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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交锋


四月初十,宽敞的金梁桥街因陆续出现的车马而显得拥挤无比,往来的行人纷纷驻足,看着一个又一个非富即贵的人带着妻儿从马车上下来,走向一座看起来有些低调简陋的宅子。

        “这是什么人家在办喜事吗?”有客人在路边的面食摊子处坐下,问面食摊的摊主。

        摊主一边招呼他,一边回答:“这是沈侍郎的儿子过生辰。”

        “过一个生辰还办得这么隆重?”客人十分惊诧,脑中已经浮现出了一幅奢靡的画面。

        摊主轻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与其说是给沈小郎君过生辰,倒不如说是为了庆贺他摆脱死劫,迎来新生。”

        他用最简洁的语句将沈霁的身世予以说明,那客人正在琢磨借着这次的事情弹劾沈亿陆,——没错,这位路过的客人实际上是一位谏官,即专门盯着皇帝及文武百官是否犯错,及时弹劾纳谏的官员。——接着便看到了一位宦官领着几个随从出现在沈家门前。

        谏官之所以认得出领头的是一位宦官,是因为那宦官是官家赵老大身边的心腹内侍王继恩。他深得赵老大信任,今日出现在此,说明赵老大知道沈家今日之事。而且从他面带微笑的神态来看,赵老大的态度还是很明朗的。

        想到这里,这位谏官当即按下了弹劾沈亿陆的心思,打算再观望观望。

        王继恩的出现不仅让宾客们感到意外,便是经常在赵老大跟前做事的沈亿陆也甚是诧异。

        王继恩笑呵呵地道:“沈侍郎,恭喜了。”

        虽然他不请自来,但官场老泥鳅的沈亿陆自然不会当面拆穿,假意自己邀请过他,道:“王内侍能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参加犬子的小小生辰,甚是有心。继宗,还不过来见过王内侍?”

        沈霁一点也不怯场,大大方方地上前去行礼。

        王继恩打量着她,颇有些惊艳。以前他见沈霁时,觉得她分明就是一副女儿家的模样,好几次都在心里嘀咕是不是沈家抱错了孩子。

        可如今对方束起了发髻,穿起了锦衣,唇红齿白的模样,便真是一个活脱脱的英俊少年郎。而且奇妙的是,他竟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颇为荒谬,——明明沈霁只是长得过于俊美,以至于女装扮相也完全没有瑕疵,这哪里是女子了?

        王继恩笑道:“小郎君不必多礼,今日是你的生辰,奴便在此恭贺小郎君,望小郎君身体健康,平安顺遂。”

        双方的场面话说得差不多了,沈亿陆便邀请王继恩入内吃酒。

        尽管王继恩很想留下,但他也知道内侍与外臣交往过密,会引来君王的不满,因此,他道:“我今日主要是替官家前来道贺的,还有给令郎带来官家的恩封诏书,事办完便得回宫去。”

        紧接着,他交给了沈亿陆一道恩封沈霁为“西头供奉官”的诏书。

        沈霁之所以会被恩封,得益于朝廷的荫补制度,即京朝官按照官职的高低,其子孙可获得荫补为官的资格。

        西头供奉官为八品武官阶,没有实职,只是作为一种表达恩泽的虚衔。但这种一不必通过科举,二没有建立功业便可获官的方式,已经让官宦子弟的起点比寒门子弟高上一大截。

        赵老大专挑沈霁生辰这一天恩封她,可见他是知道沈家办宴席之事的,他不仅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还表现出了对沈亿陆的优待。

        纵使沉稳醇谨如沈亿陆,在得知自己的“儿子”得到荫补恩封时,也忍不住露出一丝惊喜与感激的神情。

        他上前接下诏书,领着沈霁一起谢恩,并表示一定会更加尽心尽职地替赵老大办事。

        王继恩满意地回宫去了,但众人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因为沈亿陆在枢密副使这个位置上已经干了六年,赵老大却一直没有恩封沈霁,如今这么高调地恩封她,只能说明沈亿陆很快就要高升。

