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暗流
程序中所有的编码变得无比清晰。
内处理器也开始被带动，以最大功率运转，电流重新注入那些短路的地方，强行给短路的位置充能，电线所承受的压力几乎都到了极限，与之对应的灼烧感和刺痛感会从未有过的强烈。
只是，赛小玫并不觉得难受。
因为程序在操控着一切的时候，掐断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传感器，现在莫说灼烧感，连伤口处的疼痛感都没有了。
于是，赛小玫在众多机子吃惊的眼光中重新站起身，身上的碎片哗啦啦掉在地上，每一个关节都在因为过载发出电流的噼啪声，她的长辫晃了晃，突然合拢伸长，末端直接接入刀柄，大刀在钢辫的操纵下又挥舞起来。
赛小玫抬起头，红光仍旧骇人，但是却没了一开始的仇恨，只剩下了近乎疯狂的杀机。
封闭传感，机子被杀戮催动，破碎的外壳下孕育出了魔鬼，魔鬼在红光中狞笑，催动利刃发泄本能。
她面无表情，可是目光所看到的机子无一例外都颤抖起来。
很少有人能直面死亡的恐惧。
好在赛小玫并未让他们恐惧太久，毕竟黑刃的锋利可以非常快地结束这种情绪，代价就是他们的生命。
赶过来的舰队都懵了。
共同战斗了一年，所有人都见识过了赛小玫的本事，也佩服她的能力，但是今天看到她的杀戮，没有一个人能说出欣赏和崇拜，他们只能感觉到害怕。
虽然知道她的目标不是自己，但是光看到她眼中的红光，就足以让胆子比较小的那几个军官发抖。
比起战斗，他们更愿意用虐杀这个词形容面前的场景。
吉约也看傻了。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刚才都已经半报废了的机子，能突然这般恐怖，除非
“魔鬼魔鬼！”一个小兵看着画面吓得直接漏油了，坐在地上指着屏幕中的赛小玫叫了两声，煞德罗也颤抖着声音向吉约请示。
“将军，我们撤吧！地球的舰队已经围过来了，那赛小玫根本就不是机器人，她根本就是个魔鬼！我们抓不了她的！夹夹夹！”
吉约还是有些不甘心，但是他再转脸向屏幕时刚好看到了赛小玫的红眸，这颜色让他突然想到了之前赛小玫冲过来要杀他的时候，他与她对视的一眼，她眼中的杀机和疯狂让他差点就腿软得跑不掉。
更何况，她现在的眼神带来的恐惧更甚，就像真的有魔鬼在她光镜中显身，赛小玫不过是个供魔鬼傀儡的躯壳。
吉约打了个寒战，终于还是下令了。
“撤退！全军撤退！”
早就军心动摇的舰队像是终于盼来了黎明一般，撤退的速度极快，快到地球的舰队都没反应过来，对面就已经没有海盗的影子了。
当然，那些可怜的想要抓赛小玫的海盗兵除外。
没过一会儿，倒霉蛋们就只剩下了一地的报废零件。
虽然打跑了海盗，但是此时无人庆祝，所有人都紧紧盯着站在尸体中的赛小玫，其实赛小玫成了真魔鬼这个事不光海盗们猜测了，连地球的兵也都有了同样的感觉。
所以虽然战争结束了，但却无一人敢去与这位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上将军庆祝。
而原因，就是没人知道她现在是他们的将军，还是个杀戮机器。
到底还是帕尔西斯先反应过来，她飞到赛小玫身边，关切地问道。
“玫，你怎样！刚才真是担心死我了！”
帕尔西斯靠近一些，赛小玫抬头看向她，眼中的红光却仍旧带着杀意，这眼神让帕尔西斯不敢再上前。
她从未在赛小玫眼中看到过这种情绪。
这种杀意太过纯粹了，帕尔西斯无法在她眼中看到任何其他情绪，痛苦也好，喜悦也罢，统统都没有。
见帕尔西斯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赛小玫转头看向自己的黑刃，黑刃已经被机油浸满，但是她还是能隐隐看到自己的光镜的倒影——一道毫无感情的刺眼的红光。
可在赛小玫自己眼中，她只觉得自己的表情过于平静了。
其实这并不奇怪，关闭大部分感官的同时，情感程序一并被关闭了，为的就是战斗程序能够发挥到极致。
回过头，其他人也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甚至有几个忍不住撤了几步。
赛小玫有些不解。
他们怎么了？
被自己吓到了？
杀海盗而已他们至于这么害怕吗？
“帕尔西斯？”
被她这么一唤，帕尔西斯才缓过神来，她赶忙飞到赛小玫身边。
“玫，你”
“我很好，只是需要修复一下。”说着她四下看了一眼，用刀挑起自己的断手，抬脚往自己的军舰走去，边走边说。
“我们赢了，可以休息了。”
赛小玫以为帕尔西斯是想问她机体状况，但是她不知道，帕尔西斯想说得是——玫，你怎么突然像是被魔鬼上身了一般。
但是到底，帕尔西斯没把这句话问出来。
回到地球，因为赛小玫最后的擅自行动，一个月后的战斗总结会她被总指挥官单独叫去训话，不过说是训话，其实总指挥官也没有太过责备，毕竟赛小玫只是在地球挂名罢了，她这次愿意带领地球舰队抵抗海盗的进攻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要是没有她次次进行自杀式的袭击摧毁了海盗的主要炮艇，这场战斗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小玫，下次不要再擅自行动了，太危险了。”
指挥官语气很真诚，但是赛小玫几乎都没在听。这次她愿意帮忙完全是因为小文和赛小息，她本身也不愿意让吉约毁了博士的家，而且因为这次的行动，她的损失已经够大了，被迫开启了初始战斗程序不说，她的保险线的过载量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二十，而且几乎没有恢复办法，除非换一根保险线。
材料难找是一方面，她的保险线是埋在芯片中的，就算她自己熟背四号文件，也找不到可以在不损害芯片的条件下换保险线的办法。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后尽量都不要用初始战斗程序了。
离开指挥官的办公室，她看了看自己的机体，这样的损伤估计没个一两个月恢复不好。
看来这段时间只能暂时留在地球了。
虽然一直和小息他们保持着联系，但是现在他们在忙无尽能源的事，两机之间的通讯也没那么频繁了。
反而是迪恩会经常给她发消息，自从上次他来找过她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显有些缓和，赛小玫也没有原先那么排斥迪恩了，归根结底是因为一整年的战斗让她的情感程序又有些失灵，除了战斗外，只有在和迪恩通讯的时候她才会感觉到一些放松。
再加上五叔时不时地劝导，赛小玫也觉得自己太过纠结于迪恩的身份了，而且他待自己真的很好。
赛小玫离开指挥部，看了一下通讯器，这段时间迪恩似乎在忙什么，有几天没给她发消息了，她盯着那串熟悉的通讯电码，正在纠结要不要主动通讯一下的时候，突然迎面走来一个人。
是一个人类。
直直地奔她来了。
赛小玫抬眼，正好和这个人类对视，这个男性人类穿着西装，并不是很高，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有六七十岁了，他微微笑着，但是他的眼神让赛小玫很不舒服。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赛小玫转身要走，但是那人却开口叫她。
“赛小玫，我有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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