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屠城
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有求必应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摩诃萨,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速知一切法。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早得智慧眼。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速度一切众……
慧能圆寂之后,天鸣盘坐于地,带头念起大悲咒来。
完颜康吩咐达拉塔等人在帐外护卫,不可随意入内打扰。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外间嘈杂声四起,完颜康皱了皱眉头,悄然走出帐外,察看何事。
“启禀大帅,开封城破了!”
完颜康面露喜色,旋即摇了摇头就欲转回帅帐时,忽然他想起什么,连忙唤来达拉塔:“速速传我军令,不可屠城!”
开封府内的守军,虽然尚有三万之众,但明知必败之下,将士士气低迷。吴飞熊作为一军主将,窥破敌军守势薄弱之处,便亲冒矢石,先登城头。
攻城战中,最难之处便是如何登城。攻城一方登城之后,如果守军别无后手,几乎难有反败为胜之力。
吴飞熊攻上城头后,一杆长枪舞动之下,两丈之内全无抗手,以一人之力牢牢占住登城一角。
主将登城,部下焉有不勇之理。更何况,开封城内守军原本就不是什么精锐之师,更兼士气低落至极。
一刻钟后,吴飞熊先登占据的西门城楼之上,南军的旗帜已被尽数拔除。
随着西城门一开,吊桥一放,城外等候多时的骑兵大队,开始蜂拥入城了。
大军入城之后,吴飞熊手下将士特地向他请示,是否真要行屠城之事。
吴飞熊想了想,传令下去:“只杀敌,不纳降,若是城内百姓胆敢抵抗、窝藏逆贼,格杀勿论!”
军令一下,北军阵中,更显杀气腾腾。
城内守军失了地利,再难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成建制的部队遇上北军,都是一触即溃。
在完颜康下达屠城令前,北军是着重宣称优待俘虏的,所以大部分守军见城破以后,反而松了一口气。
柳远是南军的一名千夫长,年岁四十有五。此人武力平平,但为人活泛,靠着讨好上官,前几年终于混到了千夫长的位置。眼见城破兵败已成定局,他率先喊着麾下将士放下刀兵,双膝跪地,高举双手。
“将军,降了能活命吗?”他麾下亲兵小声问道。
“放心,北军,不,天军纪律严明,从不杀俘,咱们这位新皇帝,可是位仁厚天子。”柳远小声回话,安慰着周遭众人。他虽然不善打战,但平日里喜听说书,又爱打听各种小道消息。完颜康登基以来的种种举措,他大小都有耳闻。
柳远这话说完,还没眨几下眼,他身旁亲兵就指着前边颤声道:“将军,不,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
“他们,他们在杀俘!”
柳远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北军骑兵丝毫没有停步的趋势,任由战马冲撞身前跪地求饶的降兵,还高高扬起了弯刀。
一道道血光,不断溅射到雪地上。
一阵子惨叫声,不断在前边响起。
柳远怒吼起来:“我们投降了,你们的军规说了,不能杀俘!不能杀俘!”
从白马城建军开始,不得杀俘的军规就为北军将士们所牢记,加上赏罚制度之中,俘虏与杀敌功劳等同,北军将士几乎没有杀俘之举。柳远这一声吼,似乎惊醒了北军的将士,许多人迟疑起来,马速也稍稍放缓。
一声大吼响起:“吴帅有令,只杀敌,不纳降!”
柳远连忙喊道:“我们投降了,我们都是大金的子民,不是敌人。”
“开封府杀大帅爱妻,满城贼兵,都是帮凶,人人得而诛之!”
“满城贼兵,都是帮凶,人人得而诛之!”
“杀啊,为大帅爱妻报仇!”
完颜康因爱人殒命在城外吐血落马,这事已经全军皆知,将士们个个怒发冲冠。对完颜康这位大帅、如今的大金皇帝,全军将士,尤其是白马城的老人们,谁人不是敬爱有加。
不要说让他们为大帅报杀妻之仇,杀几个逆贼俘虏,就算完颜康一声令下,眼前就是刀山火海,北军的将士们也都愿闯!