        沈亿陆已经是枢密副使,地位仅次于宰相、枢密使、宣徽使,他若是再高升,那只能是这三者之一了。

        而如今朝中的宰相只有一人,乃赵老大开国的第一功臣赵平。他已经当了八年的宰相,如今是第九个年头,赵老大也没有冷落他的意思,所以不大可能是往这方面提拔。

        枢密使李崇矩则是沈亿陆的顶头上司,他为长官,沈亿陆为副,二人之间同事五载,关系一直很融洽。沈亿陆若要升任枢密使,那李崇矩便只能挪位置。可除非让他也当宰相,否则他这个位置几乎也没法再往上升了。

        众人倒是听说赵家的儿子似乎要娶李家的女儿,这二人若是成了亲家,那就等于管行政的一把手,跟管军权的一把手结盟了。

        难道赵老大是收到这个消息,所以故意敲打他们的?

        之所以不可能是宣徽使,那是因为如今在这个位置上的是战功赫赫的大将曹炳,他是赵老大眼前的红人、肱股之臣,赵老大还需要靠他南征北伐,不可能会让他给沈亿陆让位。

        ……

        今日的主人公沈霁可不管赵老大此举目的是什么,更不关心这些宾客心里有什么小九九。

        她开开心心地领了这个恩封的官职,心想:“果然如娘所说,沈继宗的人生总体来说还是平安顺遂的。这不?什么都没干就白捞了个官,简直美滋滋!”

        “爹,您还是挺争气的嘛!全靠爹卖力,儿子才能享福。”沈霁有些得意忘形,一时没想起这里不是太康,眼前之人更不是阎舒、田郦。

        沈亿陆愣了下,旋即略开心地接话:“爹争气,你也得争气才是。”

        本来沈霁有些忐忑不安,这么跟她爹说话会不会太没规矩了,但听到她爹的话,她则松了一口气:爹似乎也不是什么老古板嘛!

        她却是不知,沈亿陆这几日郁闷极了,因为他发现“儿子”在阎舒、田郦跟前总是十分活泼富有朝气,可是看见他便拘谨了起来,他只能认为这是因为“儿子”跟他不亲近,心里有些怏怏不乐。

        刚刚她这极为没规矩的话,在他看来却是一种亲近的表现,心里自然欢喜。

        “嗯,儿子一定争气。”沈霁敷衍道。

        一旁的阎舒向她投来了意味深长的目光,把她看得心里一紧,忽然回忆起她娘跟她说的事情……

        “不妙,大事不妙!”沈霁在心里大喊。

        她爹的表现足以证明他有多宝贝沈继宗这个儿子,而身为赵老大的肱股之臣,赵老大对他也是青睐有加,眼下只是看在他的份上给她恩封,那下一步会不会就是让她尚公主啊?!

        要知道赵老大的大女婿王承衍、二女婿石保吉,那都是先荫补为官,之后再尚公主的!

        “怎么了?”见她变了脸色,沈亿陆关心道。

        沈霁看见从门口进来的李云杳,灵机一动,指着李云杳道:“没什么,看见了一位熟人。”

        沈亿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认出了李家一家四口来。他自然是知道沈霁跟李云杳之间的恩怨的,而且他对李云杳也确实感到抱歉,毕竟名节受损,又没了一门好亲事,确实是他“儿子”的锅。

        李父带着妻儿上前:“世叔安康!”

        沈亿陆笑呵呵地回应他:“惟质来啦!”

        沈霁跟李云杳有过节,但这不是她可以不识礼数的理由,她刚想行礼问候,却忽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问沈亿陆:“爹,李伯父喊你世叔,那我再喊他伯父,会不会乱了辈分?”

        以前沈霁一直都是喊李父为“李伯父”的,大家见她年幼,也没有纠正她的意思,久而久之,彼此都习惯了。如今她提出这个问题,倒是让沈亿陆和李父犯了难。

        从年龄上来说,李父确实是沈霁的父辈人物,可若沈霁喊他为伯父,那沈亿陆岂不是比李云杳的祖父李居润小了一个辈分?

        他们之中,沈亿陆为尊,所以要以他的辈分为主,故而李父只能跟沈霁以平辈相处。

        “这是继宗?”李父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郎,忽然觉得“他”长得还真是仪表堂堂。

        李父回过神,笑道:“继宗若不介意,唤我一声世兄也行。”

        能占李云杳的便宜,沈霁哪里肯错过?

