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幕后真凶(二)
月杀目光一变!
暮青接着道:“穿黑袍的人多了,那舵主与马匪们口中所说的黑袍人未必是同一人,但是那杀手招供时说他们是青州分舵的,舵坛就在青州山里。我想起新军行军时就是在青州山里出的事,马匪们囤积的战马当时也推测是养在青州山里的,此地太过敏感,加之那舵主又终年穿着黑袍,我才留了心,问了西北的事,没想到真是他们!”
“我们在上俞村中时,发现马匪们囤积的战马有胡马血统,曾猜测西北军中必有内奸为青州方面提供胡马,如今听那杀手的供述,也算证实了。只是还有一事,新军在青州山里曾遭到呼延昊的袭击,他在呼查草原上埋了机关短箭,机关太多,非他一人能为,且那些短箭是提前埋在草原上的,即是说,他早就知道新军会进青州山、走呼查草原!行军的路线乃军中机密,他能提早得知并事先设下埋伏,说明军中有人为其传递军情。但内奸是谁不好猜测,可能是西北军将领,也可能是有人偷偷探知的军情,那么那内奸所在的范围就很广了,可能在新军里,也可能在西北军路上所带的那三千精兵里,范围太广,所以此事一直悬而未决。直到今日,听了那杀手的供述,我才有些想法了。”
“那杀手说,西北军里有人为他们提供胡马。胡马是两军交战时从关外俘获的,一般会送到后方的马场里用来培育战马,也就是石关城的马场。从石关城出去便是葛州,但想要偷运胡马出去并不容易,那人很可能是石关城的将领!”
“巧合的是,新军戍守的正是石关城!当初,边关战事虽紧,但新军操练的时日尚短,元修不忍心让新军到战场上白白送命,所以征兵时就决定让新军戍守最后方的石关城。为了让新军和将领早些建立感情,元修在派人到江南时,虽派了顾老将军和鲁大领兵,但那其余的将领和那三千精兵正是从石关城里挑的!”
“偷运胡马的是石关城的将领,青州山里泄露行军路线的嫌犯里也有石关城的将领,这太巧合了,我怀疑这两人是同一人!此事需要立即去信西北通知元修,让他速查!”
暮青扫了眼花厅里的男人们,西北的事推测至此,剩下的就要看元修能不能抓到人了。
“嗯。”步惜欢将已冷的茶盏搁到桌上,淡淡抬眼看向月杀,月杀便退了下去。
一会儿,人回来时,端了笔墨纸砚来。
暮青就在花厅里执笔写信,片刻工夫,一封密信写罢,晾干之后递给月杀,月杀收入信封中,封上火漆,退出花厅,纵身而去。
巫瑾沉吟道:“听妹妹前面之言,那幕后之人暗通勒丹,在青蟒帮被清剿之后又成立了江湖组织豢养死士,勾结西北马匪暗修工事囤积战马,且青州山里暗助呼延昊,意图覆灭西北新军?”
暮青点头。
巫瑾摇了摇头,实难相信,盛京城里还有这样一人。
此人到底是谁?
巫瑾看向暮青,西北的事已有眉目了,接下来该说盛京的事了。
“我有些不明白,妹妹上回在王府里不是说,那幕后之人给你下了战帖吗?那昨夜为何又会派人在官道上伏杀你?”巫瑾问。
“此事是我错断了,亦或者说,是我中了他的计。”暮青寒声道。
步惜欢和巫瑾皆怔,她断案可从未错过!
“应该说,我中了他的计,他让我以为近来的案子是他给我下的战书,实际上并非如此。”
此话难以听出头绪,暮青索性从头说。
“那幕后之人教唆人犯案是从步惜晟服毒案开始的,他利用步惜尘对皇位的野心教唆其逼死步惜晟。随后是红衣女尸案,他利用司马府上的婆媳矛盾,教唆林氏嫁祸婆母。再随后是城中的连环奸杀案,他利用梁俊不举的自卑心和对送美姬给老卫尉的太祝令父子的仇恨,接连犯下四起命案。”
“在红衣女尸案里,盛京府查到林氏是受了一个道姑的蛊惑,而那道姑在她犯案前一天的夜里就跑了,我由此推断是那道姑教唆林氏犯案,而那道姑是幕后真凶的人,这件案子是他给我的战书。”
巫瑾微微颔首,没错,当时她是这样认为的。
“从此,我就陷入了思维误区,不停地在琢磨步惜晟服毒案和红衣女尸案,想要从这两件案子里找出破绽,我被这个念头困了许久,仿佛进入了死胡同,久久寻不到突破口。直到……近来这起连环奸杀案,我才察觉出不对!”
不对?
何处不对?
