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归途
托尔手中的雷神之锤失去力量，如同石灰般化为无数尘埃，无往不胜的神灵此刻如同一块烧焦的黑炭，虽然依旧保持着进攻蜚姿态，但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轰隆。
健硕的身体不堪重负地从空中坠落，伴随着托尔的终结，阿斯加德引来最终的毁灭。
奥丁，托尔，三女神，光明神战死。
世界树被斩，胜利之剑被夺。
诸神黄昏已经降临，依靠北欧神话所构建的世界体系无法逆转地开始崩塌，整片空间即将闭合，如果不能迅速逃脱，就会被绞杀在空间裂缝之中。
耶梦加得此刻的情况也节节可危，之前爆炸的冲击同样席卷了它，不仅整个正面像是铁锤狠狠地砸凹，外附的装甲也全都在爆炸中崩飞，就像是一条鳞片炸光的蛇，浑身上下布满狰狞的伤口，不时还有火花溅出。
主系统已经瘫痪，近乎一半发动机遭遇毁坏，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整艘母舰几乎处于报废的状态，全靠手动驾驶才能勉强保持飞行。
不过他们是光荣的，那一条条的伤疤反倒像是一枚枚荣誉勋章，注定会承载这光荣返航。
。。。。。。
映射在人界的幻象上，无一例外演绎着九界灭亡的画面，从阿斯加德逃出的神之仆从也在神子的绞杀下死伤殆尽，战场上尸体堆积如山，血水如同暴雨的洪流般涌入地下，一半侍从，一半神子。
“乐乐姐，我们还活着是吗？”
赵婉迪疲惫地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仿佛连移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不复存在，浑身染成一片红色，有侍从的血也有自己的血，旁边是一堆烧红变形的枪管。
“你掐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的话就还活着。”
杨知乐的软鞭已经断成两截，她并不讨厌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现在她就希望有一张柔软的大床，让自己可以舒服地睡上三天三夜。
“你说，吴凡离开阿斯加德了吗？”赵婉迪问道。
离开？
杨知乐陷入沉默，有些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面对苏尔特尔这样的敌人，就算能侥幸逃脱，崩坏的九界也会将他永远留在那个空间，加上从彩虹桥归来的欧格斯特并没有带回吴凡。
基本上。。可以确定他已经永远地留在了那片神域。
她默默地抽出一根女士香烟，悠然的白雾飘散至云端，久久没有回话。
突然，九界的幻象中浮现阿斯加德的画面，在一片地狱般的场景中，火焰照明四方，天空被黑烟弥漫。
吴凡迈动着残破的身体，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在这崩坏的世界中不断摸索前进的方向。
“她还活着！”
赵婉迪忍不出惊喜地大喊，可下一秒早已经伤痕累累的彩虹桥彻底崩塌，只剩下点点碎片依旧连接着两界，以吴凡这样的状态，还带着郑芝兰的身体，想要跨过这座桥已经绝不可能。
仿佛上天都在刻意将他的生路断绝。
营救？
怎么救？
九界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毁灭，彩虹桥也可能再次坍塌，到时候两界之间的道路彻底断开，那就是有去无回！
这个道理，谁都懂！
就算他是朝夕相处的队友，一个傻乎乎就会打游戏，能摸鱼就摸鱼的可恶家伙，谁又会为了他去冒险赌上自己的性命？
“别阻止我。”
赵婉迪挣扎着中尸体中起身，用力地伸了个懒腰，就好像接下来会发生一场激动人心的春游一样。
眼前，身负重伤，浑身是血的神子正在庆幸逃得一命，在命令中快速撤退，显得逆向而行的她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按理来说她也已经很疲惫，能支撑到现在全靠意志在坚持，就算视而不见也没人有理由去责骂她，可她的脚步却越发轻快，逐渐加速，到最后如同一头奔驰的母豹，不顾一切地冲去。
“他救过我一次，我也救他一次，就算是扯平了。”
