,每日撤军之后,战损的统计都由他负责。
博尔术沉声道:“大汗,今日战损的将士,拢共有两个万户,和一个千户。”
铁木真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区区一座白马城,居然如此难啃!”
博尔术单膝跪地,拱手道:“大汗,博尔术明日请为先锋,定要夺下此城!”
铁木真摆了摆手:“你的本部兵马和怯薛军,都不能动,白马城的底牌,还没有打完。”
白天大战之时,铁木真一直站在离城三百步的高台之上,时刻观战,指挥调度。临到入夜之时,铁木真看到有破城希望,结果白马城上忽然涌出一股生力军,将乞颜部攻上城头的战士尽数赶杀。
他知道,这必是白马城里留着的后手。
两强相争,最忌早早亮出底牌。之前乞颜部与克烈部的大战,铁木真就一直留着两万精锐未动,直到决胜之时,他才将这支底牌亮出,最终起到了一锤定音的作用。
博尔术知道铁木真指挥作战向来喜欢留有后手,自家大汗既然看出白马城的虚实,他也就不再请战,只道了一句:“大汗,到攻坚破敌之时,博尔术随时听令!”
铁木真点了点头:“你且养精蓄锐,估计再过两三日,就到了用你之时。”
第七天的战事,照旧早早打响。
徐道胜按之前预设的方案,调拨了一万生力军上城驻守,同时替换下一万疲兵回营修整。
即便如此,一日下来,三面城门依旧险情频出。
李莫愁这三位主母听从徐道胜的命令,轻易不下场厮杀,可整日鏖战下来,城防遭遇险情之时,三女忍不住出手救险。
西门有徐道胜在,黄蓉亲自下场次数并不太多,梅超风大发神威,毒龙鞭所到之处,可谓挡者披靡。可这门鞭法极耗力气,到了晌午时分,梅超风觉得难以为继,便干脆丢了鞭子,只以九阴白骨爪杀敌。
尹志平和张喜等人组成的救火队,整日四处扑火救急,几乎连停下来吃饭的功夫都没。
草草用过晚饭之后,原本有些轻微洁癖的尹志平,都顾不得更衣洗去满身的血污,只擦了擦脸就合身睡去了。
敌军一撤,张喜和觉性把铁棍一扔,瘫倒在地。过了一会儿,觉性才恢复了少许力气,往旁边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说道:“师兄,要是田大力这头野猪在,就好了。”
张喜哼了一声:“这厮躲在庆州享福,哪里想的起咱们。”
第八日,白马城三面城头,依旧鏖战不休。
梅超风不再使鞭,反以九阴白骨爪杀敌,虽然覆盖范围小了许多,威慑力却是倍增。她一爪下去,或是抓破敌人脑袋,或是挖出敌人心肝,伴随着不时响起的阴惨惨的笑声,足以令左近二十步内的敌人不敢上前。
左近白马城的将士们,都觉着有一股寒意从脊柱升到脑门,然后各自庆幸,亏得梅姑姑是自己人!
乞颜部的半数兵马,本就布在西门外,铁木真多半时候,都在西门外的瞭望台观战。他见到西门的攻城受阻,登城将士的脚步有些畏缩不前,立马唤来前方督战的一名千夫长回来问明情况。
听得是一名女子只身阻敌,铁木真大怒,狠狠的抽了这名千夫长几鞭:“传令下去,诛杀此人,赏银万两,畏战者,斩!”
这千夫长挨了鞭子,满脑子怒火,立刻返回前线督战。听得有赏银万两,又见得一个畏缩不前的百夫长被砍了脑袋,一众将士只得抛下心中恐惧,前仆后继的杀向梅超风。
原本梅超风以一己凶威,足以镇守一段城墙,没想到敌军忽然奋勇起来,她顿时压力大增。她修炼九阴白骨爪二十年,一双手已经练至刀枪不入的境地,可一上午厮杀下来,梅超风分明觉得,自己手指开始疼痛起来,手腕也有些酸软。
若是寻常之时,梅超风说不得就退下来了,可她想到黄药师就在后方观战,自己可不能给桃花岛丢脸,咬了咬牙便继续支撑。
黄药师见此处有梅超风坐镇,城防稳固,便带着黄蓉左右巡城,见着何处遇险,便使出弹指神通来解围。
到了午时一刻,梅超风行动渐渐迟缓起来,面对敌人劈来的弯刀,原本她都是不躲不闪,一爪下去先将敌人了账便是。到了此时,梅超风便被逼着格挡、闪躲起来。
乞颜部的将士们一看,纷纷呼喊起来:“魔头累了,杀了她!”
梅超风身前压力更增,一炷香之后,她的身上就中了数刀,左脸也挨了两刀,左耳也被削掉了一半。她左耳中招之后,虽说伤情不重,但听力立刻受到影响,情势更显危急起来。
三把弯刀,同时斩向梅超风的面门和脖颈处!
