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肺移植!死亡是生命的延续
上金市进化者之战结束以后,我被青洋军带到上金市中心医院进行救治,小七和蔷薇还有一些情报组的组员也被带到这里,其中一位名叫邵思晨的组员在我醒来时正在我身边陪床,从她口中得知,小七和蔷薇出事了。
邵思晨的讲述还在继续,“被那么锋利的唐刀刺中了心脏的位置,我们本来以为七哥已经没有了生还的可能,但蔷薇姐坚持把他带到青洋人的队伍里进行医治,后来我们才知道,七哥的心脏和普通人不一样,他的心脏长在了右边!所以当时他并没有死,只是伤到了一侧的肺叶,是因为伤痛和疲劳致使他晕了过去,呼吸也微弱到几乎没有罢了。”
“青洋的人一开始很诧异我们会重新自投罗网,知道我们的来意之后,他们带队的那个敖翔立刻让人清理这家医院,同时准备对您和七哥的救治手术,手术的结果很成功,您和七哥都脱离了生命危险,而且真的太幸运,你们都没有因为受到唐刀刺伤而感染异变的迹象。”
邵思晨最后说出的这些字并不能让我松口气,“但…是…呢?”
邵思晨的眉头果然还没有打开,“但是就在那之后,蔷薇姐倒下了,给她检查的医生是敖翔带来的最好的一位,他说蔷薇姐是肺部发生了病变。”
“癌…?”
邵思晨摇了摇头,“叫特发性肺纤维化。”
那是什么玩意!?我张不开吐槽的嘴,心想不是癌症就好,可如果这病不严重的话也不能让邵思晨摆出这么一副死人相。
刚琢磨完,邵思晨就给了我一个答案,“他们说这是一种多发于老年人的慢性病,并不常见但具有严重的致命性,被称为不是癌症的癌症。”
不是癌症的癌……
“连那个医生也说不清为什么蔷薇姐会患上这种生存率甚至低于大多数癌症的病,而且病变发展的非常迅速!有一位参与了进化注射实验的女人告诉我们,蔷薇姐可能是因为受到了D进化病毒的影响,器官发生了非常见性的排斥反应,但由于主导进化实验的老教授已经在沈剑发狂时身亡,所以无法确认具体细节……总之他们的医生说,想要根治这种病症,唯一的手段就是肺移植,而且以蔷薇姐的病变发展速度来看,要保住她的命,就必须在三天之内找到合适的肺源!”
三天?虽然蔷薇患的病我没听说过,但是器.官.移.植可是以前电视上常见的话题,这过程中最难的就是可供移植的新鲜器官,光是预约排队可能就要等待几个月以上,三天之内怎么可能有人正好死了又正好拥有合适的肺源……卧槽。
恍惚间我的脑海里出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邵思晨参照着我的表情,语气也平缓了下去,说道:“七哥知道这件事以后,他单独找到那个医生谈了很久,我们大概猜得到他们都谈了什么。”
“他…不是伤到肺了?”我慢慢把左手搭在自己腹部伤口的旁边,“他的肺…还能用么?”
“的确是伤了一边的,”邵思晨仿佛也感同身受的捂住自己胸口,“但蔷薇姐只需要单肺,七哥还有另一边可以用来做移植手术。”
“可他只剩这边了!”短暂的情绪激烈又回馈给我一阵激爽的疼痛,但这不能阻止我问出明知结果的问题,“他自己不要了么!?”
邵思晨点了一下头,“所以七哥做了他的决定,和医生谈妥之后,他陪了蔷薇姐一整夜,把那柄唐刀留给她,第二天又到您这里转了一圈,给您留了张字条,然后他就走了,去把他自己关在楼上的一个单间里面,让我们过三个小时再去叫他。”
我接过邵思晨递来的字条,还没来得及看,就发现邵思晨的眼泪已经抑制不住的流下,“三个小时之后,我们再去七哥的那个单间,就发现他盘腿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我们找来了医生,他们判定……七哥他……已经脑死亡了!”
“他…怎么做到的?”看到女孩的悲痛,我心里刚刚浮现的伤感不知为何却消减了下去,冷静的问道:“他逼死了自己么?”
邵思晨摘下了眼镜,捂着脸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明明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他爱着的人,也有爱着他的人,可他却要为了爱人主动放弃自己的生命,在最后的时刻,他不能守在爱人身边,只能自己坐在那个房间里的时候,他……要有多痛苦啊!”
