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分别
中年修士与秋寻雁二人分别后，将白玉牌握在左手中，右手指节轻叩牌上的花纹。
花纹从外围到中心一圈圈染上金色，几缕白烟从玉牌中心升起，纠缠成了一只白色的麻雀，抖了抖羽毛，向一个方向飞去。
中年修士看到这只活蹦乱跳的麻雀，松了口气。
这是他们斩月派特有的寻找门下弟子的方式，取一抹神魂存入玉牌中，需要时具化成各种各样的动物，动物还活蹦乱跳着，就说明主人没有生命危险。
他跟着麻雀走了半个时辰，才终于绕到了一处极为偏僻的小院。
中年修士推开院门，扑面而来一股极为浓郁的血腥味。
他皱着眉走进屋内，发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少年，都昏迷不醒。而在他们身下，用血画着一个大大的阵。
这是魔修用的阵。中年修士脸色一变，连忙蹲下身，割破手指，用血在阵上改了几笔。
吸人精气的阵法顿时反了过来，成了聚集灵气供养人的。
中年修士挑了个受影响不那么严重的，灌了点药把人唤醒后，问：“沈青，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是谁把你们伤成这样的？”
少年迷迷糊糊得醒了过来，一看清中年修士的脸，眼眶就红了：“杨长老，我们本来是下山历练的，中途发现有人故意困了许多亡魂，形成了‘域’，又故意引导无辜人进去，以人养鬼魂，就想要查查是什么人在背后搞这些，结果……”
结果没想到，他们顺藤摸瓜来到这个地方，还什么都没查着呢，就被人阴了。
“不怪你们。”姓杨的中年修士道：“这阵是很久之前魔修的手段，害你们的大概是个老魔头，你们防不住也正常。”
他又问：“你们知道害你们的人是什么样吗？”
说到这个，原本沮丧的沈青又有些高兴：“我们虽然被那个人坑了一把，晕倒在这里。不过那个人也没在我们手里讨到什么好，我们重伤了他，也看到了他的脸，还弄到了他的头发。”
沈青细细描述了一遍那个人的长相，又将趁乱切下来的一缕头发交给中年修士。
他们修士有无数种寻人手段，其中一种就是利用毛发、贴身物品等找人。
那人坑了沈青一行人，沈青也没打算轻易放过他。只要自己没死，就一定要把对方揪出来报仇雪恨。
杨修士点点头，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香烛，用灵力将头发震成粉末后加入烛火中，烛火倏地一晃，陡然升高，丝丝缕缕的白烟飘出，却没有延伸向任何方向，而是聚拢在烛火四周。
这说明头发的主人目前不在此界内。
杨修士眉头一皱，准备先将香烛放在一边，过会儿再看，却突然发现烛火跳动了两下，居然灭了。
这说明头发的主人已经死了。
杨修士：“？”
沈青也一脸懵：“怎么死了？我还没报仇呢，谁杀了他？”
杨修士只能暂时收了香烛，继续问沈青别的事：“你说的那个‘域’是怎么回事？”
“那个‘域’白天几乎和普通村庄没有任何区别，但一到夜晚，村里的人都会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然后变成恶鬼，攻击误入的活人。”
沈青说：“如果只是这样，那很可能是这个村子的人因为某些意外死光了，不舍离去，怨念纠缠在一起，形成了那片鬼域。虽然牵扯进去的村民数量多，但解决起来并不难。”
“但奇怪就奇怪在我们根本找不到它们不甘的根源。”想起之前的经历，沈青就一脸郁闷：“一般来说一个域的重点在什么地方，那解决问题的根本就在什么地方。但就算我们想方设法救下某个村民，那个村民不仅不会清醒，反而会更疯狂地攻击我们，就好像”
好像它赶着去死，而沈青他们挡了它的路一样。
但是这可能吗？
沈青继续说：“我们试着找出村民这个样子的原因，但在调查时，我们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他不是哪个村民，而是一个活人。但他却对村子十分熟悉，鬼鬼祟祟，每次出门还总挑夜晚，没两天后，就在一个白天离开了村子。我们晚上被变成恶鬼的村民纠缠，跟不上他，就白天跟着他离开，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结果跟着跟着，就来到了这里，还没弄明白这里是怎么回事时，就遭了人暗算。”
杨修士闻言奇怪道：“那些村民不攻击他？”
沈青：“攻击，但他修为特别高，村民拦不住他。”
杨修士：“他修为特别高没发现你们跟踪他？？”
