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到此为止
白未晞惊呆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这么逆天的身手。
刚才蔺太太能躲过子弹，她可以解释为射程太近，她又一直盯着小佟，所以抢占了先机，那这几个人是怎么从百米落差的悬崖下面爬上来的？蜘蛛人吗？
其中一个人进了驾驶舱，立刻把蔺寒宵从起重机上放下来。
直到他安全落地，白未晞才回过神，也终于明白蔺太太之所以敢这么有恃无恐，完全是自身身手过人，又留了后手。
纵横黑道四十多年的人，小佟在她眼里跟只蹦跶的小老鼠差不多。
白未晞心里凉飕飕的。
如果小佟之前没说那番话，让蔺太太以为她只是想要钱的普通劫匪，也许她会饶她一命，可现在知道她是故人的妹妹，在不知道蔺寒宵已经知情的情况下，她有可能会杀了小佟，永远掩盖这个秘密。
不只是小佟，白未晞和江鹤亭，甚至是里面昏迷的赵子安说不定都难逃一劫。
白未晞的后背已经完全汗湿了。
死亡的恐惧逼近，她脑子里第一个想起的是晏庭萧，如果她今天真的死在这里，那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再见他一面。
蔺太太捡起地上的枪，看了小佟一眼，她举起枪对准小佟的脑袋，扣下扳机。
白未晞在枪声响起那一瞬间就别开了视线，江鹤亭则嘶吼出声：“小佟！”
然而几秒钟过后，蔺太太不敢置信的声音传来：“寒宵，你做什么？”
白未晞一愣，立刻回过头，发现蔺寒宵从保镖身上拔了枪，打伤了蔺太太。
刚才那声枪响就是他的杰作。
不仅是蔺太太，连白未晞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弄懵了。
蔺寒宵嘴角还有血，整个人狼狈不堪，他举着枪维持着对准蔺太太的姿势一步步逼近：“妈……不，我应该叫你一声杜女士，能解释一下吗？六年前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蔺太太一直淡定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缝，但被她迅速掩盖过去，她周身一冷，气势瞬间变得凌厉：“她跟你说了什么？你相信她，怀疑我？”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力。”蔺寒宵眼中是白未晞从来没见过的肃杀：“小澜出现得太突兀了，你又一直帮着她，说起来要不是你的支持，我可能没那么快跟她走到一起，杜女士，解释一下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话说到这个份上，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圆不过去了，蔺太太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恨你父亲，恨了四十多年。”
蔺寒宵一怔。
“嫁给他之前我有青梅竹马的恋人，你父亲对我一见钟情，为了逼我嫁给他，杀了我的恋人，为了掩盖这件事，他把现场伪装成意外失火，那场‘意外’中，我的恋人全家十三口人，没有一个逃生，这笔账我记了四十多年。”蔺太太抬头看向蔺寒宵：“如何毁掉蔺家，成了我活着的唯一念想。”
所以她筹谋了这么多年，机关算计，然而计划出现疏漏，蔺家到底还是留了下来。
蔺寒宵额头上的青筋都浮起来了，他冷冷的问：“所以你跟‘那位’合作，想把蔺家一网打尽？”
“对。”蔺太太倒是个爽快人，承认了之后就没再为自己隐瞒辩解。
“那我呢？”蔺寒宵问：“我是不是也在你的绞杀计划里？”
蔺太太：“……”
她不说话了。
蔺寒宵突然崩溃的大喊：“我做错了什么？”
蔺家出事的时候，父亲为了护住他们母子，不惜用身体挡子弹，后来遗体运回来，他几乎被打成筛子，身上没一块完整的地方，可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拼死要护着的妻子一手筹谋的。
而蔺寒宵，他一直以为这一切都是另一个人造成的，他恨她恨了六年，如今却被告知那个人也不过是计划中牺牲的棋子而已。
真正的始作俑者是他的亲生母亲。
杀了他父亲的仇人是他母亲。
蔺太太沉默半晌，说：“你知道了也好。”
“什么叫知道了也好？”蔺寒宵咬牙切齿的说：“如果小佟不追责，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能瞒一辈子自然就瞒一辈子，可你长大了，迟早会知道，我早就做好你会知道的心理准备。”
“这就是你给我的解释？”蔺寒宵大怒：“都这个时候你还装什么慈母，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这么做都是为我好？”
“不是。”蔺太太说：“这是上一辈的恩怨，牵扯到你，我很抱歉。”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蔺寒宵恶狠狠的说：“你的计划毁了多少人的一辈子你知道吗？我的腿，我爱的人，我的父亲，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对不起。”蔺太太说：“我不想连累你，但你生在蔺家，这是避免不了的。”
蔺寒宵握枪的手在发抖：“我问你一句，这个结果，你后悔吗？”
蔺太太毫不犹豫的摇头：“血债血偿，你父亲，他活该。”
蔺寒宵：“……那其他人呢？”
“我顾不了这么多，寒宵，你知道我的行事风格，瞻前顾后不是我的作风。”蔺太太又恢复那副无比淡定的样子，凛冽的海风吹得她衣角猎猎飞扬：“我只能说抱歉。”
“如果你不后悔，那这六年里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对重创后毫无还手之力的蔺家下手，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蔺寒宵问，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在接受了这些事实后，他很努力的想从蛛丝马迹里找一点“其实她并不想这么做”的痕迹，好让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蔺太太又是好一阵沉默，半晌才说：“我累了，到此为止就好。”
“你说谎，难道不是父亲舍身救你的举动让你触动？你们在一起四十多年，他对你言听计从百般宠爱，你对他就没有一星半点感动？”
“……”
“有的是吗？”蔺寒宵抱着期待问：“只要你承认，我就……”
他话还没说完，一直趴在地上的小佟突然一跃而起，双臂死死箍住毫无防备的老太太，错身就往百米悬崖下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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