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二章 午后的闲暇（二）

　　“殿下，这就是哒哒杀人的账本。”一名亲卫从哒哒杀人总部的暗室里面走出来，将手中的一整箱书册放在了地上。
“好家伙！”龙兆阳都吓了一跳：“妈的铜陵的杀手组织都不至于有这么多账本吧？”
龙逸云脸色古怪：“铜陵居然有杀手组织？”
龙兆阳呵呵一笑，我会告诉你铜陵最大的杀手组织是皇帝亲自督办的？
伸手从箱子里拿出来了一本账本，龙兆阳翻看了一下，忍不住冷笑连连：“果然是蛇鼠一窝。”
龙逸云接过了这本书册，看了两页之后，顿时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账本上记载着的交易记录，涵盖了剑阁城甚至整个州府和附近州府大多数的官员、富商、豪绅和贵族。
他们勾结在一起，支持着哒哒杀人这个组织，用来排除异己，倾轧百姓，对付外来的官员和商人，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可以说，现在廉州的局面，很大程度上都是归功于哒哒杀人的运作。
龙兆阳看着龙逸云的表情，心里也是一愣。龙逸云的愤怒是做不得假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到底有没有在演戏，龙兆阳再清楚不过了。
他现在可以肯定，整个廉州府的利益网上，绝大多数的人肯定都是站在一个阵营上的，而既然他们是一整块的运作，有关九龙山的谣言，肯定也和他们有关。
难道九王府和龙逸云真的和这一次的事情没有关系？
龙逸云青筋暴跳：“狼狈为奸！狼狈为奸！来人啊！把这些人全都给我抓起来！”
“诶！”龙兆阳被他吓了个好歹：“你怎么还是这么冲动？”
“难道就继续看着他们逍遥法外？”龙逸云用账本敲着桌子：“上面一桩桩一条条都记得清清楚楚！就是这些人利用杀手组织，杀掉了多少的人！你让我怎么冷静？一定要抓起来！我要动用王府先斩后奏的权利！”
“呵！”龙兆阳摆摆手让亲卫退下，伸手拽住了龙逸云的胳膊说道：“你爹要是知道你现在用了这个权利，绝对会把你吊起来打。”
“那你的意思是，要让我包庇这些罪犯，什么都不做？”龙逸云暴跳如雷：“你分明知道，哒哒杀人只是一个工具，只要这些人还在，将来还会有另一个哒哒杀人出现。”
“所以呢？”龙兆阳笑道。
“所以就应该将他们这些人都抓起来，然后依法查办，按照罪行，该抓的抓，该杀的杀，流放的流放，还廉州一个太平！”
“如果就像你说的，将这些人抓了，办了，然后就能还廉州一个太平了？”
“不然呢？”
“那我问你，既然是这样，于执在这里做了这么多年，这么大的功劳，甚至都能让他进内阁了，他为什么还要置身事外？”龙兆阳问道。
“他不一样，他是地方官！我们是世子！”
“呵呵！”龙兆阳开始引用经典了：“一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会非常胆壮起来。只要有10％的利润，它就会到处被人使用；有20％，就会活泼起来；有50％，就会引起积极的冒险；有100％，就会使人不顾一切法律；有300％，就会使人不怕犯罪，内甚至不怕绞首的危险。如果动乱和纷争会带来利润，它就会鼓励它们。”
“什么？什么？”龙逸云听得头昏脑涨。
龙兆阳说道：“这些人掌控的钱财、势力，就是资本。他们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能够扶持出一个杀手组织来，就代表着，如果你要彻底剿灭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会有胆子对我们出手。”
“难道我们还怕这些人不成？”龙逸云不服气。
“所以说啊，小咪，你还是太嫩了。你以为有钱人就只是有钱人了，这么多年了，他们的钱能够培养出多少的高手？阴阳有多少？神通又有多少？他们都是什么门派，有没有在朝廷任职，你清楚吗？”
龙逸云摇头。
龙兆阳一拍手：“这不就得了，大张旗鼓地对付他们，势必遭到反弹，到时候整个廉州都闹大了，皇帝要打板子，我还得陪着你，何苦的呢？”
“那你说该怎么办？”龙逸云闷声闷气地说道。
“这个时候，就应该用阳谋了。”龙兆阳指点道。
“怎么阳谋？”
“资本就在这里，你是产出不掉的。就像你说的，只要这些人都在，就会有下一个哒哒杀人。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只要资本存在，就会有下一批这样的人出现？嗯？”
龙逸云哑口无言。
“所以啊，你还是学着点，不要打扰我的计划，听到了吗？”
“就是你的那个什么练武堂的计划？”龙逸云嗤之以鼻：“你真以为一个练武堂就能让他们把钱都掏出来？到时候受害的还不是百姓！”
“现在他们不知道我是谁，觉得我肯定是受到什么商业对手的指派，却不知道我本身就是七王府的世子，所以手段肯定不会过激。但是你查收就不一样了，他们会瞬间破釜沉舟。我这叫钝刀子割肉，阳谋！懂吗？阳谋？”