邵思晨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头趴在我的被子上止不住的哭泣着,我说不出心里的感受,把左手轻轻搭在她头上以示安慰,右手打开小七留给我的字条,上面的字迹没有我想象中的帅气——
我不再是你的后背,生活还是要自己走。兄字。
“生活,还是要自己走。”
听见我的声音,哭了许久的邵思晨缓和了一点情绪,抬起头呆愣愣的望着我。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哪怕是你的父母手足,我们唯一需要控制的,就是我们自己,至于其他任何人的生活,都有他们各自的走法,不必强留。就像人家歌词说的,过去的日子就像黄历,既然掉了所有的页,就没人会再粘好它去回忆。”
也许以后有了孩子,我也会告诉他的张叔有多牛逼,这样想着我还露出一个浅笑。
我把字条揉成团,轻轻扔到我看不见的房间角落,既不再见,不必挂念。
“小晨晨,别哭了,”我细致的抹去女孩脸上的泪水,“告诉我吧,肺移植的手术怎么样了?”
邵思晨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已经做完了,手术很成功。”
“做完啦都?”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哭笑不得的问道:“我到底躺了多久?”
“前前后后,快十天了。”
“我说这么饿呢,”我望见床头柜上也没啥吃的,就晃了晃手背上的输液针,对邵思晨笑道:“姑娘,我不方便,麻烦帮我找点吃的呗?”
“恩,好,那您等一下。”邵思晨起身向门口走去。
我心血来潮的提高了音量,说道:“我想吃炸鸡腿!”
邵思晨的回答很果决,“没有!”
“啊~~”我囧着脸发出哀嚎道:“我要吃炸鸡腿~我要吃炸鸡腿~我要吃炸鸡腿!”
嘭!邵思晨离开了房间,我又念叨了一遍炸鸡腿,然后扭头望向窗台,玻璃瓶里的绣球花已经干瘪的很松脆了,里面还夹杂着一支干玫瑰,巨大又连片的云团成为了这花瓶的背景,它们遮住了窗口,遮住了太阳,也遮住了半壁天空,用着仿佛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漂浮着,这阴沉的风光带着一丢丢火烧云似的,暗淡又灼烈,映在我的眼中。
谁人能再陪我看风景?
……
我并没有如愿吃到炸鸡腿,邵思晨到最后也只是给了我几口煮到软软糯糯的白米粥,就算是凑和对付了醒来的第一天,第二天中午吃过了两盒午餐肉我才感觉有了力气,不过还是静躺到了第三天,我才能顺利的下地走走。
在我能够出门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房间外整天都有一队青洋士兵严加看守,这也并不意外,连房间里都有仍然运行的摄像头,我毕竟是犯人而不是客人,一举一动都是要受到人家的监视的。
这次外出是经过申请后由敖翔直接批准的,邵思晨贴身陪着我,当然也要在青洋士兵的看管下。
“你说,”我对邵思晨问道:“我们是先去看小七,还是先去看蔷薇。”
邵思晨低吟了一小会,才回答道:“先去看蔷薇姐吧,不管怎么说,活着的更重要,不是么。”
我点点头,“听你的。”
同层尽头的病房外,我叩响了门板,里面一个比邵思晨年纪还小的女孩给我开了门,她也是情报组的熟脸。
邵思晨一看我的模样就知道我想什么,“她是连晓梅,自己人。”
“主席,您请进。”连晓梅扎了个马尾辫,自带乡下姑娘似的淳朴,白皙的脸蛋看着也要更直率简单一些,不过和邵思晨一样,这些或单纯或文静的外表下,隐藏的都是绞杀捷健的身手。
我在邵思晨的搀扶下进了屋,见到蔷薇穿着宽大的病号服静卧在病床上,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些连线导管,更没有呼吸机之类的监控仪器,甚至她的床头比我那里还要干净。
“大姐,感觉怎么样?”我走到床边坐在唯一的凳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觉好像她的肚子比前些日子更大了。
蔷薇的精神看起来比我也要好的多,她没什么表情的望着我,“还行。”
我没敢直接问胎儿的情况,闲来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和我那间也差不许多,不过没看到唐刀在这里。
当我望向连晓梅的时候,我微笑着问道:“你一直陪着她么?”
“是的。”连晓梅点了点头,这姑娘还算机灵,至少在看到我和蔷薇面面相觑的时候,她能站出来打破僵局,“主席,蔷薇姐的单肺移植手术非常顺利,整个过程用了三个小时,手术之后又三个小时就撤掉呼吸机进行自主呼吸了,二十个小时以后拔除了几根导管,可以自主进食,第二天晚上就能自己下地了,主刀手术的医生说蔷薇姐的身体恢复能力非常强悍,可以说是神速,肚子里的胎儿也很健康,这简直是奇迹!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估计再过三四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恩,”我又问道:“离开这里?去哪?”
连晓梅应道:“他们说要带我们回青洋,玉天新区已经证实覆灭了,但剩下还有一些分散的抵抗势力需要以您的名义进行收编和镇压;蔷薇姐因为是仅剩的D进化病毒实验体,所以也要带回青洋做进一步观察和记录,而且她还怀孕了,孩子也……”
邵思晨怒不可遏的接续了连晓梅的话,说道:“孩子也难逃监控,他们也要对蔷薇姐和七哥的孩子进行跟踪实验!”
