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夜隼（二）

　　“没有人是无缘无故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有些人是因为上天赋予了他什么样的命运和任务？有些人是因为要尝尝世界上所有女人的味道？还有些人就是为了恶心其他人走这一遭。就算什么都没有，也大概是因为二十年前你爹妈没有把持得住，至少还有那三分钟的欢快。”
“总之只要你还活着，就不是你这样活着的。每天不是杀人，就是担心被杀。你自己心里是这么期待着的吗？你是想想要好好地睡上一觉，还是想有一天可以偷懒不修炼一会儿，又或者是看着我的时候，更希望把刀刃从我脖子上拿下去，其实根本不忍心杀这样一个糟老头子？”
夜隼撇了撇嘴：“你这样的糟老头子，我杀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多不多你这一个，少也不少你这一个。或者说，在我的眼里，你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可怜和顾惜的资格，你又不是美女。”
老头子嘿嘿笑着，转头看向了满地的尸体：“这里面的美女可有不少，虽然大多都是被异族发泄过欲望的破鞋，但是我想，你这样的人应该一辈子都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吧？又有什么区别？可是也没见你多心软。”
夜隼看着老头子的笑脸，甚至刀刃还在他脖子上，老头居然一点都不慌，刚刚那一转头，脖子上都多了一条口子，老头子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夜隼突然觉得，这老头子的身上好像有种和自己很像的气息。
错觉！一定是错觉！看着老头子邪恶的笑脸，夜隼晃了晃头，但是手中的刀刃终究还是没有送下去。这一次的任务，他完成的很完美，几乎两天之内，不会有任何的人类和异族会发现这里的修罗战场，他还有的是时间。
看着老头子，夜隼突然说道：“说得好像你很有经验的样子，我猜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吧？在异族的领地当中做奴隶？这些女人，异族会给你享受吗？又或者说你是立过什么大功劳，曾经受过奖赏？”
老头子嘿嘿一下：“这倒是没有，不过老头子也年轻过，男男女女的事情不就是那样？你肯定平常没有接触过女人，不然到了你这个岁数，一男一女碰上了，又没有其他人可以选，任何一方有多丑都无所谓了。你都没看见，其实我们这些人里面，很多人后来都是自愿和异族苟合的。”
“哦？”夜隼都是有些意外：“为什么？”
“你想想，异族圈养这些奴隶，男女分开来养着，男人和女人碰不到一起。但是时间久了，无所事事之下，食髓知味的刺激后，还能有几个精神正常的？任何人之间的事情被发现会被异族一起处死，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既然人身上也不干净，异族也就异族了，只为了那一哆嗦，有什么区别？更何况大多数人都没有尝过和同类合体的感觉。”
说着，老头子的笑容越来越猥/琐，夜隼忍不住觉得这张老脸有点恶心。自己刚才肯定是看错，这种家伙的身上，怎么可能会有跟我一样的气息？一定是我看错了！
想到这里，夜隼便握紧了自己手里的刀，刀刃更进了老头的脖子几分，鲜血顿时顺着刀刃和脖子流淌了下来。老头这才开始慌了，之前的不正经一扫而空，鼻涕眼泪瞬间下来：“别别别！等等，我还有话说！”
老头坐在地上，突然对夜隼说道：“你不能杀我，我的手里掌握着对起源绝对有用的消息，如果你杀了我，回去之后一定回被惩罚的！但是如果你带着我回去，那就是大功一件，说不定从此之后你也不用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了。”
夜隼的手  并没有停顿，冷笑说道：“还想骗我？你说了这么多，不过就是想要苟活一段时间而已。人的生死本就是如此，又有什么好留恋的？何况你已经这么大岁数，呵！还睡过女人，还不知足吗？”
老头说道：“当然！为什么要知足？人活在世上，本就是不需要理由的事情！你出生的时候就不是自己选的，为什么不能选择死得晚一点？就算是再痛苦的人生，难道你也没有一点可以留恋的事情吗？”
夜隼的手一僵，看着老头仓皇的脸，喃喃道：“人活在世上，本就是不需要理由的事情？”
看着他的脸色，老头说道：“是啊，人活着需要理由吗？只有活着的时候才会珍惜活着这样的事情，难道等死了再珍惜？到时候就晚了！活着就是或者，就算再艰难，只要或者就会有希望，难道你不是为了这个，才活到了现在？”
这句话狠狠地戳在了夜枭的心头上，多少年来的伪装和自欺欺人全部捅破。老头说得对，如果不是为了将来可以拥有更多的未来，自己又为什么要费劲千辛万苦活到现在呢？
看着老头的样子，夜隼轻轻吐了一口气，对他说道：“你说你手里有组织需要的东西，有什么证据？”
老头见到夜隼收起了刀，这才用一块破布捂住了脖子上的伤口，对他笑着说道：“我知道的东西绝对对起源很有用，这个我不骗你，就算是我想活命，总不至于自投罗网吧？你把这给你上面的人看，到时候他们就会让你带着我回去了。”
