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京
田郦从外头回来后，觉得家中的气氛有点不大对劲，可是看着阎舒言笑晏晏的模样，又觉得什么事都没发生。
直到第二天她依旧没看见沈霁的身影，她才察觉到不对劲，问阎舒：“这两天家里头这么安静，是霁儿又跑出去玩，整晚都没回来？”
阎舒向她递去意味不明的眼神：“你将家里便安静的原因归结为她跑出去玩，彻夜不归？”
“难道不是吗？”
阎舒道：“这就是你误会她了，她虽然爱跑出去玩，可也不曾夜不归宿。这两天她一直在家待着呢！”
田郦一副见鬼的模样，意识到这样做极有可能会引起她们情人间的信任危机，所以她很快便收敛了表情，问：“她知道自己是庶出的之后，就这么失落、备受打击？”
“你瞧，你还是很关心她的嘛！既然担心她，那平日就不要总是对她那么冷淡，孩子是我们的孩子，需要我们共同关爱和呵护。不过她这次这么失落，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
阎舒还没说完，就看见沈霁又精神奕奕、容光焕发地出现在她们面前：“两位娘，早安！”
阎舒瞥了她一眼，微笑道：“这么快就调整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再失魂落魄几天。”
“失魂落魄？我为什么要失魂落魄？既然娘与我说的就是真相和现实，那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现实，然后迎难而上，而不是去逃避。”沈霁道。
她这番话让阎舒与田郦忍不住对她刮目相看。
不过田郦以为她说的是接受自己的身世，阎舒却知道她这是已经消化完了自己即将成为“沈继宗”的命运安排。
沈霁揉着酸痛的手臂，又抽出了一沓纸给她两位娘，道：“两位娘，我这两天仔细琢磨了一下，既然我要扮成男的，那么最好还是得先做些准备，所以我熬了通宵，制定了这份计划，你们看一下。”
阎舒跟田郦各领了一份她的计划表，刚看了一眼，田郦便忍不住问：“每个月给你增加两千零花钱的理由是什么？”
沈霁理直气壮：“我扮成男的后，交际圈子就会扩大，需要用钱的地方也多了，难道不应该给我增加零花钱吗？”
田郦冷笑：“我看你需要的不是钱，而是藤条。”
“娘~”沈霁找阎舒撒娇。
阎舒瞥了她一眼，点点头：“可以。”
沈霁顿时喜上眉梢：“谢谢娘！”
“阿舒……”田郦颇不认同地皱了皱眉头。
阎舒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才没有继续揪着不放。
“女扮男装需要束胸、装粗嗓，这些行为不利于青少年的身体发育，因此需要每个月发放五千钱发育补贴……”阎舒念完，又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霁，“所以你这份计划是如何问我们要钱？”
沈霁怎么可能承认自己谋划了一晚就是想涨零花钱呢？
她冠冕堂皇地道：“要钱不是我的最终目的，我只是希望通过两位娘的金钱损失，让两位娘认识到当初谎报我是男孩的后果有多严重，及代价有多大。”
阎舒若有所思：“你说得有道理。”
她答应得太爽快，沈霁反倒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娘，您该不会已经挖好了坑，正等着我吧？”
阎舒笑了笑，一脸慈祥：“我怎么会这么做呢？即使孩子做错了事，可为人父母的，总是会无条件妥协的。。”
沈霁的脸上写着“不信任”。她娘根本就不是那种会无条件妥协和纵容她的人，她小时候顽皮捣蛋，不是被她娘抽手心，就是被她小娘揍屁股，没道理她长大了就放任她胡来。
她道：“娘，您说实话吧！”
温柔慈祥的阎舒倏忽变了脸色，神情端庄严肃：“因我们的一己私念，所以让你陷入了无法以本来的身份生活的窘境，这是我们的过错，这一点无可否认，所以我们会补偿你。而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去思考是否要接受这条路，若你不同意，我也有办法让你恢复女儿身，只不过跟我们、沈家再无半点关系。”
沈霁自知，她固然可以恢复女儿身，只不过这么做的后果是让沈家陷入危难。她没有承继沈家香火的准备，却不代表她不把自己当沈家人，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也不怪阎舒跟田郦，这两人平日里，一个对她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但都是真心想将她抚养成材的。
况且阎舒会这么做，八成也跟这个世界的剧情发展脱不了干系。
因而“恢复女儿身，然后隐姓埋名，跟沈家划清界限”这一个选择，她压根就没考虑过。
她抱着阎舒的手臂撒娇：“娘，您跟小娘，一个生我，一个养我，对我有生育、养育之恩，我怎么会真怨你们嘛！”
“那还要涨零花钱吗？”阎舒问她。
沈霁：“……”
她就知道，她娘这是攻心计，故意让她内疚，好否决她涨零花钱的计划！
“涨一点行不行？”
阎舒眼尾微微扫了她一眼：“嗯？”
“好嘛，不涨就不涨，谁让我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呢！”
沈霁筹划了一晚上的涨零花钱计划正式宣告失败！
田郦见阎舒将她拿捏得死死的，才道：“你别装了。我们每个月给你五千零花钱，你爹那儿还会偷偷补贴你一两千，你这小金库，都快比得上沈家过去这一年的营收了。”
见田郦提及自己的私房钱，沈霁急忙道：“那是我攒的，谁都别想打它的主意。”
阎舒笑着打断她们之间的插科打诨，对沈霁道：“若是霁儿没有疑问了，那今日就先这样吧！待会儿让刘嬷嬷给你量个尺，往后你的衣服便得改了。在我们动身回汴梁之前的这一个月里，你好好适应一下。”
沈霁也不知道前路如何，只能见招拆招了！
一个月后。汴梁城东南方，一支由两辆马车、几辆驴车组成的车队正缓缓地从上善门进入，跨越了半座汴梁城，到达了西边的金梁桥街，停在了一座老旧的宅子前。
宅子前已有几人在等候，看见马车停下后，领头的中年男人立马朝着第一辆马车迎了上去：“小郎君，舟车劳顿，这一路辛苦了！”
他恭敬地说完后，马车内才钻出一个束着青丝、身穿青灰色圆领袍，身形颀长纤细的身影。
中年男人抬头看了眼，又垂下眼眸，低眉顺目的模样。
沈霁勾了勾唇角，道：“我回自己家，仇管家用不着这么多礼。你先去把娘及小娘请下来吧，她们就在后面的马车里。”
中年男人闻言，便往后边的马车走去。
沈霁从马车上跳下来，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面。她背着手仰望这座宅邸，明明一个月前还在这里待了半个月，可这一次过来，却给了她不一样的感觉。
“怎么不进去？近乡情怯不成？”也已经从马车上下来的阎舒走到她的身边，问道。
沈霁扭头看阎舒及田郦，见到她们身后都是那些熟悉的仆役、女使，她才稍感安心。
她笑着说道：“以前回来总得戴着帷帽，连自家门口都有些瞧不真切，如今眼前的一切，对我来说，还真的有些新鲜。”
仔细辩听的话，便能发现，她的嗓音比起一个月前，要稍微低沉和有磁性了些，真正让人听着像雌雄莫辨了。
“走吧。”阎舒转身往宅子里走去，田郦不紧不慢地跟上了她，而沈霁在门口驻足片刻后，也步伐轻快地溜了进去。
门外，中年管家及刘嬷嬷正指挥着仆役将驴车上的东西卸下来，这里的动静引起了左邻右舍的注意。
很快，“沈霁恢复男儿身回汴梁”的消息便在汴梁迅速传开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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