“不懂！”龙逸云转身便走了：“我去镇守九龙山的边缘。”
干脆他就不管了。
龙兆阳耸了耸肩，本来也没指望他帮什么忙，他跟小咪终究不是一路人，这次叫他来，只是确定这件事情和九王府到底有没有关系。
从这边离开之后，龙兆阳便找了个地方随便逛起来，他想看看，到底什么地方适合建造这个练武堂。
结果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白裙的少女从对面走过来，少女的脸上带着淡然的表情，就像是上天派下来的使者一样，对整个世界都不感兴趣。
龙兆阳倒是多看了两眼，然后少女便看向了他。
“你就是龙兆阳？”少女问道。
龙兆阳看了看旁边，小声说道：“你可以叫我赵阳。”
少女皱了皱眉头：“还叫你兆阳？这么不要脸！”
“呃……”龙兆阳尴尬了一下，开始后悔取名那么随便了，连忙解释说：“化名！化名！赵钱孙李的赵。”
“哦，你就是赵阳？”白裙少女再次问道。
“你是谁？”龙兆阳好奇，她是怎么认出自己的？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人。
少女说道：“我叫吴娘，来自失落大陆。”
“你就是那个……”龙兆阳顿时心生警惕，少女没有展露过修行境界，但是他能够敏锐地感觉到，少女身边的道韵，十分的特殊。
这是一种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道韵，在悟道松下万年，世间行走十几岁，借助悟道松的帮助，他能够感悟天下任何的道韵，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道韵。
“对，我就是那个和齐楚一起来的人，对了，他叫齐楚，你应该不知道吧？”
龙兆阳上下打量了一番吴娘，确实没有发现她的敌意，便摇头说道：“现在知道了。”
“你身上有他的天命气息。”
“你……”龙兆阳看着吴娘，突然好奇了起来，左右多看了两眼，然后捏着下巴开始沉思了起来。
“我的身上也有半个天命，不过你应该不会担心吧？”吴娘说道。
龙兆阳迟疑着说道：“我杀齐楚，是因为他的到来让悟道松出现了异常，你的话……不过我关心的倒不是你的天命……”
吴娘一歪头：“是什么？”
完蛋！龙兆阳的心头一跳，好TMD萌啊！
摸了摸鼻尖，挥散了心中的疑惑，龙兆阳说道：“没什么……所以你过来找我，是为了帮齐楚报仇的？”
吴娘却摇头：“我已近对报仇麻木了，报仇什么的，是天底下最无聊的事情，天命本来就是互相争斗，今天我杀你了，明天他杀了我，谁该找谁报仇？”
“那你是……”
“过来看看，看看杀了齐楚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然后看看你到底能活到什么时候。”
“说不定就能活到一百岁哦！”龙兆阳笑着说道。
吴娘一翻白眼：“你傻吧？灵神巅峰活一百岁很自豪的吗？”
“呃……有没有说过你说话很伤人？”
“没有，我以前是个哑巴。”
这天算是没法聊了，龙兆阳刚想再说什么缓解一下气氛顺便问问失落大陆的状况，结果吴娘却什么都没说，转身走掉了。
他下意识地伸了一下手，终究还是没有拦下她。
看着吴娘的背影，龙兆阳百思不得其解，这种道韵到底是什么？难道就是因为半个天命？话说天底下为什么会有半个天命？天命丹？不能吧……谁会这么傻？
他倒是没想到，他觉得天下人不会这么傻，可惜分了半个天命给吴娘的，却不是天下人，是一个跟他一样活了上万年的老家伙。
算了，管他呢？
想了一会儿想不清楚，龙兆阳也洒脱一笑，干脆就放下不去想了。
现在他还有事儿做呢！
没过多久，他就在剑阁城选中了一块地方，这个地方正好适合建造练武堂，而且也很符合他的计划。
于是他一溜小跑便到了程府，倒不怕程府在家里对他动手，毕竟现在程老爷以为他只是个代言人，杀了他还怎么找到幕后主使？
所以他长驱直入，一直找到来恢复平静的程老爷，笑着说道：“程老爷，好消息啊！我找到了一块绝佳的地点，正好适合开办练武堂。”
“哦？赵公子相中的地方我倒是好奇的紧啊！来来来，说给我听听，到底是哪块宝地？”
“朱雀楼对面的那块地方，怎么样？”龙兆阳开心得不行。
“噗——咳咳咳！”程老爷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你说……你说什么？”
“朱雀楼对面的那块空地啊！怎么了？”龙兆阳自顾自地说道：“朱雀楼本来就是官家的迎客楼，到时候但凡外来的官员都会住在这里，看到练武堂的热闹场景，必定会被廉州的行为所打动。而且那块地方距离普通居民的住宅区也很近，方便孩子们上学，不错吧！”
“不错！不错！”程老爷用手帕擦了擦嘴：“不过赵公子啊！”
“程老爷您说！”
“你有所不知，那块地方，看起来是空地确实。但是这么多年来都没人能够占上，就是因为那块地其实是皇家的自留地，没人能占得下来。”程老爷笑着说道。
“啊？”龙兆阳有点懵逼了，他怎么不知道龙家还在这个地方占了一块地？而且那块地根本就是几十年都没人打理了，这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眼珠子一转，龙兆阳突然说道：“程老爷，你也有所不知啊！现在九王府世子龙逸云殿下就在剑阁城，我们可以联名上书，请求九王府将这块地批给我们！”
