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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滑胎


  回府的路上,南宫玥思绪微动。

  方才在凤鸾宫的时候,雪琴在皇后耳际所说的那些话她虽然听得并不真切,但还是隐约听到了“西戎”、“明月”等几个字,随后看皇后的神色虽有些惊诧,但却没有很着急的样子,想来并不是什么很紧要的事。

  南宫玥将此事暗暗记在了心里。

  朱轮车很快就带着她回到了南宫府,正值苏氏午睡的时间,于是,南宫玥便直接去了浅云院。

  一见到她,林氏立刻放下了手上正在为南宫穆缝制的夏衫,招手让她过来,笑着说道:“你来的正好,娘有一事要与你说。”

  南宫玥笑盈盈地在林氏身边坐了下来。

  “方才你大姐姐来找我,说是想要去一趟药王庙再求一次签。”说起药王庙,林氏不由微蹙眉头。

  上次去药王庙为南宫琤相看时,南宫琤求到了一支下下签,没想到那支下下签还真应验了——婚事不成,南宫琤名声受损,就连南宫府也在背后被人指指点点。

  实在是有些不吉利!南宫琤恐怕也是这样的想,所以还想再去重求一次吧?

  林氏定了定神,继续道:“我想了想,事情已经过去了,再去趟药王庙也好,一来,可以去去晦气。二来,也可以让你大姐姐出门散散心。毕竟再过些日子你大姐姐她们就要进宫了,也不知前程如何。”

  “娘亲放心。”南宫玥挽着她的手臂说道,“我想大伯应该不会愿意大姐姐嫁入皇家的,到时候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林氏点了点说道:“希望是这样……我和你大嫂商量了一下,三日后恰是一个宜出行的吉日,你要一同去吗?”

  为着小定礼,南宫玥被林氏拘在府里也有一阵子了,能出去散散心,她自然愿意,于是欣然答应了下来,

  与林氏说了些闲话后,南宫玥回了自己的院子,想了想,便把宫里听到的那些支言片语写在了一张纸条上,让百合拿去交给了萧奕,这才放下心来。

  很快就到了出行的日子,一大早,她们坐上马车,往药王庙而去。

  南宫玥邀了大嫂柳青清上了自己的朱轮车,而南宫琤与白慕筱则坐上了另一辆。

  一路上,白慕筱都觉得南宫琤有些心不在焉,她刻意细细地打量了一会儿,只见南宫琤的双颊微微泛着红晕,心中微微一动,想起这次的药王庙之行是南宫琤要求的,再想到那一日两人在水池边的交谈,白慕筱不由有了些猜测。

  马车匀速地前行,没过多久就到了城南的药王庙,几人下了马车,一起去大殿虔诚地上香祈福……

  柳青清跪在佛前,闭目诚心祈求着。她嫁入南宫府也快半年了,但一直都没有动静,虽然南宫晟一直安慰着她说不急,可祖母苏氏却明里暗里地提了几次,就连她自己也想早日诞下麟儿。

  她早就打算来庙里求上一求了,所以当二婶来问她要不要带几个姑娘来药王庙的时候,当即就应了。

  柳青清跪了许久,等到站起来的时候,膝盖已经有些痛了,南宫琤忙上前住了她。

  这一次,她们谁也没有再求签,而是各自求了几个平安符。

  出了大殿,小沙弥便引着她们去厢房歇息。

  这时,南宫琤走到柳青清身边,小声地提议道,“大婶,咱们难得出来一趟,我想到后寺去走走。”

  柳青清有些犹豫,她也很久没有出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也想到处走走看看,但后寺香客众多,她们都是女眷,万一生了什么是非,可就不好了。她又是第一次以长嫂的身份独自带姑娘们出门……

  见柳青清面露犹豫,南宫琤就撒娇地摇着柳青清的手,道:“大嫂,您就同意吧,等下次再出府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白慕筱这时心里几乎肯定南宫琤是这里来见心上人的。