“毕竟没有别人愿意和我一起看足球比赛。”
杨知乐看着她的背影，仿佛被电击般楞在原地。
真是丢人。
她有些羞愧自己之前的表现，虽然陷入犹豫才是正常人该有的思维，但和赵婉迪相比，自己明显少了一分纯真，多了一丝人类引以为傲的理智。
犹豫可不该是自己的性格。
况且营救队友也没有违反朗基奴斯的任何规定！
她随便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也紧跟着赵婉迪的背影，在破碎的彩虹上几个跳跃，一头扎入危机四伏的另一端。
吴凡背着郑芝兰，向彩虹桥的方位摸索而去，他不想让她留在这片陌生的空间，因此现在还不能倒下，他也有没做完的事，现在谈论死亡还为时过早。
他听见头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随后轰鸣声渐渐远去，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双眼已经失去色彩，能看见的只有一片黑暗。
有些黑暗中的东西在向他靠近。
【放弃吧，你这副身体不可能活着离开】
奥丁的头颅滚到吴凡脚边，狰狞地向他讥笑。
【留下吧，和你的爱人一起永恒地留在这片毁灭之地，在这里没人会打搅你们】
弗雷突然出现在他身前，如同恶魔般在他耳边低语。
甚至连三女神都出现在他身边，伸出纤细的手臂搂住他的身体，试图妨碍他前进的步伐。
所有被他斩杀的神灵如同枷锁般堆积在他身上，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道路的两旁堆满森森白骨，如同海洋般要将他淹没。
太沉重了。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沉重，终于他快要坚持不住，几次尝试迈出脚步却都被身后的亡灵拉回，白骨之海趁机涌上，他只能不甘地探出右手，试图抓住照耀而来的光芒。
啪！
两双有力的手掌抓住了他，夺目的光芒顿时驱散黑暗，所有的魑魅魍魉在咒骂声中如冰雪般笑容，白骨之海也瞬间荡然无存。
“核爆前辈，我还是头一次见您这么狼狈。”
“我看他就是缺乏锻炼，看来回去之后要想办法给他戒网瘾了，电击怎么样？”
赵婉迪和杨知乐？
“两个傻瓜。”
吴凡终于可以放松下来，紧绷的身体瞬间因为自我保护而进入昏迷，安心的感觉使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和郑芝兰交给队友。
突然彩虹再度蔓延出裂痕，在一阵轰鸣中彻底崩碎，阿斯加德顿时天旋地转，星辰从苍穹中落下，时间已不复存在，焦黑的地面摇晃着沉入波涛汹涌的海底，触目所及的只有滔天巨浪，宇宙间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大沉默和永劫的黑暗。
九界终究陷入毁灭。
他们将永远被困在这无法逃出之地，直到死亡的到来之前，没有任何出路。
绝望，如同潮水般蔓延。
“跟我来。”
一道模糊的身影突然出现，仿佛在引路般在她们前方奔跑，杨知乐和赵婉迪对视一眼，也加紧脚步跟了上去。
不知道过去多久，不知道走过多远，也不知道前路在哪。
刹那间，他们仿佛跨越了宇宙，一种恍惚的感觉突然传来，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重新回到熟悉的人界。
那道模糊的身影也在同一时间消失不见，只是有些抱怨地说了一句：“每次都让我给你小子善后，这种脏活累活才不是我这种帅哥该做的事！”
医护人员冲了上来，死马当活马医的手术紧急进行，一切都很顺利，就连他们都想不明白吴凡在遭遇这种对于正常人来说足以死上好几次的伤势后是如何继续前进并活到现在的。
更别说有些伤口是在重伤之后添加的新伤，意味着他甚至还参与过高强度的战斗。
巨大的心理震撼让他们几乎是半跪着完成手术，在这样的身躯面前，一切的夸赞都显得格外吝啬。
至于郑芝兰，她的身体不知为何突然从停尸房内消失，任何监控都没能记录当时的情况，就好像本来就不存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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