随着这阵阵喊声,北军将士们再无迟疑,纷纷举起手中的刀枪。
眼见如此状况,柳远眼睛一红,他抓起丢在身前的腰刀,大喊一声:“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他周遭的降兵,也都明白过来,纷纷抄起丢掉的刀枪,开始抵抗起来。
反正都活不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
一边是惶惶败兵,散乱抵抗。
一边是精锐骑兵,列阵冲击。
柳远等人的抵抗,并没能稍稍改变战局,不过稍稍拖慢了自个少许魂归地府的时间罢了。
随着鼓起余勇继续对敌的南军如割草一般被剿灭,余下南军再无胆量抵抗,只顾四处逃散,觅地躲避。
……
败军之中,有部分本是开封府人士,面对如此局面,便就近躲到亲友家中。
李二蛋家住城南,他知道靠双腿怎么也跑不过追兵的马儿,想起有个姑姑嫁在城西,他便钻着小巷子找到姑姑家躲了进去。
追兵一个班被李二蛋甩脱之后,都觉面上无光,循着他的脚印找了过去,见逃兵的脚印消失在一户人家大门口,立刻猛烈拍起门来。
李二蛋的姑父接了李二蛋进门,问明情况后,便开始心惊肉跳起来。这不没过多久,追兵就过来拍门,他不敢开门,只得隔着门颤抖着答话。
“将军,俺们家,没人进来过。”
没人进来过?鬼才信呢!
追兵这一个班的班长一声令下,几人合身一撞,三两下便将大门撞开,入内搜索。
可怜李二蛋还没来得及除去衣甲,就被找了出来。
这么大个人,又能躲到哪去。
“格杀勿论!”随着班长一声大吼,连李二蛋在内,一家五口,几个呼吸间尽皆丧命在北军刀下。
杀完人后,几人一合计,就在这家中搜捡起来,捡了不少金银细软,出门之时,又点了一把火。
……
刘三虎是南军中一员百夫长,一身勇力过人,只是因为头脑简单,不会讨好上官,活生生做了五年百夫长,如何有功劳都升不上去。
他不是开封人,但在城里待的久了,也寻了个相好的寡妇,租了个小院子偷偷安置起来。这寡妇的夫家得知了此事,上门来要人,结果都屈服在刘三虎的拳头之下。
城破的时候,刘三虎见着北军不肯纳降,立刻吩咐麾下的大头兵四散逃跑。
“老大,往哪逃啊?”有人哭丧着脸问道。
这开封城都被打下来了,又能往哪逃呢?
就算眼下逃了性命,又能躲多久呢?
刘三虎狠狠的吐了口唾沫:“能往哪逃,就往哪去!能躲多久,就躲多久!”
说完这话,他再也顾不上旁人,只顾撒腿就跑,七弯八拐,躲到了安置寡妇的小院子里。
刘三虎进了屋子,赶紧把身上的衣服和靴子一脱,让寡妇丢进炉子里烧了。
换上一身便服之后,刘三虎躺在床上,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刘三虎的心又揪了起来,他使了个眼色,让小寡妇隔着门看看:“千万别开门。”
小寡妇战战兢兢走到院子里,隔着门缝瞧了一眼,就见着门外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速速开门!”敲门变成了拍门,粗重的喊声让小寡妇心惊胆战,她也不敢回话,忙不迭的跑回屋里去了。
“虎爷,是北军!”小寡妇颤抖着,缩进刘三虎的怀里。
刘三虎骂了一声:“等会别喊虎爷,喊相公。”
说完,他起身走出院子。
“军爷,什么事啊?”刘三虎隔着门,把嗓子放的尽量柔和。
拍门声停了,忽的一声闷响,院门被人合身撞开,刘三虎被顺势撞翻于地。
他爬起身来就想反击,结果转眼之前,就被两个大汉再度扑倒在地,手脚被彻底锁死。
“班长,这人是个硬茬子。”
“杀了。”
刘三虎拼命挣扎起来:“我不是当兵的,你们不能杀我。”
北军的班长看了他身上衣服,略带迟疑。
小寡妇奔出院子,哭喊着道:“军爷,我家相公不是当兵的。”
班长看了看两人,又问:“你们家是做何营生的?”
小寡妇张了张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刘三虎连道:“我是走镖的。”
班长冷哼一声,吐出一个字:“搜!”这两个人答话,显然有问题。
不多时,有人从炉子里发现烧了一半的军服和靴子,连忙奔出来禀报情况。
“杀了!”
刘三虎挣扎起来:“狗日的。”
小寡妇也哭喊起来:“不要啊!”
“班长,这女的窝藏逆贼,也砍了?”
班长看着小寡妇哭喊着犹带几分俏丽的模样,不觉心头一热:“待会再砍,留着有用,嘿嘿。”
小寡妇被拖进屋里,一阵裂帛声响起。
……
开封府内,哭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火起之处,也非止一家一户,大街小巷尽数被鲜血染红,遍地都是无头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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