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六章龙潜于渊
接近黎明时分,天空中突然有一道耀眼的紫芒溃散开来,将本来有了些许亮色的天幕完全遮掩,紫气升腾,旭日将跃,若是换了其他时候,这等异象定会被人当做是千年难遇的吉兆。
只是此时,所有月河宗长老走出洞府,抬头看去,神色说不出的凝重。
突然,那紫芒溃散的源头处一阵波纹回荡,空间起伏不定,似有一个极为强大的存在正在另一处空间全力轰击,欲要冲破空间壁垒。
“比我预期的晚了两个时辰,看来他是费了一些精力,去仔细研究过紫锁狱。”萧清云放下酒碗,缓缓站起身,抬头看天说道。
“他还会对你出手吗?”乔远皱起眉头,有些担忧的问道。
萧清云摇了摇头,自信一笑,便不再去看,又懒散的躺在微凉的草地上,闭上了眼。
空间波纹回荡幅度越来越大,紫气亦是愈加浓郁,一刻钟后,先前隐去的紫色锁门再度出现,被一道白影以强横之姿从内部悍然轰破,不待众长老看清那白影,便有猛烈狂风卷散紫气,白影落在三月峰顶,消失不见。
所有人面面相觑,最后皆是松了一大口气,一来是因为朴月安然无恙,二来则是他出来后,并未大发雷霆。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两位化魂中期修士交战,对月河宗来说,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日过后,月河宗很快便被那些离去的各势力之人推到了风口浪尖,所有震撼人心的事迹以风卷残云之势,迅速传遍南泰每一个角落,即便是常年在最北端瞻神崖观海的修士,也在第二天晌午收到了消息。
此事传播之广,速度之快,影响之大,堪称罕见。
月河宗的声势随之暴涨,彻底压过了楚水国其他三宗,而身为此次事变的始作俑者,封阳门惨淡收场,不仅损失了一个策反的宋家,还折损了一名太上长老,更有传言,封阳门隐藏最深、实力最强的一位老祖也被镇压在了月河宗,可谓伤筋动骨,元气大伤。
经过一场战争的洗礼,封阳门展现出绝对强悍的实力,刚刚坐上南泰第一宗门的位置,没想到,竟在月河宗栽了如此大的跟头,任谁也无法相信,可随着那些亲眼见证过一切的各势力宾客回到宗门家族,渐渐地,所有人都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有龙潜于渊,吟啸而天地震。
随着月河宗声势暴涨,一个南泰几乎大多数人都不陌生的名字再次被提起,正是那场双修大典的主角,乔远。
传闻中,此人以元婴后期修为力挽狂澜,乘炎龙俯瞰众生,败宋家老祖毁其肉身,一指逼退枯化老魔,踏仙府镇压封阳门神秘老祖,更有人猜测,那股毁天灭地、险些将整个月河宗毁去的力量就是出自此人手笔。
只是当人们听说之前半块大陆震动,出现连绵数千里的裂谷,更有八万散修因其丧命时,就再没有信这种无稽之谈。
一个元婴后期修士能有这种破坏力,还不如让他们相信乔远能一个灭了封阳门。
因此事,连带着乔远其他光辉事迹也被人怀疑真假,有些别有用心之人更是直接放言,这是月河宗趁机在为门下弟子造势,以营造出门中人才济济的景象。
毕竟有苏真珠玉在前,其他宗门的一些天骄实在不愿相信,苏真的小师弟竟是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后起天秀。
各种传言真假难分,闹得沸沸扬扬,不过那些宗门或者家族的高层却是深刻的明白,月河宗的确是一条韬光养晦的潜龙,乔远也绝不是一般的元婴后期修士。
不管外面各种或夸张或贬低的传言如何喧嚣,朴月与南松子借此震慑群修的计划算是成功了,之后就算有人知晓公良禹坐化,也不敢轻易挑衅这条潜龙,最重要的是,让一直对月河宗心存觊觎的封阳门遭受重创,相信此刻只要朴月几人站出来振臂一呼,没有人会不乐意痛打落水狗。
树大招风,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三句话足可道尽封阳门如今危急的局势。
不过这一切,显然与乔远没多大的关系了,还有半年,他便要动身前往雷仙宗,与公良禹的约定,乔远会遵守,只是没兴趣为朴月的王图霸业效力。
时间流逝,七天转眼而过,南泰修真界早已因月河宗的惊变而震动不安起来,各宗门家族纷纷有所行动,或收缩地盘,或召回在外的弟子,或派遣使者前往月河宗,希望与其建立友好关系,更有不少附属于九封国的修真家族,秘密派人请求能够依靠月河宗。
风云变幻,暗潮涌动,似乎一场新的战争正是无声的酝酿,只待那条潜伏于深渊的巨龙一声咆哮,战火便会熊熊燃起。
但相比于其他宗门紧锣密鼓的调兵遣将,月河宗似乎没有这个心思,这七天除了接待各势力派来的使者,便几乎倾全宗之力在做三件事,第一是修复战后沟壑丛生的大地,第二则是重新修建那座招待宾客的城池,第三便是建道坛,竖墓碑。
近八万散修惨死月河宗山门外,即便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不可抗拒的意外,但月河宗身为东道主,有责任,亦有义务为他们料理后事,这是一个大宗门的担当。
南松子在归来后,第一件事不是安抚门下弟子,而是亲自削下一块山石,化作十块百丈墓碑,扬言要为八万亡魂超度,另外,他还亲自发话,要给予存活下来的散修以及死去之人的亲人一些补偿,同意那些人居住在重新修建好的城池中,受月河宗庇护三百年。
此举大善,博得天下散修好感的同时,更让那些存活下来的散修,对月河宗感激不已。
在此时局动荡之时,有散修这一股潜力无限的势力支持,月河宗无异于如虎添翼,再加上因封阳门的预谋,才导致的近八万散修覆灭,这笔账又算在他们头上,月河宗高举义旗,无论为己为天为地为天下散修征讨封阳门,都是名正言顺,顺应天意民意。
小雨淅淅,踏着泥泞的山路,乔远独自走下五月峰,走出月河宗,来到那竖立了十块百丈墓碑的碑林,任由沁凉的雨水打在身上,神色悲哀中透着深深地自责。
别人以为这笔账该算在封阳门头上,可他知道,这是他自己造下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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