  至于那心上人是谁,白慕筱不由想起了芳筵会那日……

  若是在自己的帮助下,一对有情人能终成眷属也是一段美事。白慕筱不由勾唇笑了,晶亮的眼眸明净清澈,如一泓清泉。

  “是啊,大表嫂。”白慕筱也上前帮忙劝道,“您就依了琤表姐吧。这难得出门一次,若只是上个香吃个斋饭,那多没意思。”

  见南宫琤和白慕筱一起好言恳求自己,柳青清也不好拒绝:“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去后寺随意走走吧。”

  南宫琤不由得喜上眉梢,对柳氏福了福身,说道:“多谢大嫂。”

  柳氏温婉地笑了笑,“二妹妹不必如此客气。”

  几人不是第一次来药王庙,也不用人带路,便打发了小沙弥,戴上面纱,缓缓地向后寺行去。

  许是她们来得巧,今日后寺中除了两个扫地僧外,竟是只有四五个女香客。

  她们都松了口气,尽情地享受起悠闲的时光……

  “哎呀!”

  突然,一声低低的惊叫吸引了南宫玥的注意,她循声看了过去,才发现竟然是南宫琤。南宫琤的手在腰间摸了一圈,漂亮的眸中忍不住泛起了水花,手足无措地说道:“糟了,我的荷包不见了!”她还待字闺中,荷包这等贴身之物,若是流落到外人的手中,足以毁掉她的名节。

  柳青清也看向了南宫琤的腰间,确信今日在药王庙前下马车的时候,南宫琤腰间确实是佩戴了一个石榴色的如意形荷包,可是此刻南宫琤腰间却是空空的。

  柳青清心里也着急,但她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住气,柔声安慰南宫琤道:“琤姐儿,你先莫急,我们这就帮你去找。”希望能快点找到荷包,不然的话,弄不好南宫琤名声受损,继而可能会带累府里的其她姑娘,柳青清怎能忘记自己未出阁前,那由荷包引起的事端。

  “我记得方才在大殿上香的时候,大姐姐的荷包好好地挂在腰间。”南宫玥回忆着说道,“我猜定是掉在来后寺的路上了,大姐姐,这药王庙就这么大,我们帮你一起,肯定能找到的!”

  白慕筱也附和着说道:“没错,琤表姐,还有我呢。”

  柳青清赞同地点点头:“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往回找找吧。”

  “不不不,这难得的机会出来,你们还是在这里继续赏景吧!”南宫琤急忙道,显得很是贴心,“别为了我坏了大家的兴致,我和书香去找就好了。”说着,她也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带着书香匆匆往回走去。

  南宫玥见状,心里不禁有些疑惑,大姐姐南宫琤先是提议来药王庙,后又不惜向柳青清撒娇也要到后寺,这本就与她平日里的性子大相径庭!现在更是丢了荷包?

  她正要让百合跟上去瞧瞧,身侧突然响起一声惊叫:

  “大少奶奶!您怎么了?!”

  顾不得跟百合说话,南宫玥赶紧循声看去,就见柳青清竟身子一歪,软软地朝地上倒了下去……她身旁的丫鬟紫英赶忙扶住了她,这才没让她摔倒在地。百卉也疾步上前,帮着紫英扶住了柳青清。

  “玥表姐,这可怎么办才好?”白慕筱一脸急切地说道,“你快帮忙看看吧。”

  南宫玥连忙走到柳青清身旁,“我先给大嫂诊脉。”说着,她便将三根手指搭在了柳青清的腕间,细细诊断。

  少顷,她收回手,却是眉宇紧锁,见状,紫英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三姑娘,大少奶奶她……”紫英两眼红红,简直快哭出来了。

  “大嫂没什么大碍。”南宫玥虽然是如此说,却还是面露忧色,“她有了一月的身孕,但是情况有些不妙……怕是有滑胎的风险!”

  一句话让白慕筱和紫英都是倒吸一口冷气,对于女子来说,这可是天大的事!

