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 不肖子孙
这可不是什么试探。
心中轻嘲一声后,帝晨儿提着绑人参的红线,将人参在展道长的眼前就那么晃了一晃,紧接着后者就要抬手去接那千年人参。
可是白衣少年却将人参递交给了身旁的那位不出手则已的蓝碑小师妹,这无不令得展道长露出了一抹阴沉,双眼一眯,心中已有想法。
他猛地一爪探出,速度如风,攻势如雷。
见状,帝晨儿骤然侧身,避开了那朝面门攻来的爪击,只是被对方给抓过了青丝墨发罢了。
这突然的一击似乎因被对方躲开而致使这位展道长更为火大,但与白衣对视一眼后,他收回了已经握成拳的爪手,宽袖种种一挥,怒骂一声:“欺人太甚,岂有此理!”
说着话,便愤愤离去。
斜眸瞥着离去的展道长,帝晨儿轻哼一声,旋即才对身边人说道:“桑桑姑娘,这人参先由你来替我保管,若是今夜可见月光柱的话,烦请桑桑姑娘代我提前送至桃柳。”
“帝公子你放心,我会注意着月光柱的,只是阴雨连绵,未必可见。”玉怜怡将怀中人参收纳起来,忽然觉察到什么,赶忙又道:“不过也不必担心,我们一定会赶在时限之前赶回去的。”
帝晨儿浅浅一笑,颔首轻“恩”,继而就看向朝着他走来的魏大权。
未等他们多有开口说话,那连环乍响降落半塘的天雷在此一时竟消失不见。魏大权心中更是忐忑不已,先前茅山展道长的话,始终令他有些担忧,心中不禁提了口气。
也就在此时,忽有一下人匆匆来报:
“老爷,他们将少爷和花容带回来了。”
“混账小子有本事就别回来!”魏大权低喝一声,随后袖袍一挥,令那下人带路,脸色阴沉难看,走路所踏雨水四溅甚阔。
瞧得此状,玉怜怡蹙眉问道:“帝公子,我现在越来越觉得魏半塘是个不肖子孙了,你说这是为何?”
帝晨儿笑道:“听多了这无凭无据的话,潜移默化间总会朝着‘真’去,这很正常。”
玉怜怡“哦”了一声,赶忙问道:“那帝公子觉得是‘真’吗?”
“无凭无据,又不曾见到那道士所言的开天眼,故此不信。”帝晨儿指向匆匆离开的人流,提醒道:“你可以跟过去,记得不要多说话,也不要去理会那位茅山道士的话,一切还皆是流言蜚语,没有盖棺定论,除非魏半塘亲口承认,否则旁人说再多,也不一定是真。”
“帝公子不一起过去吗?”
“我想先去看一看那方半塘池。”
“好。”
随着玉怜怡的跟上人流,帝晨儿并没有急着前往半塘,而是看着这些人流,心中不禁唏嘘感慨流言的强大。
想来这些跟去的人,皆是认定了魏半塘乃不肖子孙。
想至此,帝晨儿这才转过身来,手负与背缓缓靠近那处建设在魏家后院内的诡异半塘。
就在他抬脚欲要跨过门槛之时,忽然眼前稍纵即逝的一黑,刹那间深感一阵昏天黑地,若非他及时出手抓住门扉,刚才一个踉跄就有可能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他呢喃自语,不解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扶着门扉,在稍吐出一口浊气,在确定自己无事之后,方才继续向院内走去。
此时依旧有些许修士停留与此,他们多有好奇招天雷轰击的半塘,同帝晨儿一样,皆是围在这池塘边缘。
经由天雷煅击,此方池塘的边缘石头已是焦黑之色,但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痕迹,且这池塘就像是不曾被轰击过一般。
池中的水位依旧位于那处做了标记的水位线,水面上的九十九朵白莲花依旧完好如初的在秋季盛开着,隐有雷电在花瓣与水面上电走银蛇。
在经历过天雷之后,此时池中的灵气更为充裕,有些修士已经毫不吝啬的盘腿席地而坐,屏息凝神开始了修炼。
可是令得所有修士皆感到不解的是,这池中的灵气无论他们再如何的吸收之法,也无法将其从池中吸入自身体内,这就更使得此方池塘显得诡异起来。
就像是封锁了灵气一般。
“它还想着自己修成一池塘精不成?”一位修士调侃一句,失落的挥袖告辞,嘀咕道:“空欢喜一场。”
随着一人的尝试未果,围绕在此的修士也都相继离开,帝晨儿负手而立池塘边,笑看着这些郁闷离去的修士们,呢喃道:“这本就不是属于你们的机缘,得不到就得不到,何故如此贪心?”