夜隼看到另一块金属的徽章，上面印着三千星河和一个奇形怪状的机器人，上面的颜色都已经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铜章，边边角角锃亮的，可能是被老头不断摩挲变成了这样，上面甚至还带着一层油光。
将这枚徽章和老头拍了照片，传给了自己的上面的人，老头居然没有骗他，总管果然让夜隼想办法将老头带回基地去。夜隼看着老头，心道这老头都是真有点有用的东西，便点头说道：“跟我来吧！”
从夜隼出基地执行任务到现在，已经很多年了，当年十几岁的少年，也已经变成了二十多岁的青年。夜隼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时候，向来是谨慎再谨慎，生怕自己还没被组织处理到，就因为失误死在外面。
说实话，不管是对帝国还是对异族，他都没有什么厌恶的理由。本来在起源从小的洗脑之下，他还有些固有的印象，觉得帝国就是应该覆灭的存在。可是自从那些记忆出现之后，这样的想法在夜隼的心中越来越淡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本来就是帝国的人。或者不只是自己，当初的那一批孩童，每年都会从外面进到基地里面的孩子，很可能都是帝国的孩子。他当然记得当初老总管说的那些话，曾经的记忆或许在之前对夜隼来说什么都不是。
可老总管说得对，当记忆失去的时候，就会变成虚无。而当这些记忆回到自己的脑海里，夜隼便再也不能够熟视无睹。既然知道了自己的是帝国人，那么他的心中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疑惑。
起源到底是怎么将这些孩子弄到手的？自己的父母是否还在世？当初自己离开的时候，是父母默认的，又或者他们根本就不知情？他能够记得，在那些记忆当中，自己曾经有一对很爱自己的父母，还有一个比自己大一些的哥哥。
记忆当中他们一家是那样的幸福，父母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这些记忆没有就罢了，现在已经彻底出现，自从来到基地之后从未体会过温暖的夜隼，哪里还能忘掉？他的心头疯狂地压抑着一个想法，他想要知道自己的父母，想要回帝国！
所以他要活下去，要变得更强，如果变得和丹田当中那枚晶体的主人一样强，或许在组织当中就能够占据一席之地，或许就能够有资格瞒过组织的耳目，回到帝国寻找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
老头看着在密道中带着自己穿行的夜隼，问道：“你叫9527？”
他愣了一下，坚定地摇摇头：“我叫夜隼。”
事实证明，夜隼的理想是美好的，但是现实总是骨感的。老头被带回去之后，他就很少能够见到了。虽然随着他的实力渐渐地修行到了宗师，也算是组织当中的巨头，可终究不是组织核心培养出来的，就算是宗师也是外围宗师。
他也开始意识到，自己所在的组织基地，并非是组织的核心基地，而只是一个分基地而已。就算是这样，基地里面都有那么一两个让他绝对生不出反抗心思的高手，那种被镇压的窒息，让他按下了自己所有的心思。
要变强！还要更强！等到自己已经强悍到组织无法限制的程度，自己就可以离开这个基地了。而带回来的老头，已经很久都没见到了，也不知道怎么样？这个老头，曾经也是帝国的人吧？
当初那枚徽章已经被组织的人拿走了，但是老头的奴隶身份牌却留在了夜隼的手里。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里，或许是因为觉得老头是帝国人，和自己一样，又或者是因为老头才找到了自己的希望。
而当他又一次见到老头的时候，却见到了一个伤痕累累的老头。这个时候夜隼的身份已经不低了，自然有问询的权利，于是他留下了老头片刻，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头笑了笑，扯动了身上的伤口，对夜隼说道：“就像你的心里面藏着秘密一样，我的心里同样藏着秘密。这个秘密，就是我们活下去的动力。只不过不同的是，我了活下去，我要将秘密暴露给起源。可是就算为了活下去，我也不能将让起源知道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和这个基地里面的其他人又有什么区别？夜隼，你一定要记住，你的心里藏着的，永远都不能让起源知道，他们所有摧毁的，一直以来都在摧毁的，就是所有人心中的信念！”
夜隼看着老头被抬走，心中再次坚定了下来，自己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这个地方，不是他该归属的地方，就算是再大的艰难险阻，就算是自己记忆中的家庭已经不复存在，甚至可能自己的亲人都变成了自己的敌人，他也绝不可能继续留在起源的基地里面。
于是他迎来了自己的又一次机遇。
