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贺寿
青珊被席如织的怒气吓了一跳，她跟了主子十年，很少见主子发脾气，吓得她跪在地上，不敢接话。
“你跪下干什么？起来接着说。”席如织伸手敲着桌子，那敲击的频率显示出她此时十分不爽。
青珊不说话，她知道的都说了。
“她是皇后，这么出去人家会笑话皇家！”席如织起身，“去和太傅们告假，再去告诉母后，我要出宫一趟。备马！”
她刚走出两步就被青珊拦住，席如织眯着眼睛，这会儿的席如织一点儿不见平日的天真单纯，哪有半点儿孩子样？
“殿下，您不能随意出宫啊！您忘了您是怎么回来的？”注意到周围的侍卫宫女，青珊不得不压低了声音，“殿下，宫里尚且危机四伏，难保宫外没人对您下手。皇后娘娘去水家贺寿，不会出事的。您若是实在不放心，可以派人去，但您不能出去。再说太后娘娘也不会同意的。”
席如织皱着眉，十分不耐烦。这些事她没考虑吗？她当然考虑过，但她就是想出去，她总觉得水明庭去给苗氏贺寿不会这么简单。
这件事是由太后提起，但是水明庭就这么简单听话吗？她不觉得。她的明姐姐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不去亲眼看看，她不放心。
“殿下这些天辛苦学习，太傅们已经逐渐认可您，您若是私自出宫，且不说太傅们会对您失望，就是太后娘娘那边也过不去的。您是储君，太后娘娘不会对您如何，可是皇后娘娘会怎么样？殿下您考虑过吗？”
青珊毕竟在飞叶津外院学习了十年，见解还是有的。
听她这么一说，席如织终于冷静下来。她坐下来，自己是储君，不仅处处危险，还处处掣肘。外人就算了，连亲娘都要时时管着她，半点自由都没有。所以说做皇帝有什么好呢？如果她还是个公主，就可以回到书院去，自由自在，还有师姐妹们一起玩一起闹，多好。
青珊好不容易劝住了主子，终于松了一口气。谁知门外闪过一个匆匆忙忙的太监身影。席如织那是什么眼神？一眼就看出那人是天颐宫的人。
“青珊，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看那人怪着急的。”
青珊去了，回来却满脸都写着抗拒。
“不想说啊？”席如织笑，笑得瘆人。
青珊知道主子的能耐，旁的还好说，问口供从无失手。
“齐王去给襄国公夫人贺寿了。”
“很好。”席如织霍地站起身，话都懒得多说，“请假，通报，备马！”
这次青珊苦哈哈地吐出一个字：“是。”她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殊园。
水如烟已经退了出来，站在菊花丛中，如花中仙子一般。有官家小姐过来攀谈，很快聊到了一起。
她是水家的宝贝，一直被捂在手心中不轻易见人。京中都知道襄国公府有个大小姐，美若天仙，才冠京城，却极少有人见过。只有从几个大小姐的闺中密友口中得知一二。
此番公开露面，官眷们都觉得闻名不如见面，这水家大小姐确实是顶尖的好，也确实只有那至尊凤位才配得上。再看那边和苗氏一起说话的水明庭，众人都觉得高下立判。
最高贵的出身，最出色的相貌，最优秀的学识，最稳固的地位，水如烟几乎拥有了一个女子所能拥有的一切，偏还没有大小姐脾气，对每个过来攀谈的夫人小姐都极为有礼谦逊，简直是梦里才能出现的人。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年纪有些大了。二十岁没有成亲，以水家的门楣没有问题，可是再拖下去呢？现在最要命的是储君是个女子，这就是所有人都笃定水家一定会拥立旁人的原因。为了水如烟的后位，储君也不能是当今这位。
“看娘娘有些清减了。臣妇知道娘娘如今的处境，但娘娘是水家人，纵然殿下有别的心思，也不敢对娘娘不敬的。”苗氏还在强调水家的作用。
水明庭低垂着头，“老夫人说的是。我朝规矩，后位是水家的。殿下一日不登基，就不能立后，那么本宫依旧管着后宫。所以还请老夫人放心，本宫会等着新的皇后出现再功成身退的。”
这话本是禁忌，却也是人尽皆知的禁忌。
苗氏笑道：“娘娘有心了。”
水家现在不动水明庭，确实是因为时机未到，还需要水明庭作为后宫的管理者。纵然这步棋已成弃子，但是有这步棋在，对方就无处落子。前段时间水明庭的不听话，让水家有些担心。如果水明庭不能用，那么后位怎么办？水如烟断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入宫。派个男人进去？且不说匆忙之中找不到人，就是能找到人，也要看席如织愿不愿意才行。