沈青十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知道，但他懒得管我们，并不在意我们会不会跟到这个地方发现什么。”
尾随还被发现，知道被发现了也得继续跟着，杨修士听着就替他们尴尬得慌。
“算了，你先帮我把其他人都叫醒，之后办完这里的事，我和你们一起去一趟那个地方。”杨修士无语半晌，说。
其他几个少年也都没有受到致命伤害，在聚灵阵和沈青的帮助下，没一会儿就醒了过来。
这几个少年年纪小，并不认识离开门派多年的杨修士，而是老老实实地跟在沈青身后。
杨修士还记得和他分开的秋寻雁二人，现在确定自己门派的弟子无事了，便想要去寻找他们。
但当他到了之前与二人分开的地方时，却发现秋寻雁已经坐在了茶馆里，身边除了何湛扬，还多了一个看起来不大的少年。三个人正坐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秋寻雁看到他，还挥了挥手。
“这个鬼市的主人是鬼族的五皇子，我们已经把他解决了。”
等杨修士过去，秋寻雁就把他们跟着侍女离开后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但他隐瞒了崇伍修习秘法的事，也没有说出自己和鹤归从前的关系，只含糊说鹤归是那个修士留下的剑，因为他解决了崇伍，于是跟着他。
杨修士果然没有怀疑什么，而是疑惑：“原来如此，但崇伍整这么多业障干什么？”
何湛扬胡说八道：“走投无路，想搏一搏自己能不能杠过报应的天劫直接成仙吧。”
修真界大部分人都知道鬼族五皇子自从父王病重无力管事后就被驱赶了出去，却不知道他到底在什么地方，都以为崇伍早就被现在当权的二公主秘密杀了。
杨修士不清楚崇伍的为人，但要说他在被追杀的情况下无奈铤而走险，似乎也没有问题。
他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行。崇伍身上那些业障，我们门派会出力帮忙消除的，还有这个鬼市，这些人，我也会联系附近的其他门派和家族处理的。”
何湛扬看了看杨修士身后跟着的沈青一行人，道：“你们接下来是回门派吧？正好我家里有事，也该回去了，等之后我再联系你们。”
他之前和秋寻雁一起待在这里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家中出了事，有内奸想害他，他想要和家里人将计就计引出内奸。而刚刚他也收到了家里人的信息，说有眉目了。
何湛扬临走前，问秋寻雁：“你之后准备怎么办？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我家的条件可以给你提供很多帮助，不管你想做什么。”
他果然觉得奇怪。
秋寻雁不是很意外，就他表现出的实力和外表的严重不符，是个人都会怀疑。
何湛扬确实怀疑，不过他想的更多的还是如果能把秋寻雁招揽到自己家就好了，他也觉得自己能成功。
毕竟秋寻雁一个人在修真界行走，无论如何都不如找个家族或门派当靠山好。
而门派弟子众多，竞争激烈不说，秋寻雁没有灵根，一定会处处受排挤。远远比不上投靠一个势力大的家族。而论起势力大，他们何家是数一数二的。
但出乎意料的，秋寻雁拒绝了。
何湛扬有点可惜：“好吧。不过你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也可以来找我。”
他给了秋寻雁一块令牌，告诉对方，想找他的时候拿着令牌随便找个有何家家徽的产业就好了。
秋寻雁收下了令牌。他不可能去何湛扬家里，毕竟他的情况比较特殊。
看到对方离开，秋寻雁又拦住了也要告别离开的杨修士一行人：“你可知道之前是什么人把你引走的吗？”
秋寻雁之前在崇伍的那个小楼里看到方易之得意的嘴脸时，就总觉得这事和他有关。
杨修士道：“是个魔修，什么人不清楚，不过大概已经死了。”
他简单和秋寻雁描述了一下沈青说的，那人的外貌特征。
秋寻雁越听越觉得熟悉，果然是方易之那王八蛋干的。
他无语地对杨修士拱拱手：“多谢，我知道了。那你们去忙吧，我也该走了。”
和杨修士一行人分别后，秋寻雁先找了辆马车，准备回方家一趟。
他杀了方易之，这事儿不让方家家主方敛知道可怎么行？
方敛要是得知重点培养的好儿子、自己攀上十方宗的青云梯就这么没了，不知道得是个什么表情。
秋寻雁想想就乐得不行。
他杀了方易之，却没有将对方的尸首丢在鬼市，在得知鹤归有个空储物袋后，就让鹤归把方易之的尸首装进了储物袋里。
他时间算的正好，到方家时已经是深夜了。秋寻雁将尸首丢在方家家门口，敲响了门，然后翻身上了屋顶。