  紫英激动地看着南宫玥哀求道:“三姑娘,你医术如此高明,可要救救大少奶奶啊。”

  南宫玥解下腰间的荷包,从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银针包,道:“我先来替大嫂行针……百卉,紫英,你们把大嫂扶到湖边的凉亭去。”跟着又转头吩咐百合,“百合,你赶紧去准备朱轮车,大嫂的情况有些不妥,我们得快些回府才是。”

  百合应了一声,急忙去了。

  接着,紫英和百卉一左一右地将柳青清搀扶到亭内石椅上,让她半躺下来。

  南宫玥在柳青清的几个大穴扎了几针后,不一会儿,柳青清悠悠醒来,但她的娇容依旧惨白如霜,待听到紫英向她禀报说有了一月身孕却又滑胎的风险后,脸上先喜后忧,眸中黯淡无光,泪光闪烁,却还是忍住了,坚强得没有哭泣。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心中惶恐不已。

  她一心前来求子,不曾想竟已是有了身孕?

  都怪她太不小心了,她一直以来都有些月事不调的毛病,因而这次月事晚了几天,也没太在意,却不想……难道这个孩子连出娘胎的机会都没有,就要逝去?

  柳青清觉得心头一阵阵的抽痛,浑身微微颤抖着。

  “大嫂,我让百卉背你去马车可好?”南宫玥放柔声音说道,“放心吧,我已替你施了针,你不会有事的。”

  柳青清好一会儿没说话,许久才轻声道:“我可以自己走的。”

  白慕筱意外地看了看柳青清,提议道:“大表嫂,玥表姐,不如你们先回府吧。我在这里等大姐姐,随后再与她一起回去。”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总不能扔下南宫琤一个人不管吧。

  柳青清和南宫玥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同意了。

  这边,柳青清和南宫玥正忙着启程回南宫府;而另一边,南宫琤离开了众人后,却并没有去寻找她的荷包,而是来到了某道小门旁的竹林中,一位翩翩公子已经候在那里了。

  只见他头戴白玉簪缨束冠,身着青云白蟒锦衣,腰间系着攒珠银带,五官深刻而俊朗,正是诚王。

  “琤儿,你来了。”诚王一见南宫琤,面露欣喜地快步走到她跟前。

  南宫琤面若桃花,眸若秋水,轻轻地“嗯”了一声。她不知道这次自己私下来见诚王究竟是对还是错?

  五日前,她突然收到了诚王捎给她的书信,书信是由书香悄悄带进府的。

  她接到书信的时候,心里真是即忐忑又欢喜。

  一鼓作气地读完信后,她才知道原来诚王上次来真是来向父亲提过亲,不过父亲却没有答应,因为诚王是长狄的王爷,早晚要回归长狄,父亲不愿自己远嫁长狄。

  知道了父亲拒亲的原因,南宫琤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才好。南宫秦不愿意她远嫁,自然是对她的一片爱护之心。可是一想到因此而不能和心上人在一起,南宫琤就心如刀割。

  诚王在信上还说,他回去之后,一直想着她,所以才来信想要同她见上一面,地点就约在了药王庙。

  诚王能约她见面,她自然很高兴,但是一想到这私见外男可是私相受授,却是让她犹豫了。最后还是白慕筱的那一番话,让南宫琤终于下定了决心。

  筱表妹说的没错,喜欢一个人就要去争取,自己怎么也要为自己的终身努力争取一次。

  因此,才有了今日药王庙之行。

  “琤儿,都怪我没用,”诚王惭愧地说道,“没能说服你父亲把你许配与我。”

  南宫琤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哀伤:“殿下,此事怨不得你,怪只怪我们有缘无分……”

  诚王心中大怜,动情地道:“琤儿,你别担心,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殿下……”南宫琤一怔,她小脸微仰,目露期待。

  “琤儿,皇上不是就要为皇子们选妃了吗?”诚王压抑着兴奋,说道,“皇上已经亲口对我说了,说是会在此次的赏花会选一位名门闺秀,让我纳为侧妃。”

  “侧妃?!”南宫琤的双目顿时黯淡了下来,虽然她很想同诚王在一起,可是若是为妾,她是不愿的。

  诚王信誓旦旦地说道:“琤儿,你放心,侧妃只是暂时的,等将来回了长狄,我一定会请父皇册你为正妃的。”

  南宫琤低下头,扭着帕子没有说话。

  诚王深情款款地抓住南宫琤的双手,说道:“琤儿,你放心,我以后的正妃只会是你。你相信我,我定会亲自向皇上求娶你的。”诚王知道南宫琤不愿为妾,特意说的是“娶”字。

  南宫琤心中掩不住的有些欢喜。

  只是,侧妃……

  她是南宫府的嫡长女,怎么能与人为妾,让父母伤心,家族蒙羞呢?

