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商讨的最终结果是虞清绝没有答应程向阳，程向阳一撇眼，将虞清绝冷落在一旁，从午饭到即将晚上下班期间没搭理虞清绝一句话。虞清绝搞不懂了，什么时候程向阳气量成这样了，竟如针眼儿般小?
夕阳早落了半边天，街道的灯打得明亮通透，路边来往的车辆多起来，拥堵的车流有序地缓缓前行，望不到尾。虞清绝往窗外看下去，眼里闪过亮光，不可置信揉搓了几下眼睛，确信承源集团大楼下站着的两个人他没有看岔眼。虞清绝在窗边喊，“阳子，你盼念的人来了。”见不信，虞清绝走过拍程向阳的肩膀，他缓缓抬起头，冷淡不搭理的样子，虞清绝重复了一遍，“没拿你开涮，真的。”
程向阳冷冷别开了眼，关上电脑等着下班，但就是不理他，本着冷落他到底的原则。虞清绝叹气，爱信不信，好心没好报。陆续有人离开了，程向阳起身，与此同时手机响了。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欣喜若狂，“桐桐?”高兴之余不确信。
虞清绝一嗤，不继续沉默到底了?
“男神，是我，陈玉书。”陈玉书活力四射的声音通透了一小片的办公区，即使程向阳下意识地反应把手机声音降到最小音量，还是没来得及。周围走的人扭回头看了几眼才走，估计内心是崩溃的，这妹子有多宏亮的嗓门才具备如此大的穿透力?陈玉书冲承源楼下大门张望了好几遍，里边出来了许多人就是没见着程向阳，她说，“男神，我和桐桐大宝贝在你公司楼下，怎么不见你人?没下班吗？”
“等我两分钟，马上下去。”最后一个字没说完，程向阳挂了电话。虞清绝目瞪口呆，这是有多着急，不怕走得太快栽一跟头，形象全无?
陈玉书收回手机，还给宋井桐后，脚在石格子上蹦哒蹦哒的。边跳着格子，短短的头发乖张，“男神说两分钟后下来，咱们来得凑巧。”
宋井桐把手机收回包里，后面走出来一个人，她及时伸手拉住了陈玉书。陈玉书回头一看，自己差点撞着人家了。“不好意思啊。”陈玉书甜甜一笑，抱歉道。男生说了句没关系走了，陈玉书盯着男生的背影一顿惋惜，多清秀的小帅哥呐，难道承源专门出帅哥?要是这样，她得问问男神，自己毕业以后有没有机会进承源，找不到男神这类极品，好歹泡个奶油小哥哥也不错。
被陈玉书一脸垂涎欲滴的花痴样给逗笑了，宋井桐指尖一弹，弹在陈玉书额头，点醒她，“人走远了。”
“好帅呐，帅得惨绝人寰。”陈玉书激动地扯着宋井桐的手一阵晃，生怕她感受不到自己小鹿乱撞的心。可是，惨绝人寰这个词语，似乎不应该这样子用，听起来就怪怪的。
宋井桐极宠溺地低头看陈玉书，她拉着宋井桐的手时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女生，个子不高，脸肉嘟嘟的，标准的初中生长相。
“桐桐…”陈玉书索性搂上宋井桐纤细的胳膊，靠在上面，她衣服布料棉柔舒适，陈玉书舍不得把脸移开了，“我发现好多帅小伙在看你耶。”陈玉书八卦兮兮地说道，眼睛一个劲往后瞟。
淡然自若，即便有打量的目光往她方向瞟，宋井桐不以为然，不作多想。宋井桐从来不会自恋到，有人多看自己一眼，幻想出什么可能或是故事来。陈玉书紧紧搂着宋井桐胳膊，脸窝在上边，感慨道，“哼哼，我以后要找一个高大威猛的男生当我男票，走在街上一大堆一大堆目光瞟过来，羡慕嫉妒恨死他们。”
宋井桐不知道陈玉书那冒出来的想法，实诚地说道，“到时候你要面临着一众敌人，不怕?”