就在和老头分开没多久之后，夜隼再次接受了一个任务，这个任务的完成难度几乎比他之前执行的任务都高了不止一倍。他开始意识到，这次的任务，很可能就是自己真正晋升到基地核心层的机遇。
拼尽了全力，夜隼完成了任务，晋升了真境，组织拿出了大量的资源，按照惯例将他培养到了持身层次。从此之后，夜隼也就成为了基地当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丹田当中的晶体被他全部吸收，身体当中的改造物质彻底融合，实力暴增。
这样的机会终于来了，夜隼开始沉下心来，一面表现出对组织绝对的忠诚，另一方面依靠着自己的力量，获取自己能够从组织的当中获取的大量资料，同时在任务的时候认识了许多外面的人，寻求自己想要的信息。
他开始知道，老头的身份很可能是帝国三九军曾经的一名高级将领，因为犯了错误被发配，当时年轻气盛的老头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再次出了纰漏，落到了异族的手中。当初的那枚徽章，就是三九军将官的证明。
而老头所知道的信息，无非就是有关五大机甲军的机密。要知道当年老头的身份可不低，从面部识别上起源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花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起源想要的，无非就是老头知道的情报而已。
夜隼很好奇，起源的记忆操控，已经几乎和帝国并驾齐驱，虽然大数据上肯定还是会出现意外，但是意外概率已经很低了。为什么起源没有对老头进行记忆搜寻？而是一直在折磨他？
老头嘿嘿笑着，对他说道：“既然我能跟着你来起源等级低，我能没有准备？去逛窑子了，不带套怎么行？得了病那就是一辈子完蛋了！小子，我告诉你，帝国的手段，起源一辈子也赶不上，想搜我的魂？死给他们看！”
夜隼笑了：“你特么嘴上说的这么硬气，还不是天天被打得跟狗一样？”
起源每天就把老头拉出去打一顿，问他说不说，老头坚持不说，他们便将老头打得半死，等到真的要死了，就泡在治疗仓里面，一个晚上的时间老头又复活了，第二天早上再次拉出去打一顿。
夜隼最近就在负责这件事情，所以知道得很清楚，不过也没对老头手下留情。反正都是死不了，如果真的被人看出端倪，他们两个都得死。夜隼告诉老头：“总有一天我会离开，到时候如果你还活着，我就带你一起。”
“切！”老头大言不惭：“你这个毛头小子，真以为对付了几个异族部落就牛逼了？你以为你自己很聪明？我可告诉你，对付基地里的这些人，你不行的！还是得看老子我！你看着吧，总有一天，是我！要离开这个基地，到时候你最好哭着喊着求我，我八成会发发善心把你一起带走！”
夜隼嗤笑，根本不放在心上。他问道：“你为什么不把秘密告诉组织？如果真的说出来了，反正帝国也不知道，你还能少点委屈，到时候我把你保下来，你就能活得很舒坦了。你不是说，就是为了这个吗？”
老头笑了：“我是说，人活着宗师为了将来的希望，但是为的却不是这个？”
“那你是为了什么？”
“嘿嘿，你为了什么，我就为了什么！”老头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有些事情一辈子都不能够丢下，我是觉得额好死不如赖活着。人或者确实不需要理由，可那是刚开始的时候，等到你真活了这么多年，这些不需要理由的生命就真的没有意义了吗？有的时候，为了保住这样的意义，为了让这些年的生命都没有白过，需要坚持，远比你这些年来的坚持，还要坚持！我心里有这样的东西，而你没有，所以你一辈子也不可能靠着自己离开起源。”
夜隼冷笑：“你就吹吧！”
老头笑而不语，两个人喝完了一瓶酒，老头躺回了床上，第二天又开始炼狱一样的生活。而夜隼也是依然在努力着，想要寻找离开基地的机会。但是很快地，他就知道老头说的不错了，自己确实没有办法离开基地。
改造自己的时候，起源在自己的身体里种下了一些隐患，一旦自己有所异动，就会被抹除。当自己的意图终于被人察觉到的时候，那个身上没有一点修为的研究员，只是轻轻动了动手指，他这些年来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所有的资料都没有用，什么准备都化为乌有，这么多年来的修行，在人家面前如同没有。夜隼绝望了，他开始明白老头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看来，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然而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老头找到了他，将一张已经很破旧的身份卡放到了他的手上，对他说：“我已经老了，心里面的坚持已经不足够支撑我回到帝国了。这份坚持，我交给你。夜隼，一定要记得！”
夜隼摇头，什么都没说。
然而就在当天夜里的时候，起源的基地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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