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武人客栈

储云峰他们到达昆仑驿的时间是正午，秋高气爽，透着高原的空旷感。储云峰头一次到这样的地方来，他的眼球紧紧抓住没一样景物。石头垒成的不规则的低矮房屋，还有袒露半臂的牧民。说起话来声音很大叽里呱啦，储云峰一句话也听不懂。镇甸门口堆着高耸的两块岩石，是昆仑驿的门户，他们满怀忐忑走了进去。

        在这片未知的土地上，静湖老人还是有经验的，要找个好向导，这样才不会迷路。在唯一的街上走了没几步，他们来到武人客栈。门上戏弄武人的对联已被撕掉，换了另外一副庸俗的对联：南来北往都是客，西去东送总是宾，横幅是欢迎光临。

        “老板多半庸俗得很，”静湖老人皱起眉头，先跨进了门槛。储云峰和青龙老人默默无言的跟着走了进去。

        “嗯，客官几位？”那个多话的小二迎了上来，他一如既往的搭着毛巾，只是比起上次刘雪峰他们来时旧了许多。店小二的精神气也差得很，脸色煞白，萎靡不振。昆仑派举办的赏梅大会结束有一段时间了，街道上冷清，他们店里同样冷清。没有客人，老板自然不高兴，店小二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

        “没长眼睛？”青龙老人怒气冲冲说，这段时间他实在憋闷，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泄的人，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也不理店小二脸上错愕的表情，径直坐靠窗的位子上。

        “哟，好大的火气，眼睛长在**儿上了，”店小二没好气说，扯下肩头破旧的毛巾，立在一旁抖，“一把年纪还这么没脸没皮。”

        “说谁，”青龙老人腾的站了起来，桌上的竹筒中的筷子激射而出，笔挺挺的打向店小二，“有本事再说一遍。”

        静湖老人急忙挥动手臂，改变了筷子的去向，全部打在不规则的墙壁上，没进去连影子都看不到。店小二看傻了眼，双腿筛糠一样颤抖。体态臃肿的老板连忙从半人高的柜台后跑出来，弓背哈腰，向青龙老人道歉，一边踹了店小二一脚，“怎么说话的，还不向贵客道歉，……都是我们伙计不对，还望各位贵客海涵则个，海涵。”他的腿脚也不利索，差点扑倒在青龙老人腿边。

        “哪里的话，青龙老弟还不道歉，”静湖老人抱拳回礼，瞪了青龙老人一眼。

        青龙老人鼻哼一声，头歪向一边。储云峰默默无言的坐在他身旁，无神的望着窗外。

        “这样吧，快去准备酒菜，”静湖老人无声叹气，一路上，他已习惯了，没有找到刘姑娘前，他的两个同伴是高兴不起来的了。

        胖老板又踹了闷闷不乐，还在筛糠的店小二，“快去，没听到么？”店小二回过神来，一溜烟跑进柜台左侧的小门里。胖老板则立在储云峰他们桌旁等候。此时正午，幸好没有其他客人，可以专心照顾这几位煞神。

        静湖老人也坐了下来，笑呵呵看着老板。一阵尴尬的沉默。幸好店小二回来的很快，否则胖老板真不知该说什么话打圆场。

        “嗯，客官尝尝，正宗的牦牛肉，”胖老板从衣着已看出镜湖老人他们是江南人，特意介绍了下菜品，捧着一个粗糙的瓶子说，“这是青稞酒，有点涩，不过很好喝。”

        胖老板迅摆好酒菜，退后一步，瑟瑟缩缩站在一旁。店小二不敢逗留，把邻桌的筷筒一起拿了过来，他对没入石墙的筷子心有余悸。可他还没逃到小门，又有客人来了。是两个粗声粗气的大汉，穿了一身极不协调的青袍。进门就大声嚷嚷，“来，酒，快点。”

        “客官这边请，”店小二苦着脸迎了上去，又把破毛巾不情愿的攥在手上。他不敢多说，更不敢问对方有几位。

        青袍大汉扫了眼店里的情况，大大咧咧的坐在储云峰他们旁边，开始粗声粗气聊天。声音之大，宛如洪钟，深怕别人听不到似的。青龙老人又要火，被镜湖老人横了一眼闷闷不乐的望着窗外。

        “来，我们喝一杯，”镜湖老人端起碗里的青稞酒，分别同储云峰和青龙老人的碗碰了一下，“吃饱了才有力气。况且已到山脚，很快就有线索了。”

        储云峰干巴巴的喝了口，青龙老人还在生气，抱胸闷哼。镜湖老人又碰了他的碗一下，他才勉强仰头喝下。可惜邻桌的青袍大汉声音越来越大。青龙老人酒气上来，拍桌怒喝，“哪里来的鸟，滚回家去，在这里大吼大叫惹爷爷我不开心。”

        青袍大汉腾的站起来，推翻桌子，喷着满嘴酒气冲了上来。他们的拳头像海碗一样大，举在空中非常吓人。胖老板和店小二吓得缩成一团。没有比一天之内遇到两伙煞神更郁闷的事情了。

        青龙老人冷哼一声，又是筷子飞溅。这次镜湖老人没有阻拦，筷子纷纷打在青袍汉子四肢上，出噗噗的轻响。轰然一声，两条如山般的大汉倒在地上。嘴里刚才塞进去的牦牛肉也吐了出来，看起来很恶心。

        青龙老人心情愉快了许多，夹起一块干巴巴的牦牛肉塞进嘴里咀嚼起来。

        两条大汉哼赤哼赤爬起来，挣扎着拔掉四肢上插着的筷子，嘶吼着，“好小子，胆敢在昆仑山撒野，看来是不想活了，有本事在这里等着。”

        “昆仑山怎么了？老子连一平子都不放在眼里，”青龙老人说，故意卷起袖子又要激射筷子。

        “等着，等着瞧，”青袍大汉吓得屁滚尿流，四肢还流着血，剧烈疼痛。他们头也没回，连滚带爬跑了出去。样子相当滑稽。

        “就这两下子，”青龙老人哈哈大笑。捂着肚子喘不过气来。

        “哎，青龙老弟，别忘了我们来干嘛的，”镜湖老人沉着脸，“你这是打草惊蛇，往后我们行事要更加小心。”

        “你怎么不早说，”青龙老人抱怨道，“为什么不阻止我？”

        “你不是要泄呢？”镜湖老人说，“为什么不泄过头点呢。”

        青龙老人和储云峰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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