“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更何况，那些个小妖小怪不一定打得过我呢，怕她们干嘛？”陈玉书撇了撇嘴角，豪迈的气势。要是李兮在场，铁定毫不留情打压她:陈玉书，你当做梦呢，白日做梦也得有个度行不行。
远远的，程向阳和虞清绝听到陈玉书那豪气冲天的宣言，嘴角是掩不住的笑。小孩子信心不错，勇气可嘉，值得鼓励。
两道修长的身影靠近，一走进，立即感觉到一股高大的压力。陈玉书最先感受到这压迫，使劲抬起头笑眯眯地打招呼，“男神好。呀，学长也在啊，学长好。”然却，脖子僵硬了也只能看到他两的下巴。相比较之下，宋井桐打招呼轻松多了，只需抬眸即可。
虞清绝哭笑不得，见着程向阳叫男神好，见着他，“呀，学长也在啊”，感觉他多不受待见似的。
程向阳应了声，眼睛越过陈玉书，直直看向宋井桐，火热火热的，有如一眼万年。虞清绝低低地咳了一声，以示注意场合，而后别开眼睛不去看，太腻歪人了。准确来说，是程向阳的腻歪，宋井桐眉眼始终清冷，甚至避开了程向阳牵她的手。
“桐桐，我以为你不来。”程向阳半似撒娇半似抱怨，看着她的眼神嗔怨。宋井桐浑身一哆嗦，不由泛冷，冷漠地回道，“阶段性考核抽不出时间。”
“难不难?考完了没?”语气听起来比宋井桐本人更为紧张，她考试的时候全然放松，当成基本的测验尽心去做。程向阳一在旁边就各种焦虑，像上次实践考核一样，害得她也紧张起来。好在这一次他不在，她得以轻松度过。宋井桐摇头，“还可以，不是实践操作没那么难，后天再有一次课题演讲结束了。”
陈玉书越过两人走到宋井桐旁边，虞清绝也跟着走过去。“男神，桐桐的考核成绩目前排在第一哦，厉害吧？”说完，陈玉书扬起头看站在旁边的虞清绝，瞬间流露出又气又无奈的表情，“虞学长，能不能麻烦你站到男神旁边去，你站在我旁边我很有压力的好不好。”
顿时一片笑声，其中数程向阳笑得最夸张，笑完了还不忘用意味不明的眼光投向虞清绝。宋井桐瞪他，值得嘲笑么?收到警告后，程向阳憋住了不笑，假装严肃。不记得哪一次了，虞清绝嘲讽他热脸贴冷屁股，还说他小矮子后代都没有。现在想想这句话，配以刚才的场合，怎么想怎么好笑。好意思嘲笑他，虞清绝自己不是被小矮子嫌弃了？
虞清绝脸色一凛，随即淡笑，没有走开，很话少地答两字，“不走。”
“为什么不走?你站我旁边我压力很大的，讲个话还必须抬头，抬了头只看到个下巴。你给一米五八的我，山大的压力。”陈玉书夸张地张开手，极力表达自己的压力，就差没用手推他走了。事实上，陈玉书不够一米五八。女生就是很奇怪的物种，会有三种身高，极大多数情境下会拼命报高几厘米，少到可怜的情况下会报低，另一种情况才是如实。
虞清绝选择沉默，他不能说他不想站在程向阳旁边吃喂养粮是不是？他说不出口。
宋井桐鼓励性地一笑，伸手在陈玉书旁边挡了挡，“不用有压力，高的为你挡风遮雨，有安全感。”
陈玉书瘪着的脸顿时笑了起来，拉下她的手亲昵地挽上去，本来陈玉书没真有压力的意思，开个玩笑而已。
程向阳盯着陈玉书的手直看，孩子气地想着，凭什么只让陈玉书拉她的手，不让他拉。程向阳看着就闹心，嫉妒加愤怒不平，倔强地伸手强扣上去。宋井桐一惊，随后没有拒绝。
陈玉书左右两边看了看，剩下虞清绝一个人孤傲地走着，她手伸过去，一下牵住了虞清绝的大手。虞清绝低头看陈玉书牵着自己的手，小手包着大手格外的滑稽，陈玉书冲他扬起嘴角，唇边是一个甜美的微笑，表示说:大家都牵手了，你不能落下哦。虞清绝也没反对，任陈玉书拉着他的手，感觉像带了个小孩子出门。人家牵手有理由，瞎凑什么热闹?看来是电灯泡当上瘾了，不自知。
“我饿了，要去哪里吃饭?”陈玉书侧过头去，眼巴巴张望着程向阳，一双眼睛都是“我饿了，我饿了”，恨不得吃下全世界般夸张。
为什么会是对程向阳讲，而非对其他三位，意思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虞清绝颇感同情地投了一个目光给他，陈玉书的惊人食量虞清绝见过，没点钱真能把人吃穷，至少吃得走不出门。
