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多时，从房间里走出来了一个满脸油腻、身材发福的中年男子，身上披金戴银，看模样应该是个暴发户。
一张开嘴那大金牙差点把李当苦闪瞎。
“听小和说你们两个是武当山的道士？可以治小豪的病吗？”
“不知道，需要看过再说。”
“这么年轻能有真本事吗？”中年男子脑袋向后倾，小声地问向身后的瘦书生。
“有本事的，你知道咱们郾城的壮刘吧？在他手里都过不了一招。”
听了这话，中年男子的精神马上就上来了：“在下张渊明拜见真人，但求真人能医治犬子，千金不惜！”
“真人不敢当，在下武当修士李当苦，这位是我师妹，李当归。麻烦张员外带路，我们先看看令公子的情况。”
“真人，犬子在这边。”
整整拐了四个长廊，张员外指向尽头的一间房子：“犬子就在那里。”
“真人可得小心，犬子似乎是中邪了。”说着，张员外打开了门上的锁：“真人请。”
李当苦看着张员外后退的脚步，也不戳破，只是笑了笑，推开了门。
只听一声凄厉嘶哑的尖叫，直接向他扑过来。
张员外和瘦书生都下意识地把眼睛闭上了，瘦书生甚至能想象出李当苦血淋淋的脸颊。
想象中的痛苦尖叫并没有传来，整个屋子瞬间恢复寂静。
两人缓缓拿下了捂住眼睛的手，李当苦就倚在门框上，那发疯的小少爷竟然一脸乖巧地坐在地上。
“豪儿？”张员外试探般地叫着他的名字。
小少爷缓缓抬起了头，蓬头垢面之下，目光呆滞得几乎转不动。
“真人啊！你一定得救救小豪啊。”张员外哐地一声就跪在了李当苦的面前。
“现在找不到病因，没法救。”
“真人，你只要救好我的儿子，我这宅子里你看好什么拿走便是。”
“咱们换个地方交谈，小少爷就先回去吧。”
李当苦袖子一挥，小少爷直接被推回了房间，大门也重重锁上了。
“说说吧，这小少爷都做过什么坏事？积孽怎么那么深？”
张员外看着李当苦，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舅，既然他们可以救少爷的，就跟他们说吧。”
张员外长叹一声，似乎下定了决心。
“不瞒两位真人，在下实在是教子无方，致使犬子肆意妄为，要不然他也不能闯下这弥天大祸。”
“哦？”
“唉。犬子几乎百毒皆沾，平时他胡闹也总有个限度，不至于太过火，可谁能想到，他竟然能把魔手伸向苏家！”
“苏家？就是和令公子定亲的那家吗？”
“不错，正是他家。其实说来他家也是本地的名门望族，祖上也出过三公这等大官，但后来江河日下。
平心而论，苏家的幼女是真的颇有几分姿色，犬子也就是看上了她。有一天，犬子突然跑回家让我提亲，我想了想，能有个知书达理的小姐管着他也不错，就带足了聘礼。
可是没想到，他家竟然直接拒绝了，我也很生气，就没有控制犬子之后的行为。”
“所以他做了什么？”
“犬子带着一群人，天天去人家门口闹，见到他家出来女的就骚扰，出来男的就挑衅，就这样过了半个月，他家没办法，同意了这桩亲事，只不过有好多条件。
可谁能想象，两家大人都已经同意了，苏家这小姐竟然坚决不嫁，最后竟然投河而死了，等到尸体被找到的时候，都已经腐烂得无法辨认了。”
“然后苏家小姐的鬼魂就缠上了令公子，令公子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没错。”
“你也这么认为？”
“实不相瞒，我开始的时候也是不信的，敬鬼神而远之嘛，但医生都说治不了，劝我去找道士，我也就默认了……”
“以我的看法，鬼魂不至于，令公子应该是被摸个魔教的高人盯上了。”
“魔教？”张员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当然我只是猜测，要想验证还需要时间。”
“真人需要什么？直接说就好，我立马派人去给您置办。”
“置办就不需要了。我要去苏家看看，不知道能不能为我画一份详尽的地图？记得把苏小姐投河的地方标出来。”
“小和，还不快些去办？”
“嗯。”瘦书生诺诺退到门外。
“这个小和也在这里生活吗？”
“对，说来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他父母当年出了意外，那个时候他差不多……差不多才十岁，就搬到我这里了，做事很机灵，和犬子从小玩到大，却没染上那些恶习，是个好苗子。”
不过一炷香，书生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崭新的地图，淡淡的墨香氤氲在纸上。
“谢了，既然有这个事情就好办了。”
“不知道真人需要多长时间能医好犬子的病？”
“不好说，我只能保证三天之内找出真相。”
“真相？不就是苏小姐的缠怨吗？”
“或许是，但需要验证。麻烦员外帮我做一份令公子房间的钥匙。先提一百两做探案费用，员外意下如何？”
“一百两怎么够？小和，你带着真人去账房直接提五百两。”
不愧是员外，完全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李当苦都有点压不住自己内心的狂喜了。
“师妹，你随他去取银两吧，我现在要回房研究一下。”
“管家！还不快带道长去最好的房间？”
躺在柔软宽阔的大床上，整个房间都是最上等的金丝香的香气，从窗户望出去，则是整座城最讲究的园林，这么好的环境，不睡觉还等什么！
气息铺出方圆三里，便浅浅睡去。
等他醒来，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办公时间到了。
铺开地图，苏府就在正当中，说是没落了，但也算是大庄园，地图上描绘得极其细腻，从正门进去，穿过两个回廊才是苏小姐住的西厢房。
只有从正门才有可能到上面标出湖泊溺亡，而且需要走很远的一段距离。苏小姐是怎么在不惊动所有人的情况下走到湖泊的呢？
为什么选择这个湖泊呢？
为什么宁死不屈呢？
她真的死了吗？
这些问题或许夜探苏府才能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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