“这是肯定的!”连晓梅也不乏愤恨。
相较之下我和蔷薇这两个当事人倒是显得更淡定。
“能活着就好,”我望着蔷薇的眼睛,一眨不眨,“人类在探索科学真理的道路上,难免要付出很多牺牲。”
“可他们不应该对一个没出生的孩子动这种心思!”邵思晨对这件事的反应比连晓梅更大一点。
我拍拍她的胳膊示意她冷静下来,随后款款说道:“当一种新的能量被世间发现,总是会在社会上产生两股对立的分歧:权力精英认为应当学会利用它,正义之士认为应当摧毁它。他们都是根据眼前的利益纷争来做出判断的。其实无论他们如何选择,事实上在人类的历史中,只要是被发掘出的能量,无论经过多久,它一定会,且终究会成为一种:既能为人类发展先进生活带来巨大裨益的优势,同时又能对落后的文明社会引发无法磨灭的巨大灾难的大杀器。”
说完我看了看屋里屋外的人们,仿佛只有蔷薇理解了我的意思,我继续道:“举个例子,开垦耕地的技术为人类带来的仍不算充足的食物,它维系了人类文明的基本生活,但却侵占了太多的自然森林资源,夺取了大自然里许多动物的家园,让无家可回的它们死在了路上,或者人类的餐桌上。”
“再有,工业化的进程同样是人类生活的基础,煤炭、石油和天然气,即便到了今时今日也是我们在末世之中必不可少的生活原料,但是这些东西会产生温室气体导致温室效应,全球气温升高,可能在你我说话间,南极的冰川就融化殆尽,释放了几十万年前冰封的远古病毒,随着升高的海平面侵袭世界各个大陆,给人类带来疾病、恐慌、洪涝水患,甚至灭顶之灾。”
“加速扩张的城市化让世界生物的多样性急剧减少;人类对木材的庞大需求催使世界总体森林面积成倍消失;农业灌溉和工业排污技术的发展导致世界淡水资源严重短缺……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新能量所带来的正反效果,D病毒也是这样,D进化病毒也将是这样,虽然今天有所牺牲,但是在未来也会带来更多的效益。我们自己也是这样做的。”
我说的这些终于让屋子里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了,门口的守卫更是放心的站到外面走廊里轻声嘲笑我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连晓梅听来听去,最后听完疑惑的问道:“您的意思是,我们就这样听之任之么?”
“当然!”我在邵思晨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不然你带我们逃出去呀?我会很感谢你,前提是你有能力照顾我们这些病号。”
连晓梅鼓起嘴巴重重的点了点头,也没再多看我一眼。
我探身向床上的蔷薇凑近了一些,但仍然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安抚道:“知道你和孩子平安就好,我去和他说一声。”
“麻烦你了。”蔷薇终于露出一丝浅笑。
离开蔷薇的病房,我在门外握住了带队士兵的手,“虽然我们现在的关系紧张,但还是谢谢敖翔,帮我问候他和他爱人。”
士兵很不情愿的甩开我这个曾经对他们大肆射击的敌手,引导我去探望小七,走的时候我又想起一位,嘱咐道:“哦对,李国栋还活着吧,顺便帮我问候他十八辈祖宗。”
……
住院大楼后面的围墙之外有一处连绵百米有余的山坡,我从走出围墙的时刻就被戴上了手铐和脚镣,邵思晨也被留在院内,我由青洋士兵夹带着来到山坡上面的一处土包跟前,这里矗立的石碑上刻着四大正字:张乐之墓。
侧边还有几行小字:旧识敖翔代妻蔷薇与友石磊所立。
我坐到石碑跟前,摸了摸上面的字迹,轻笑着说道:“蔷薇和孩子都好,你没白费功夫。”
“我也挺好,肚子上的伤恢复的还不错。”
“如果我能活下去的话,我会帮你照顾蔷薇的。”
“哎呀,你这地方挺好呀,视野辽阔,看看那边,浮云万里呀!”
“哎,你看这边,这山后面还有个湖,这也算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咯!”
“你知道么,你可能是我最有面儿的兄弟了,又帅,又厉害,又特靠谱!”
“以后的路还长着呢,痛苦和快乐也多着呢,你是能踏踏实实睡了,我还得挺着呢!”
“你放心吧,哥们挺得住!”
2017年9月25日前后,上金市中心医院,张乐脑死亡,为蔷薇的肺移植手术提供了肺源。
……
不知道在这里自言自语了多久,久到身边又来了一位我还是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敖旅长,受累了。”
敖翔已经遣走了看押我的士兵,坐到我旁边拧开了三瓶白酒。
我望着他拿起一瓶倒在小七的墓碑前,自己忍不住笑开了,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上次在玉天安全区也是这样,剩我一个人最惨的时候,你都在我身边。”
“是吧,遇见我你就没好事。”敖翔给小七灌了半瓶白酒才放下,分给我另外一瓶,“你克别人,我克你,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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