“这便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忽有一人搭茬,帝晨儿回头侧首看去,立青道长此时才出现,且正朝着这边走来,帝晨儿笑问道:“所以修仙修的是贪婪?”
立青道长摇头,纠正道:“修的是清心寡欲,修的是六根清净,修的是心系天下苍生。”
二人相视一笑,随后便不在这个话题上多有言语,而是皆重新看向眼前的这方池塘。
立青道长抚须道:“这池塘封留着大量的灵气,却也使得这后院内的花草得到了眷顾,开的不合天道季节。明明是有灵气外漏,可是为何又偏偏不让修士去吸收那部分灵气?”
帝晨儿道:“若是你都不曾知晓其中蹊跷处,那我这位阅历尚浅的妖,就更猜不出来了。”
立青道长稍有一愣,笑问道:“你还会自认屈与人下?”
帝晨儿撇嘴道:“事实而已,何来屈与不屈?”
“这份觉悟与心性,你若并非为妖,若修仙的话,定能得到仙缘,仙道之路上,也定可大放异彩。”立青道长惋惜道:“只可惜,你体内流着妖族的血。”
帝晨儿晒笑道:“这算不算偏见?”
立青道长道:“妖不可成仙,此乃天道。”
荷叶下,一尾锦鳞也正悄默默的看着池边之人。
——
当魏大权走到前院时,原本的暴怒脾气却在见到那雨夜里跪在院中的婢女时,被瞬间消磨殆尽,在看到那趴在青砖地面上不省人事的儿子时,他的心就更软了。
“为何不让少爷回屋!?”魏大权喝问那两排的下人,“淋出个什么毛病来,你们来付这医药费吗?”
一人行礼喊冤道:“老爷,不是我们不带少爷回屋,只是,只是花容不让啊......”
女婢花容,原本是照顾魏老太君起居之婢,只是后来被魏半塘相中,成了侍寝丫鬟,且一人同时得老太君和少爷喜欢,自然地位也是如日中天,哪怕是老管家,也不敢多有指挥评判这位侍寝丫鬟。
但人家也不骄纵,凡是交待,无不照做,依旧谨记自个儿是下人这件事。
她和魏半塘并非是由家丁们寻来的,而是女婢花容带着少爷回家的。
只是今日不知怎么了,娇弱身躯扛着已经昏迷的少爷回家,二话不说就跪在此处,也不让人去砰一直趴着的少爷,表现得强势。
在魏大权听了家丁的解释后,眉头不展,拧作一团。
“花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魏大权问道。
“老爷,少爷他......自这雨下时便昏倒了,奴婢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从三太子庙又将少爷给带了回来。”女婢花容潸然泪下,“只是见到大门处的白灯笼,花容这才晓得,原来是咱家老太君走了......”
她拭走眼泪,愁容道:“老爷,前不久那位帝公子和桑桑姑娘离开的夜里,老太君寻过奴婢,那一夜里老太君就像是在和奴婢开玩笑,说着生生死死的话,交代奴婢时刻要应允少爷的话,尤其是离家出走,说少爷需要个安慰陪伴,还说这人选非奴婢莫属。
今日奴婢方才醒悟,原来......原来老太君真的要走了......那些话......原来也是真的。”
魏大权问道:“哪些话?”
花容道:“老爷,奴婢屋内的床下有一木盒,盒中有老太君在那夜所留下的一封帛书,老太君交待了,说无能为力远走高飞之后,再归来之时,便将那封帛书交给老爷,老太君交待,若想唤醒少爷,那封帛书至关重要。”
“你们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找来?”魏大权呵斥不懂事的下人,旋即又问女婢花容,“那为何要在这雨中下跪,为何又不让少爷回屋避雨?”
花容道:“老爷,这也是老太君闲聊时的交待,若离开不成,便让不肖子孙跪在院中淋雨,送她老人家一程,何时雨停了,天晴了,少爷也就醒来了,不用再送了。”
离家出走,不肖子孙!?
魏大权忽的一怔,探指怒问道:“当真是这不肖子孙害了他奶奶?”
哭脸似花猫的花容蹙了眉,“老爷,您在说些什么呢?少爷怎么会害老太君呢?少爷他,他只是不愿承认一件实事罢了,奴婢也不愿承认,只是这事实就是事实,不承认也没有办法呀。”
心中长舒一口气,魏大权问道:“什么事实?”
女婢花容扫视一周的看客,摇头不语,只是哭诉回来的晚了,没能送老太君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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