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介意
“储……储君……”孙光赫不敢相信，面前这个说话如刀的女子，竟然是乐水的储君。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么多了吧。我想救你，也想救这个国家，所以，我需要你说实话。”
孙光赫张了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他有顾虑。储君能救他，可他的家人呢？
席如织缓缓拿出一块小银锁，是小孩子带的那种。
“你一家都已经被我的人保护起来，这件事原本与你，与咸平侯府无关，你为什么要出来顶罪呢？说出实话，我可以送你和你的家人远走，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其他国家。”
能活着谁愿意死？这个条件太过诱人。
但是他不敢。他不知道储君的话能有多少分量，但是他知道自己主子的能耐，他不敢背叛。
“其实你不说也无妨。当日我临时决定出宫，事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能及时知道并且布置好人手？”席如织看着对方的眼睛，耸了耸肩。
孙光赫回答不了。
“其实你翻不翻供对我没有影响。既然我已经看出你是襄国公的饵，就没有咬钩的道理。但是对你来说，却是一家子的性命。”席如织点点头，“你自己考虑吧，我不是随时都能出宫的。”
错过了这一次，也许就错过了唯一的生机。
孙光赫终于吐露实情。刑部写在卷宗里，上报到太后手中。
太后皱眉，“怎么翻供了？”缺少这个口供，她没有办法断掉水家的势力。
“母后，儿臣知道您爱护儿臣的心意，但是此等诛九族的大罪，背后主使必然谨慎，不是那么好查的。无论是您，还是刑部官员，都需要多一点耐心，切莫让人钻了空子。”席如织这话已经说得很委婉了。
太后不再追究这件事，确实是她追查心切，给了刑部太大的压力，刑部交上来这份口供她满意得不得了，如今看来是她大意了。
从天颐宫出来，席如织有些郁闷，本来就已经内忧外患了，亲娘还给她添乱，能不能有点儿事是让人省心的。
“我要去庆安宫。”她扭头就走。
“殿下。”青珊忠诚地拦在主子面前，“太后娘娘不让您常去走动。”
“你不说不就完了。”席如织原地起飞，鸟一般飞走了。
青珊摇头，回头看见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宫女，咳了一声，板起脸，“你们什么都没看到对不对？”
小宫女哪敢乱说？慌忙点头，“都听青珊姐姐的。”
“走，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主子飞了，她们这会儿回婉怡宫不合适，只能先在一个没人的地方窝着，到时候再和主子一起回宫。
庆安宫。
刚刚用过晚膳的水明庭还要绣花，被书秋拿走了针线。
“天色暗了，娘娘仔细眼睛。”
“天越来越短了，这才刚刚用了晚膳，天就黑了。”水明庭搓着手，有些冻手呢。
窗外有一点轻微的抓挠声，水明庭知道是席如织来了。说不清为什么，想到那个会撒娇会耍赖的小姑娘来了，她的心里总是喜悦的。
“横竖你们不让本宫绣花，那就下去吧，本宫乏了，想早点休息。”
“奴婢服侍娘娘梳洗。”书秋过来要帮水明庭卸妆。
“等会吧，本宫先歇会儿，晚些再梳洗。”
遣退了宫女，内室再无外人。窗外一直在挠的小爪子声音终于停了，席如织翻窗进来。笑吟吟地说：“来趟明姐姐这里真不容易。”
“那殿下还来？”今日水明庭放松，说话间少了规矩，多了一丝亲密。
席如织凑过来，烛光下的明姐姐一颦一笑都美得惊心。“我来看看姐姐的风寒好了没。”她伸手抱住水明庭的胳膊，蹭过来。
“无赖。”水明庭嘴上说着，却用手轻轻摸着席如织的头，怜爱之情溢于言表。
“我只有在姐姐这里才无赖。”席如织的眼睛亮得吓人。“明姐姐今天都不赶我走。”
“时候还早，晚了还是要赶的。殿下，江山社稷为重。”
又来了，席如织撇嘴，“我知道啦。”她蹭了蹭，“我才从母后那里过来，因为行刺的事，母后想借此蚕食水家势力，若不是我拦住了，这会儿襄国公已经有发难的理由了。”
水明庭懂了，席如织这是有了情绪上自己这来诉苦。身为储君，这些话席如织不能和别人说，也不能和下面的宫女太监们说，也只有过来和自己说了。
因为她懂，因为她能理解。
“殿下，曾经先皇……”
“明姐姐……”席如织仰起头打断她的话，“不提皇兄好吗？现在在你面前的人是我。”
这是席如织第一次在水明庭面前表现出对元康帝的介意。
水明庭愣住了，幽深的眸子映出面前少女的模样。为什么这么介意呢？那个人不是面前少女的亲哥哥吗？
身份，还是身份。
她垂下头，“殿下，本宫终是先帝的皇后。”
“不是的。”席如织拉住她的手，整个人都贴在她的身上，“你知道不是的。”
元康帝从来没有把水明庭当做妻子，只是当做妹妹，当做朋友，当做未来留给席如织的助力。但是席如织不知道水明庭对于元康帝是什么感情，她觉得，无论如何不会是爱情。
水明庭确实不爱元康帝，这是从一进宫就注定的。
大婚那晚，元康帝就对她说明了自己的身体情况，她表示不介意。元康帝却劝她不要因为家族的安排耽误一生。
四年间，元康帝数次想让她诈死离宫，是她自己不愿。自己怎么能走呢？
那样一个虚弱的身体，却要撑起一个国家，要和权臣对抗，要念着百姓安康，要护着她，护着在外学习的妹妹，提点想要专权的母亲。
元康帝太累了。
明知道他的身体不行，却还是在不断燃烧自己的生命力来保护想要保护的所有人。自己要留在宫里照顾他，帮助他。
在水明庭心中，元康帝就是一位兄长，一个榜样，一盏指路灯。
每当她想要放弃退缩的时候，康帝的模样就会出现在眼前，告诉她要继续努力。
乐水需要明君，百姓需要明君，她被元康帝教导，就是要辅佐明君。
情情爱爱的事，她早就不想了，想也无用。一个先帝的皇后，就是摆上供桌的神像。哪里还能有情爱瓜葛？这是会让皇室蒙羞的事。
“殿下，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本宫是先帝的皇后，这是注定一生的身份。”她冰冷的手碰到了席如织的脸，指尖的温度让人留恋，她却只能悄悄缩了回来，“其实殿下能来看看本宫，本宫就已经很知足了。”
席如织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堵住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或者说她并不知道自己对水明庭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她遵从元康帝的意思，信任水明庭，可是当这份信任渐渐变成依赖，她觉得再拿皇兄的意思来做幌子就是自欺欺人了。就算没有皇兄的意思，她也会信任依赖水明庭，这是她的心不受控制地靠近。
“那……我一定经常来看明姐姐。”
这话就不尴尬了。水明庭开心，嘴上还是要说，“殿下还是要以……”
“我不听我不听！”席如织窝在她怀里撒娇，“明姐姐不要总是说这样的话嘛，我耳朵都起茧子啦！”
“是吗？”水明庭一本正经，“哪只耳朵？快让本宫看看。”
哎呀！席如织鼓起腮帮子表示不满，然后她就看见水明庭尖尖的手指伸过来，戳！
鼓起的腮帮子被戳扁了，她惊讶地发现，明姐姐居然很调皮，看这明媚的笑容，难道欺负自己这么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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