“桐桐你想吃什么?”程向阳转而询问宋井桐的意见，陈玉书眼巴巴的眼神一下子转移到她身上，她责任重大。宋井桐沉思了一小会，觉得一起吃饭应该征求大家的意见。众口难调，不能只顾着她自己的喜好，“书书和学长想吃什么?”两人都问了，唯独忘了问程向阳，于是遭到了他强烈的不满以及他委屈巴巴的眼神，她抱歉地看向一边。
“我想吃烤鱼和焖猪肘子，惦记好久了。”陈玉书怪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从左到右看了他们三人，那无辜的小眼神让人不忍拒绝，恨不得马上给她喂食。有人说，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这样的观点，着实偏激，可爱怎么就不值一提，至少，宋井桐见着可爱的人，是愿意宠着的。倘若可爱不好，为什么人们会那么喜欢可爱的事物，例如会吱吱叫的小仓鼠，例如胖乎乎的多肉植物？
宋井桐对鱼不反感，并没有反对，程向阳和虞清绝也赞成，四人浩浩荡荡出发了。车上，宋井桐和陈玉书坐在后车座，虞清绝坐副驾驶座，程向阳开车。赶巧碰上下班时段，一路上车辆很多，不过不至于拥堵。虞清绝甩担子，“阳子，你可没请过我们陈小学妹吃饭，这顿你请客。”
程向阳听后扭头一瞥他，随之不在意地转回去，干脆利落，“可以。”可虞清绝诡异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神经了?
陈玉书暗自开心，不仅虞清绝没再叫她“喂”，而且男神请客吃饭，太好了。今天的小欣喜还真多，值得开心好久了，陈玉书的心情美上加美，她讲，“学长，男神他请过我吃饭了，而且是一个宿舍一起请的。”
一个宿舍?虞清绝惊愕，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说？
“学长也请过我吃饭，去我们平时去的那家店里吃的。”陈玉书一股脑道出，别人请她吃饭，她记得最牢了。这会换宋井桐和程向阳诧异了，宋井桐是欣慰又带点八卦看向陈玉书，程向阳则是狡黠地看着虞清绝笑，不得不说他这笑有点儿瘆人了。陈玉书怕他们误会，连忙摆手解释，“是那天没人陪学长吃饭，所以我才捞了个好处的，你们别误会了。”
虞清绝一个凛冽的目光射过去，陈玉书拿手挡住不去看。陈玉书就是这样看待他的，白请她吃饭了，钱也白花了。
“哦?”程向阳拉长尾音，仿佛一切洞察于心，无须解释。
陈玉书挨过去埋头到宋井桐的胸口前，已经长出来的绒发摩擦到她的脖子，像只猫咪寻求安慰似的若有若无地撒娇。宋井桐不熟练地轻轻拍了拍陈玉书后背，抬头一看，镜子里的程向阳吃醋地睁大眼睛盯着陈玉书，两只眼睛忽明忽亮的闪着光，有些像猫在夜里的眼睛，有种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了的感觉。
车子一路畅行无阻开到了一家烤鱼店，烤鱼店规模不大不小，位于临湖的景区一带，风光秀丽，风吹动湖面漾起好看的波澜。也许是饭点，因而人特别多，程向阳转悠了半天没找到停车位，他让他们先进去找位置坐，停好车后过去找他们。进门，烤鱼店人很多，一间间敞开门的小房间搭着烤锅，锅里“滋滋”作响。
陈玉书挪不开脚步，吞咽口水的声音特别大。有一个微胖的男人夹起烤鱼片沾了酱准备放到嘴里，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后，吓得停住了动作，硬生生把即将进嘴的烤鱼片放回了碟子。想必，陈玉书吓到了人家，别人都不敢吃了。
“你们好，请问几位?”一个年龄看起来和她们一样大的姑娘迎了出来，宋井桐说四位，姑娘招呼他们到二楼一个房间间。坐下后，另外一个人过来斟水，姑娘拿出点单卡，“四位的话可以吃三人份的，因为很多客人反映，我们店里的量比其他地方多了许多。”
“点五人份的。”虞清绝拿过点单卡看了眼，以陈玉书的食量估计三人份的不够吃，一人一份，多的一份点给陈玉书的。完后，虞清绝问，“你们店里有没有好一点的酒水?”