“好说，投桃报李，也希望老夫人放过本宫家人。”
水明庭的祖父水静海，和襄国公水澄海是堂兄弟，到了水明庭这一辈亲戚关系更远。水静海乐山好水，远走江湖。与本家原本走动就不频繁，几乎断了联系，要不是水澄海查宗谱，大概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一支水家远亲。
布衣之身无法和权倾朝野的襄国公斗，纵然水静海千万般不愿意，也只能让人带走了水明庭，以换取一家平安。
“娘娘说笑了。都是水家人，娘娘的家人就是国公的家人，哪有放过一说？国公身为族长，待娘娘家人亲厚也是应当，娘娘不必多心。”
话说到这里，苗氏终于明白水明庭的来意，原来是为了前段时间和水家闹僵的关系来讲和的。也是，水明庭一家人的性命都在襄国公手里，她如何敢不听话？
水明庭微微蹙眉，她确实是来讲和的。如果此时苗氏承诺放过她的家人，她愿意卖个面子给水家，通报点消息也可以。
她此刻敢提这个要求，因为自己是个弃子，对于水家的作用不大。她希望自己能够功成身退，可惜水家连这个要求都不答应。
话说得漂亮，人就是不放。这让她下定了决心，水家势大，自己无力抗衡。只有扳倒水家，自己一家人才能平安。
外面有管事婆子进来通报，齐王席易阳前来贺寿。
这真是万没想到。今日请的都是女眷，连水澄海都不在场，齐王就算想贺寿也该去襄国公府，怎么来了殊园？
不管因为什么，对方是王爷，而且是一个身份特殊的王爷，来了总不能不见。
“快请。”苗氏亲自出去迎接。
水明庭没动。她是皇后，没有迎接王爷的道理。
齐王身穿浅黄蟒袍，头戴珠冠，十八岁的少年郎，丰神俊朗，是席家祖传的好样貌。
他身姿卓然，一进来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多少官家小姐羞红了脸。
“本王唐突，正在附近打猎，听说老夫人生辰，特来祝贺。”说着一挥手，后面的仆人送上贺礼，一整张白狐皮。“小小贺礼，不成敬意，还望老夫人不要嫌薄。”
苗氏赶紧道谢，“臣妇小小生辰，怎敢劳动王爷大驾？臣妇谢过王爷。”
齐王摆手，抬眼看到水明庭坐在上首，他赶紧过来，一揖到地，“臣弟拜见皇嫂。”
水明庭起身伸手，“齐王免礼，自家人不必如此。”
“谢皇嫂。”齐王笑得阳光亲切，让人容易生亲近之心。
他也不急着落座，目光在全场扫了一圈，所到之处不少小姐低下头，只是用余光悄悄看他。
终于，他看到花丛中的水如烟，此时水如烟也正在看着这边。他大步走过去，“想不到如烟小姐也在。”
这就是明显过来套近乎了。水如烟浅笑，“如烟见过王爷。”
齐王伸手虚扶，“如烟小姐免礼。之前听说小姐一直在寻找乐器名家闻弦歌的曲谱，刚好本王得了一份，不知小姐今日在此，没带在身上，等本王回府，差人给小姐送去。”
旁边的夫人小姐互传眼神，这话摆明了说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如今谁和水如烟的关系近，就说明谁可能是水家择定的新君人选。无论是谁，横竖不会是现在的储君。
“多谢王爷。”水如烟保持着良好的仪态，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却不和齐王多说。这就是高门培养出来的小姐，不能失了身份，丢了矜持。
齐王也不多纠缠，话说得正好，随后他又回来和苗氏寒暄了几句，然后坐在水明庭旁边，“想不到皇嫂也会来。”
水明庭没有说话。
齐王也没等水明庭接话，自顾自继续道：“也是，皇嫂就是水家人，老夫人寿辰，皇嫂自然要来的。您看臣弟这记性，怎么就忘了呢？”
你忘了才有鬼！
水明庭看了一眼远处的水如烟，见她完全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反而和身边的小姐聊起来。
“王爷和水大小姐很熟？”
齐王也看着水如烟那边，闻言才转头过来，“不算吧，臣弟和水大公子认识，见过几次如烟小姐。”
这就是告诉水明庭，自己有了水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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