梅超风挤出一丝力气,格开左右两把弯刀,却躲不开中路来势汹汹的一刀。
一声尖利的呼啸声响起,啪的一声,来袭的弯刀被一颗小石子打断。黄药师及时赶回,抓住梅超风的后颈,将她拖出战圈。
见到徒儿满脸血污,黄药师面若寒霜,转头对黄蓉道:“蓉儿,照顾好你师姐,弯刀给我。”
……
尹志平、崔志方、王志坦三人组成三才阵势,在东门独守一角。最初接战之时,尹志平顶在最前方,王志坦和崔志方护住他左右两翼,前方两丈以内的敌军,尽数被三个小道士的剑影笼罩。
待到尹志平力气衰减,王志坦挺身而出,站到箭头位置。待到王志坦力气衰减,他便主动后撤,由崔志方顶到前头。
尹志平三人如今的武功,放在武林之中只在二三流之间,着实算不得强手。但三人配合默契,加上全真教的武功最重根基扎实,坐立行走之间都能练功,三才阵势不断流转,三人剑下亡魂不下五百之数。
数日下来,三人自觉剑法较下山前强了不止一筹,内力修为想必也有了长进。只是因为战事太密,每晚敌人撤军时,三人一身内力都几乎人去楼空,到了第二日天明虽能恢复几分,却着实难以恢复如初。
三人阵势轮转,每逢一刻钟之后,就换一人顶上前头。半日厮杀下来,三人已经轮转了五次。尹志平退到后头,换了呼吸法门,自忖一刻钟后便能恢复少许。
王志坦顶到前方,他身材不高、手臂略短,使剑厮杀之时,较尹志平和崔志方,总是要多耗几分力气。每日初接战时,王志坦力气尚可,这点劣势倒是不显。午时一过,厮杀半天之后,每一分力气都弥足珍贵。
一刻钟的时间原本应当过的极快,接替尹志平一盏茶的功夫之后,王志坦只觉得,这一刻钟怎么过的这么慢。
还有两盏茶的时间,挺一挺就过去了,王志坦心中,默默为自己鼓劲。
一炷香过后,尹志平察觉到王志坦行动缓慢起来,他连忙出声道:“师弟,若是体力不支,咱们早些轮转。”
王志坦微微摇头:“没事!”
说完这话,他挤出一丝力气,加紧出手。
可不能让师兄和志方小觑了!
如此又勉强支撑了一炷香后,王志坦只觉呼吸困难,脑袋有些发晕,握剑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准备格开面前敌人弯刀,再顺势刺入敌人咽喉时,王志坦失手了。
他手中长剑,反被敌人一刀劈落。
乞颜部的战士们见状精神大振,前方四人齐声爆喝出刀,中间两人出刀劈向王志坦脖颈,左右两人合身扑上,力阻尹志平和崔志方两人救援。
尹志平和崔志方见王志坦遇险,立刻出剑救援,但被敌人稍阻之后,想拉回王志坦已经来不及了。生死关头,尹志平掷出手中长剑,同时左掌使了个震字诀,将王志坦震开。
王志坦身前两名敌军,弯刀所向之处,本是瞄着他的脖颈。结果王志坦被尹志平及时震开,其中一刀从他头上划过,另外一刀却落于尹志平的左臂。
刷的一下,尹志平左臂手肘以下,被一刀劈断……
经过一晚的休息,张喜和觉性两人恢复了大半的力气,精神抖擞起来。两人厮杀到了午时过后,只觉得平日里十分趁手的铁棍,居然越来越沉。
二十八斤的铁棍,似乎有八十二斤一般。
砰的一声,刀棍相交,觉性左手一软,手中铁棍居然没能格开敌人的弯刀,反而跌落于地。
觉性同时应当两名敌军的攻击,左边那名对手,是乞颜部的一名百夫长。这名百夫长在城外之时,见着觉性威风凛凛,知道此人必是白马城的勇将,若能将其斩杀必是大功一件。
这名百夫长一刀劈落觉性铁棍,不由大喜过望,爆喝一声,弯刀再度扬起,往觉性面门劈去。
电光火石之间,觉性将右手铁棍格挡于面前,总算挡住这名百夫长全力一刀。但右边那名敌人抓住机会,立马狠命一刀劈出。
生死关头,觉性发挥出武林高手的风范,右手铁棍横移半尺,磕开了要命的一刀。
“退!”张喜在数步之外,瞥见觉性遇险,立刻高喊出声。
觉性原本还想寻机杀敌,听了张喜的喊声后,顿时犹豫了一下,这才准备后撤。
那名百夫长见他要撤,居然抛却手中弯刀,合身一扑,一把抱住觉性腰间,使了一个跤法,就要把觉性往后摔去。
觉性心中一惊,立刻使出一个千斤坠的法门,试图稳住身子,同时手中铁棍往腰间敌人头上招呼而去。
若是觉性精力充沛之时,便是再来两个敌人,也摔他不动。若是他精力完好之时,这一棍下去,腰间敌人立刻了账。
但此时此刻,觉性十成的内力,已经去了九成九,手上的力气也去了大半,不过勉强能够握住这二十八斤的铁棍罢了。
这名百夫长戴了一顶厚厚的皮帽,觉性一棍下去,居然没能打死此人。此人吃痛之下,反而提起凶性,再度发力,将觉性抱离地面,摔向后方。
觉性被重重摔落于地,手中铁棍再也握不住了,同时吐出一口鲜血来。
后方的敌军见状大喜,纷纷吼叫出声,五六把弯刀同时斩落。
张喜怒吼一声:“觉性!”
他武艺虽然高过觉性,此时也是强弩之末,一身内力已经十去八九。眼见兄弟遇险,张喜不知从何处冒出一股大力来,原本已经疲软无力的铁棍,复又如旋风般舞动起来,将身前数名敌人尽数打飞,拼命往觉性落地之处杀去。
等到援军杀到,将城头敌军尽数赶下之时,张喜抱起觉性,只见他脖颈处中了一刀,鲜血不断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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