  但眼前的男子又是她真心仰慕的。南宫琤不知该如何抉择,她的心里很乱。

  诚王真诚地说道:“琤儿,你相信我。”

  “我……诚王殿下,我需要好好想想……我先告辞了!”

  南宫琤匆匆地缩回了手,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脚步飞快地原路返回。

  等她回到之前与众人分手的地方,那个石榴色的如意形荷包已经重新系回到了她的腰上。只是,当她看到只有白慕筱和她的丫鬟在原地等候的时候,不由面露讶色,问道:“筱表妹,我大嫂和三妹妹呢?”

  白慕筱忙把柳青清有了身子却有滑胎迹象的事说了,掩不住担忧地说道:“玥表姐已经带着大表嫂先行一步回府去了,因为我怕琤表姐回来见不到我们会担心,所以特意留在这等琤表姐。”

  什么?大嫂有了身孕,还有滑胎的迹象!南宫琤瞪大了双眼,一瞬间俏脸惨白,心中愧疚不已。若不是因为自己私心提议来药王庙,大嫂还好好地呆在府里,就算有什么不对,也能及时叫大夫过来诊治。若是大嫂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有个万一,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南宫琤心急如焚,忙道:“筱表妹,那我们也赶快回去吧。”

  白慕筱柔声安慰道:“琤表姐别急,有玥表姐在呢,大表嫂一定不会有事的。”

  也是,三妹妹的医术高明,大嫂一定不会有事的。南宫琤试图说服自己,但始终是心绪不宁,急忙拉起白慕筱的手道:“筱表妹,我还是不放心,我们快点走吧。”

  白慕筱点头,随着南宫琤出了药王庙,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南宫琤一路上时不时地吩咐书香催促马夫加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南宫玥的朱轮车为了柳青清驶得特别慢,南宫琤和白慕筱的马车竟然在快到南宫府的时候赶上了她们,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驶入南宫府。

  在二门处下了车,南宫玥立即派人通知了林氏,又命人抬来软轿送柳青清去了清芷院。

  她们前脚才到清芷院,把柳青清安置到了床榻上,后脚苏氏、林氏等人就闻讯而来。

  “晟哥儿媳妇怎么样了?”苏氏由两个丫鬟冬儿和玉扣扶着来的,一进屋就急急地问。

  南宫玥立即答道:“回祖母,大嫂有了一月的身孕,但现在有些滑胎的症状,孙女想着即刻为大嫂施针开方。”

  柳青清的脸色难看极了,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颤动着,目露期待地看向南宫玥。

  “这怎么行!”苏氏眉头一皱,连声音都不自主地拔高了一个调,“玥姐儿,你虽说懂些医术,可你大嫂是怀着身孕,你一个没出阁的小姑娘家哪懂得这些,还是等王大夫来了,让王大夫看了再说。”说着她就朝林氏看去,“老二媳妇,可派人前去请王大夫了?”

  林氏马上道:“母亲,已经去请了。”

  苏氏点了点头,转头又看向了柳青清,虽然心里有些埋怨柳青清不小心,但这个时候若是孕妇再受惊吓只会让情况更糟,于是勉强放柔声音问道:“清儿,你现在觉得如何?可有见红?”