        她麻溜地喊:“世兄!”

        喊完,冲李云杳投去挑衅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老子都喊我兄弟了,你是不是该喊我叔叔”。

        李云杳:“……”

        她只觉得沈霁一如既往的幼稚!

        李云杳十二三岁的弟弟李建中倒是老老实实地喊了:“继宗叔叔好!”

        李云杳只想回去好好调|教一下她这傻弟弟。

        “咳咳。”

        在李父的提醒之下,李云杳无奈地唤沈霁道:“见过霁、叔。”

        沈霁占了便宜,只觉得浑身都舒坦了,故意恶心她:“哎,乖侄女。”

        李云杳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面上倒是表现得十分得体。她拿出用红布包好的护身符给沈霁,道:“霁叔生辰,我也不知道送什么才合适,便去求了这一道护身符,还望霁叔不要嫌弃。”

        李云杳会这么好心?该不会里面是什么厌胜之物吧?

        沈霁只觉得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腹诽归腹诽,礼物还是得收的。再说她觉得李云杳虽然有些恋爱脑,骂她时也从不嘴下留情,可从知道她的女儿身却一直守口如瓶的举动来看,她的心底还是很善良的,想来也不会去做那么恶毒的事情。

        “多谢!”沈霁将护身符收进了衣服里。

        李云杳勾了勾唇角,脑海中却响起系统的声音:“夫子看,她还是很好哄的。接下来只需再加把劲,提出辅导她,她一定会答应的。”

        李云杳不以为然:“她只是因为占了我的便宜而高兴,我若说要教她读书,她跑得比谁都快。”

        “夫子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系统怂恿她。

        李云杳忽然感应到了一道目光,微微扭头看去,见是阎舒正在看她。她抿着唇,过去行了个礼:“郡君万福!”

        阎舒微笑道:“这么多年不见,云杳是越□□亮了,说一句仙姿佚貌也不为过。”

        她慈祥的模样却没能让李云杳感到亲近。

        李云杳硬着头皮应道:“郡君过奖了。”

        阎舒笑了笑,让沈霁来招呼她,自己则去招待别的女眷了。

        沈霁心想,她跟李云杳也没什么好说的啊!

        不过她才收了人家的礼物,刚刚又占了辈分上的便宜,心里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便道:“乖侄女有什么想做的,说给叔叔听,叔叔尽量满足你。”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这臭小子又在调戏他们家的女儿!李父李母竭力保持脸上的神情,他们可不想在沈亿陆面前露出狰狞的面孔。

        不过这还真是他们想多了,沈霁没有调戏的意思,李云杳这个当事人也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她想了想,道:“我还真有一个请求,想向沈爷爷借几本三礼的书来看。”

        谁都知道沈亿陆年轻时以讲授《三礼》(即《礼记》《周礼》《仪礼》)为生,而且他也有相关的注疏,问他借这方面的书再合适不过了。

        沈亿陆稍感诧异,但也没有拒绝,道:“你想借什么书尽管说,让继宗去我书房给你取就是。”

        李父李母生怕沈霁跟李云杳独处时,又做出什么毁名节的事情来,便让他们的儿子李建中跟着二人一块儿过去取书。

        到了沈亿陆的书房门口,李云杳道:“烦请霁叔帮我取《雅道机要》《申鉴》《中论》出来。”

        沈霁:“……”

        啥玩意?

        李云杳知道她没听懂,又复述了一遍。

        沈霁没听过这几本书,干脆推开书房的门:“你自己进去找吧!”

        李云杳拒绝:“沈爷爷的书房想来有许多机要秘密,霁叔还是别随便放闲杂人等进去为好,否则丢了什么机要文件,那就不好了。”

        沈霁撇撇嘴:“真麻烦,那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

        待她进去后,李建中才悄声问:“阿姊,你说的《申鉴》《中论》似乎是子部的书籍,沈爷爷不一定会有。至于《雅道机要》,这又是什么书?”

        李云杳微笑道:“这是唐代徐寅的笔记,沈爷爷自是没有的。”

        “那你还要继宗叔叔去取?”

        李云杳看着她这个天真的弟弟,露出了个狡黠的笑容:“我这是为了考验她。”

        就差没往脸上写上“我是故意的”几个大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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