“这……”程老爷也是被他给说懵逼了，我怎么不知道龙逸云来了？什么？龙逸云来了？他来做什么！
“您想啊！开办练武堂，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殿下应该不会反对的吧？区区一块地而已，在九王府面前还是不是小菜一碟？”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觉得应该让程老爷和于大人一起上述，官**合，请求朝廷开放土地，圆贫寒子弟一个修武的梦想！”龙兆阳说得正气凛然。
程老爷心里面难受的一批，你都从哪来的这一套一套的？
结果就这一愣神儿，眨眼的功夫龙兆阳都跑到大厅门口了：“我去于大人说项！”
“诶！你可给我等等吧！”程老爷肥胖的身躯顿时爆发出了强悍的行动力，三步两步就要追上龙兆阳。
结果两个人你追我赶，从另一边却走出来一个程舒韵。
“咦？赵公子，那爹爹！你们在玩儿什么呢？咯咯！”
“程小姐！正好正好！我和程老爷商量，要拿下朱雀楼对面的那块地，正要去找于大人说一起上书九王府皮地的事情呢！你是这次筹办练武堂的主导人，同去！同去！”
“真的？”程舒韵惊喜了起来，转头看着程老爷问道。
程老爷差点都没刹住车，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心里有苦说不出，只能往肚子里吞下去，强颜欢笑说道：“是……是啊！那块地，确实不错。”
程舒韵高兴的不行，将手里写了一大堆的筹办计划往程老爷的手里一放：“爹，我这就和赵公子一起去找于大人！”
“诶！”程老爷泪流满面。
都怪自己教育女儿的方式不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摇头叹气的时候，程咬翔悄悄地摸过来：“爹，那块地是皇帝家的，恐怕不会批的吧？到时候借给我们用了，练武堂就是皇室的产业了，我们想做动作的话……”
程老爷脸色阴沉如水：“这件事情已经越发大条了，这个赵阳，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对了，让你去通知的人通知过了吗？”
程咬翔哭了，指着身上破烂的衣服和脸上油彩一样的颜色：“爹，你说我通知了没有？”
“哼！也算会给你个教育，没长脑子的老是四处招惹人！这次还不是因为你找上门去了？还把人带回来！我……”
程老爷说着，就抬起了手。程咬翔一缩脖子，没等到巴掌落下来，却是程老爷发现他那张脸上属实是没什么地方能落得下去手了，只得作罢。
“总之，先让他们去闹！你派人看好了你妹妹，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一切都等今天晚上我们商量好之后再说！”
“诶！”程咬翔如蒙大赦，再次悄悄地溜走了。
从程家出来之后，龙兆阳就不着急了，开始放慢了脚步。
程舒韵一介女流，虽然也是习武之人，但是女孩子总有女孩子的端庄，尤其是她这样从小接受各种礼仪教育的大家闺秀。
所以经过了刚开始的兴奋激动，她的脚步也开始小了下来。
“赵公子。”程舒韵看着身边的龙兆阳，突然说道。
“啊？怎么了？”龙兆阳还在重新想着自己的计划变动，那块地是龙家的，这也是让他始料不及的事情，他以为顶多就是一块官家的预留地。
“我之前错怪了赵公子，公子在茶摊上的一席话，现在想想，反而有大道理。当时我不懂，只因为我的眼光不够长远，现在受公子和父亲支持，让我能够负责练武堂这样的大好事，我才开始明白以前的我是多么的无知。”
怎么？要开始跪舔了？龙兆阳微微一笑：“不过是经验之谈而已，少读书，多办事，就什么都懂了。”
“公子教训的是。”程舒韵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
不知怎么的，龙兆阳突然觉得有些无趣了起来，他觉得还是那个傲气的大小姐调戏起来更有意思一点。
“赵公子，刚才听你说起来，我一着急就……就跟着你出来了，不知道我们见到于大人之后，应该怎么说？”
两个人又走了一段路，眼看着就要到南城区了，程舒韵这才憋不住问道。
“哦，很简单，把事情说清楚，然后提议联名上书就可以了。”
“啊？”程舒韵听他说得随意，还有点忐忑：“就这样……就行了？”
龙兆阳言简意赅：“于大人是个好官！”
程舒韵心里狐疑，但是也没敢多问，现在她已经把龙兆阳当成经世之才那种程度的了，也不敢提什么小意见。
“联名上书？”于执一拍桌子：“好啊！今天晚上就去！”
“啊？”程舒韵傻眼了，脑子里开始浮想联翩了起来。
晚上……地皮……自己……九王府世子？
于大人真的是好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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