“那些流匪不对!卫尉梁俊的小舅子和嫡子在许阳县的官道上遭劫,许阳县离盛京城只有百里,沿途有骁骑营和水师大营两座军营,哪些不长眼的流匪敢在此地打劫?可偏偏他们就是不长眼了,打劫的还是卫尉府的家眷,然后被走镖回城的盛远镖局的二镖头所救,而后梁俊在登门道谢时得到了药粉,回去后,友人告知了他关于他的嫡子的传言,惊慌失措的他回到府中时收到了幕后之人的信。从头看来,很明显能看出正是这一系列的事促成了梁俊犯案,而这一系列的事,源头就在那些流匪身上!那些流匪出现得太古怪了,不得不让人怀疑是有人雇凶为之,这就跟前两件案子不同了。”
“步惜晟服毒案里,幕后之人只派人送了封信给步惜尘。红衣女尸案里,教唆林氏的虽是个道姑,但此人已在案发前就逃得无影无踪了。也就是说,这两件案子里,幕后之人都没留下可供查他的线索,可梁俊案中,他却留下了那些流匪!那些流匪被迷晕了,进了官府的大牢,甚至被人看见了胳膊上的烧疤。这不像是那幕后之人会犯的错,可他就是犯了!为何?”
“我今日审讯那些杀手时,他们说,他们是青州分舵的,三天前就接到了伏杀我的命令,这说明那幕后之人早就料到了我昨夜会回城——那些流匪是他抛出的诱饵!”暮青一语说破阴谋之中的玄机。
步惜欢和巫瑾眸光一凉,一点就透了。
“那个错是他故意犯下的,他知道我能注意到流匪的破绽,必定会派人去许阳县衙,从那些流匪身上找线索。他要的就是一个支开我身边护卫的机会,在我身边护卫最薄弱的时候,于官道上布下伏杀!”暮青的目光也凉了,“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找机会杀了我,而非那幼稚任性的挑战。我小看了此人,他比我想象中还要心智成熟、步步为营。”
步惜欢听闻此话反倒笑了笑,依旧那么漫不经心,眸光却凉得刺骨,“事到如今,我倒对此人越发有兴趣了,难为他在盛京城里一藏就是十几年。”
暮青看了步惜欢一眼,难怪他会对那人感兴趣,那人与他很像,却又不像。
论步步为营、隐忍筹谋,他们像。
但论起行事作风来,他们又不像。
步惜欢乃帝王之身,天下瞩目,不能藏于暗处,只好舍弃一世英名,一边背负着昏君骂名,一边暗地里培植势力,他是不得不在明处。而那幕后之人却藏身暗处,暗地里勾结胡人、经营势力,明面上谁也不知他是何人。
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她中了他的计,他却也担了风险。
在他用那些流匪做饵诱杀她的时候,他就得承担事败的风险!
“他藏不住太久了,还是那句话,世上没有完美的罪案,终究都会留下破绽。”暮青冷声道。
“嗯,确实有。”步惜欢懒洋洋一笑。
暮青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看出来了,毕竟那幕后之人的城府之深与他有些像,既是同类,自能嗅到对方的一些心思。
“我若为此事,费尽周折教唆三人,只为诱杀一人,未免所谋有些小。”这或许是惯于弄权之人的通病,做一件事往往有数个目的,喜欢真真假假,虚实难辨。
“没错。”暮青点头,对步惜欢道,“他让我以为这三桩案子是他给我战书,从而转移了我的注意力。但其实除了诱杀我之外,这三件案子,他都有所图谋。步惜晟服毒案所谋是废帝,冲着你去的;红衣女尸案涉案的是外城守尉司马家;连环奸杀案涉案的是卫尉府。司马家和卫尉府朝中是如何处置的?”
步惜欢唇边噙着高深莫测的笑,目光意味深长,“司马忠御妻教子不严,遭御史弹劾,朝中免了他的官职,要他在府中服侍病母,于身前尽孝。司马老县主乃上陵郡王之妹,年老遭了此难,朝中命司马忠思过侍疾也是为了安抚上陵那边,至于外城守尉一职就暂由他人接任了。卫尉府也同样,梁俊连犯四起大案,丢了朝廷的脸面,死的是青楼女子,梁俊不会偿命,但朝中已决定罢免他的官职,由他的副将接任卫尉一职。除此之外,御医院御药局的院判周鸿禄因私配毒药卖入江湖,亦遭御史弹劾,昨日被罢了官,御药局的院判也换了人。”
“哦。”暮青淡淡应了一声,问,“那么,新任的外城守尉、宫中卫尉以及御药局的院判都是何人,谁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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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是重阳节,小科普:
巫瑾:重阳节有求寿之俗,因巫师采药求长生而得此习俗。
元修:重阳节有饮宴之俗,乃先秦时庆丰收发展而来!
呼延昊:古有星宿,名曰大火,季秋隐退,需送行祭仪,以示敬畏火神。
陛下:九月九日,大飨帝,命家宰,农事备收,举五种之要,告备于天子。是日也,佩茱萸,食蓬饵……
青青:说人话!
陛下:九月是秋收时节,重阳要祭天祭祖,以谢天地、祖宗恩德。
青青:谢天谢地,你会说人话。
陛下:为夫有文采,娘子才有面子。
青青:重阳不赏人面。
陛下:那赏何物?
青青:菊花。
陛下:……
某今:一朵菊花的褶子里塞一张月票,赏起来定是极具风格,且极美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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