  柳青清轻声答道:“祖母,清儿觉得尚可,只是有些头晕。”顿了顿,她羞涩地说道,“倒……倒是没有见……见红。”到最后一个字,已经是轻若蚊吟。

  苏氏一听没有见红,心中稍微松了口气,觉得南宫玥毕竟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就算读过些医书,但从没来接触过孕妇,一定是她夸大其辞了。

  南宫玥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林氏拉住了。林氏对女儿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祖母一向独断专行,既然她这么说了,再多说也没用的。

  南宫玥只能退到一边,耐心等待。

  没过多久,一个丫鬟便带着一名发须灰白的老大夫来了,可是来的并非是府里常用的王大夫,而是一位姓杨的大夫。

  丫鬟解释道:“老夫人,二夫人,王大夫今日出诊了,不过这位杨大夫是回春堂鼎鼎大名的妇科圣手。”

  那杨大夫高傲地扬了扬下巴,淡淡地说道:“请各位夫人让一让,由老夫为大少奶奶探脉。”

  众人忙往旁边退了几步,一个丫鬟搬来了一把红木圆凳。

  杨大夫坐下后,双眼微眯,开始为柳青清诊脉……很快,他便是目光一凝,又细细诊了会脉,摇了摇头。

  苏氏一见那杨大夫摇头,心里咯噔一声,皱眉问道:“杨大夫,可是有什么不妥?”

  杨大夫收手后,站起身来,直言不讳地道:“老夫人,大少奶奶的胎相不稳,依老夫之见,这个胎儿怕是保不住了……”

  众人闻言都是神色骤变,虽说南宫玥一开始就说了有滑胎的迹象,可是众人原以为只要好好卧床调理,还是有希望的,没想到居然严重到这般地步!

  柳青清的脸色顿时惨白如纸,泪水再次盈满眼眶,浑身颤抖不已,仿佛随时都要晕倒,内心自责不已:都是她的错,都是她没有照顾好他们的孩儿!

  紫英忙在一旁安抚道:“大少奶奶,您别吓奴婢。您可要保重身体啊!”这个孩子没了,以后还可以再怀……紫英很想这么安慰柳青清,但见柳青清伤心欲绝的模样,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杨大夫继续道:“若是听之任之,这孩子恐怕留不过五天,还是由老夫开药早点下,大少奶奶还能少受点苦……”

  “杨大夫,你这话说得未免也武断了吧。”南宫玥忍不住插嘴道,“我替我大嫂把过脉,虽说大嫂有些宫寒,导致胎象不稳,有滑胎迹象,但依我之见,只要行针,再服汤药好好调养,孩子还是能保住的,只是……”

  杨大夫面露不豫,斜着眼朝南宫玥看了过来,没好气地斥道:“你个小姑娘家家的,不要以为随便看过几本医书,就自以为能看病诊治了。这行医治病可不仅仅是照本宣科,每个病人有其自己的病症,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是要靠多年经验累积才能磨炼一身精湛的医术。”

  杨大夫骄傲地捋了捋胡须,“老夫四十年专攻妇科,这偌大的王都,就是太医院的太医在妇科上也未必能胜得过老夫,连恩国公府也是请过老夫为世子夫人调养身体的!贵府大少奶奶的宫寒之症乃是肾阳不足,胞宫失于温煦,无力温蕴胚胎,以致引发滑胎。以大少奶奶现在的情形,这个胎儿无论怎么做那都是保不住的!还是应该当断则断,以后再好好调理身体,大少奶奶还年轻……”

  南宫玥已经不想听下去,转头看向柳青清,一霎不霎地说道:“大嫂,我可以帮你保住胎儿,你可愿意信我?”

  柳青清面露激动,正欲说话,却被杨大夫激动地打断:“胡闹!简直是胡闹!大少奶奶且听老夫一言,就算勉强用药留下这个孩子,恐怕也留不过四月,可要是那个时候再滑胎,您的身子定会重损!弄不好以后就是不孕之症!各位夫人若是不信老夫,尽可以请别的大夫看看!”

  这一句“不孕之症”吓得苏氏、林氏等都倒吸一口气,这自古以来,对女子而言,子嗣是何其重要!若无子女,那便是一生都不完整了。更何况,无嫡子,乃是乱家之源!

  柳青清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又朝南宫玥看去,一瞬间,眸中闪过万千思绪,咬牙道:“三妹妹,我信你!”想起过去种种,若非有三妹妹,自己又怎能有今天!今日,自己就再信三妹妹一回又如何!

