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悲伤到极致的人,都是哭不出声的,像是演哑剧一般。
“没事,没事的,药来了,相公,有药,吃完就好了。”秦落霞的手掌拍了拍丈夫的后背。
“瑜儿你把药端好,相公你过来,跟我搭把手。”秦落霞镇静的吩咐。
她坐到床头,跟相公一起把儿子扶起来,让儿子靠到她的怀里。
儿子已经长成半大少年,早就没有这么亲密,整日看他在外面疯跑,也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像是大人一样,却没有想到,此刻跟一个小火炉一样,靠在她怀里,身上纵横交错的伤,青紫发黑,嘴唇也发紫。
秦落霞抱着儿子,喉咙几度滚动哽咽,却还是强硬的道:
“相公你喂药,我扶着枫儿。”
看着这样的儿子,江长天手抖的,勺子都对不准嘴。
这是他第一个孩子。
他本来自己也只是个孩子一般。
也是有了枫儿之后,他才慢慢变的有担当,不再破罐子破摔。
曾经的他如同困兽一般,愤世嫉俗,怨恨一切。
看着妻子重重的捏开了儿子的下颌,让嘴张开。
江长天抖着手道:“这样不成,喉咙不开也喂不进去,我按着下沿穴,瑜儿你来喂。”
江瑜接手药碗,紧张的反复搅动药。
江棉棉看这个场景也很害怕,没有想到兄长云淡风轻的嘻嘻哈哈的笑,还抱自己,身上居然有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伤。
她只能在阿姐接过碗使劲的搅药的时候,趁着大家都不注意,挨着碗边,努力的往里滴灵泉水,直到她的灵泉见底,实际也就薄薄一层碗底,可能就一勺子,全都透支出来了。
她滴完,整个也累趴了,软绵绵的靠在阿姐的背上。
也顾不上还泡在尿里,感觉再泡一会,尿都要蒸干了。
江瑜像是喂妹妹吃细粮粉一样,一勺子一勺子的往哥哥嘴里灌,吐出来的,就用勺子刮了灌进去。
江长天一手扶着儿子,一手死死的压住儿子脖子右侧的穴位,让药能下去。
不知道有没有用。
至少药全部灌进去了。
江枫的下巴脖子也出现了红痕。
江长天继续帮儿子擦拭胳膊,身体。
一家人轮流,药给喂了,能做的就是给降温,剩下的听天由命。
江长天眼睛红红的,长发垂落肩膀,肩膀瘦瘦的,不知道为何,江棉棉看这样的阿爹就觉得他好可怜。
自己一家人好像性格都比较热闹,除了阿爹。
阿爹走路轻轻的,说话轻轻的,连笑也是轻轻的,阿爹抱着自己的时候,也是轻轻的,小心翼翼。
他情绪很少外露,除了那晚,他扑在阿娘怀里哭。
他虽然是阿爹,似乎并不成熟,也不勇敢。
屋外,虫鸣声一声比一声低。
屋内,烛火一点比一点暗。
快燃烧完了。
时间的长度是有韧性的。
它有可能无限长。
也可能转瞬即逝。
若是正常让人熬夜,通宵干活,机械的擦拭,可能会觉得时间无限长。
整个肌肉细胞都在罢工。
可是当你十分专注渴求奇迹的时候,这漫长的过程,你根本就顾不上。
你忙碌,不停的忙碌。
期望自己的忙碌,能有一点用,能改变一些什么。
越到后面,越无力。
水已经换了几十盆。
天边甚至慢慢有了光亮。
烛火灭了。
这一刻,屋里陷入了黑暗。
江瑜抱着妹妹靠坐在小椅子上,她又累又怕,惊恐的睡着了一会,抱着妹妹的手很紧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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