“啤酒可以吗?”
虞清绝点头，迅速扫了一眼，问她们有没有要吃的了，她们摇头，他把菜单还回去。姑娘念了一遍他们点的东西，向他们确认，确认好订单后，退下去前，姑娘极礼貌地说道，“请稍等，一会我们师傅过来上食材。”
菜都点好了，程向阳还没进来，陈玉书往门口瞥了瞥，“男神怎么还没来，不会是找不着停车位了吧?”
小店最明显的一个缺点是停车位难找，赶不上饭点车位不紧张，赶上饭点找车位难上加难，或者说找不着。程向阳好不容易在临湖靠边上找到位置把车泊好，谁知下车时撞上了一个零售花骨朵的中年妇女，人没事，花朵散落了一地。这一不小心便撞坏了一百来朵花，捡起来是过半是好的，程向阳过意不去，买了一半，售花的阿姨非但没刁难他让他把所有的花买下来，还用绸带把花捆好。手艺不错，跟大花店卖的有得一拼。
于是，当他走进烤鱼店有了这一幕。一个高瘦帅气的大男孩捧着一大束花走进来，浓密的眉毛，漆黑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组合在一起成了完美的五官，怎么看都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人物。尤其是眉眼里的深情，心之所向，一往不负。
店里的小女生和姑娘们抬头愣愣地看程向阳走过，养眼，帅气。程向阳缓缓走进来，步步生风。宋井桐抬眸望他，干净的眉眼含笑，少年最英俊、最清澈的样子。
“桐桐，送给你。”来到位前，程向阳低下身把花送过去，视线与坐在位置上的她齐平。陈玉书用手肘捅宋井桐，暗示她赶紧接过来。迟疑了一秒，先是抬眼看他好看的脸，纤细洁白的手接过，唇角是最真诚的轻笑，“谢谢。”
“没有我的份。”陈玉书佯装嫉妒，羡慕的口吻，起身作势要走。念念有词，陈玉书哼哧一声，“我不稀罕，我自己给自己买去。”
宋井桐拆了几朵出来，这几朵是留给自己的，剩下的一束都给陈玉书，“我送给你。”这回，程向阳倒没有表现出吃醋，或者对宋井桐把他送给她的花给了陈玉书而生闷气，他希望看到她这样做也喜欢她这样做，如果她仅是占为己有那不是她的性格。
“谢谢桐桐大宝贝。”陈玉书果断收下，凑到花朵上嗅了嗅，花朵的香味扑鼻而来。她笑说，“怪不得男神迟了好久，原来特意买花朵去了。”
程向阳一句带过，糗事不能到处宣扬。
陈玉书误以为程向阳羞涩了，“哈哈，男神不好意思了。”她向宋井桐使了个眼色，“听说容易害羞的男孩子最难能可贵，桐桐，你必须珍惜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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