  杨大夫脸色一黑,不敢苟同地摇了摇头。

  苏氏则是面色一沉,对杨大夫道:“杨大夫,兹事体大,且容我们细细考虑。冬儿,你先送杨大夫出去吧。”

  “是,老夫人!”冬儿忙应道,对着杨大夫恭敬地做请状,那杨大夫挺直腰杆走了,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模样。

  杨大夫前脚刚走,后脚南宫晟就匆匆自国子监赶了回来。

  “清儿!”他掩不住焦虑地冲进了屋来,见苏氏等人都在,忙向她们行礼,跟着才疾步走到床榻边,附身担忧地握住了柳青清的手。

  柳青清的状况,南宫晟在进府以后就已经听丫鬟说了,更知道了杨大夫和南宫玥各持己见。

  他也不想放弃这个孩子,可是……

  南宫晟的眼眸幽深暗沉,其中掩不住的悲怆,却还是果决地握了握柳青清的手,柔声道:“清儿,我们还年轻……”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柳青清用力地回握南宫晟的手,哀求道:“相公,我们试一试吧……”

  这场面看得林氏和不少丫鬟都红了眼睛,南宫琤更是已经泪眼朦胧,几乎就要落泪。

  苏氏面色阴沉,突然道:“这王都又不止杨大夫一个大夫!”

  之后,由苏氏做主,又连请了三位王都的名医来府中为柳青清就诊,可是每个大夫诊脉后,都是摇头,说辞也与杨大夫相差无几,劝他们还是早做了断,免得孩子月份大了反而伤了母体。

  可就算是如此,柳青清还是坚持道:“我信三妹妹!”

  这时,苏氏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手背上青筋凸起,正要放狠话,却见南宫玥上前一步,福身对苏氏道:“祖母,可否给孙女半个月的时间。孙女有自信可以在半月中帮大嫂调理好身体,到时候,祖母可以再请杨大夫他们过来为大嫂诊脉,若是到时他们还说大嫂情况堪忧,孙女决不废话。”

  苏氏眉宇紧锁,沉默许久才道:“半个月,那就试上半个月!”

  一锤定音!

  ……

  就在南宫府的众人正在为着柳青清腹中的胎儿焦心的同时,王都另一边的安逸侯府里,官语白正一封封地展开着从各地而来的飞鸽传书,细细地记录着,时不时的还会在墙上的舆图上进行比较。

  “公子。”这时,小四直接推开书房的门,说道,“仇明来了,求见公子。”

  官语白头也不抬地说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身形健硕,肤色淤黑,长着一把络腮胡子的男人走了进来,抱拳行礼道:“公子。”

  官语白微微颌首,示意他坐下后问道:“他说了吗?”

  “是的。”

  “是谁?”

  “兵部尚书陈元州。”见官语白蹙起眉来,仇明连忙瓮声瓮气地说道,“公子,有什么不对吗?”

  官语白温润的面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笑意之中蕴含着让人看不懂的深意,就听他问道:“这是察木罕亲口所说?”

  “是的,公子。”仇明回答道,“严刑拷打了几次后,他才说的,说陈元州的母亲乃是西戎人。”

  看完了最后一封飞鸽传书,将所有的纸条全都丢进了火盆里,眼看着它们慢慢燃尽,官语白面色不改地说道:“这人先留着,过些天等风声没那么紧了,把他弄到王都里,别让他死了。至于其他人,全都放了。”

  “真的要放了吗?”仇明有些犹豫不决,“可是,西戎人与我们有着血海深仇,公子……”

  “放了。”

  仇明对于官语白是极其信服的,虽然不太乐意,但还是恭敬地应声道:“是……”

  “仇明。”官语白温和微笑着,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要记着,有些事需要有舍才能有得。”

  “属下不太明白。”仇明抓抓头,有听没有懂地说道,“但公子您既然这么说了,属下自然是听您的!那和亲公主也一并放了吗?”

  官语白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轻叩了几下,开口道:“至于这和亲公主……”

  ------题外话------

  萧奕:我呢?我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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