鹤归已经在屋顶等他了。
两人并排坐着，看到有仆从打开了门，然后被尸首吓得一声尖叫，踉踉跄跄跑去通知方敛。
而方敛看到方易之的尸体后，气得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大骂：“是谁？这是谁干的？！”
他分了那么多资源给这个并不怎么喜欢的庶子，又曲意逢迎处处讨好对方，图的是什么？不就是看中方易之天赋好又勾搭上了十方宗少宗主，想要借他一步登天吗？
可现在全没了！他这么多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方敛气得快要吐血，这时，他又在灯笼的照射下，看到尸首上的一截白布。
白布明显是被人放上去，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字：“秋”。
是谁干的不言而喻。
方敛这下是真的气吐出了一口血。
他将布条撕了个粉碎，大声诅咒秋寻雁，发誓要报复秋寻雁，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但方敛不知道，秋寻雁现在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处屋顶上看他笑话。
鹤归帮秋寻雁屏蔽了方敛的感知，蹲在那里看戏看得津津有味，还点评：“虽然他说要为儿子报仇，但他连我们在这里都不知道。”
鹤归问秋寻雁：“你要我帮你杀了他吗？”
秋寻雁想了想，回答：“算了。”
鹤归：“为什么？”
秋寻雁：“我打听到当年我母亲死后，方敛纳了不少妾，除去方易之外，最有实力的就是一个叫方卓的。他不同于方易之，虽然修仙没修出什么来，但在经商方面非常有天赋，而且善于交际，实力不容小觑。”
“最重要的是，方卓和方敛也有深仇大恨，他母亲是被迫为妾，姐姐也被方敛害了，方卓自己则在几年前被赶出了方家，我打听到他现在改名换姓，已经培养出了自己的势力，要不了几年，就能和方家相抗衡，到时候方卓一定会母亲和姐姐的仇百倍千倍地报复回来，现在直接杀了方敛，太便宜他了。”
这些是秋寻雁从之前那个说书先生那里打听到的，对方也不知道什么来路，连这种多年前的事情也一清二楚。
鹤归：“哦哦，那我们现在事情办完了，接下来去哪？”
秋寻雁在进入鬼市之前，是准备去一个拍卖会，看看能不能搜集点让普通人修炼方法的线索。
但鹤归听了他的想法，却道：“凡人想要修炼，只有洗髓一条路可走。说有其他方法的，都是骗子。”
他要比系统知道的多得对，毕竟也是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剑灵：“洗髓需要的材料很多，而且很珍贵，不好凑齐。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洗髓必须要有个修为高的在旁边看着，修为越高，成功率越高。”
他给出了合理建议：“最好的方法还是拜入排名前三的名门大派，再想办法让掌门之类的人帮忙。”
几十天前还是个普通人，现在却想要拜入名门大派，任谁都觉得这是痴人说梦，但鹤归认真得很，似乎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秋寻雁心想：恐怕我上辈子一定是个特别厉害的人，才让他对我这么相信……
他有些发愁，这个目标可有点难啊。
经验丰富的鹤归倒是又给他提了个建议：“虽然你没有灵根，但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引起那些门派的注意。”
秋寻雁：“怎么？”
鹤归：“你找个大魔头，把人杀了，头割下来挂在人家山门前，他们看到了你的实力，一定会重视你的。”
秋寻雁：“……”
这根本就会被人家当成挑衅吧？？
系统也跳出去批评道：“太血腥鲁莽了。”
系统：“我觉得挨个给各门派下战书更好，把所有人都打败了，谁还会轻视你？”
秋寻雁：“…………”
秋寻雁：“你（们）给我闭嘴吧。”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系统和剑灵两个人的刺激，当晚秋寻雁就做了个梦。
他梦到了自己的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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