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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这句突然来的谢谢,宋井桐怔忪了一下,慢慢地看向他的同时唇边浅而缓地挂起了微笑。本来,那张脸上积郁了阴霾的,却在顷刻放晴了,那所有要训责的言语悉数压下。宋井桐不清楚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只要别人哪一句话触动了自己,然后自己就能不计较一分一毫,随之而去了?她也时常在想,把一个人装进心底,放到一个很重要的位置,时间需要多长?一周,一个月,两个月,或是更长还是更短?

                  后来,宋井桐终于认清了这个问题。问题的答案超乎了她的预料,沉重得让人承担不起。原来,在她不曾以为入心的每一个瞬间,一幕的一幕其实早已在心底扎根蔓延,似一根水草肆无忌惮地繁衍成群。恍然回过头来时,根扎得很深,很深。

                  如此今,宋井桐轻轻挣开他的怀抱,动作间都温温柔柔一样,她不曾发觉亦觉得合理。那些温暖的记忆,就如现在这样,不曾发觉却合理地一点一点地以刻入的方式烙印下来。

                  桌旁有用保温桶温着的粥,粥是陈玉书悄悄买好的,她算是很难得的周到了一次。粥还温热着,余温把粥闷得软糯粘稠,一打开就是一股清香诱人的味道飘散开来。保温桶自带不锈钢碗,宋井桐拿它盛粥。她一向很不会照顾人的,自罗荼离开以后一直都是李婶照顾她,李婶把一切打理得很好,事无巨细,像这些根本不用自己动手也没有机会动手。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宋井桐慢慢地变了,就这个变化,宋惜日还被惊到了。他的姑娘变了,他欣慰的同时又免不了难过起来。

                  宋井桐用手贴在碗边,确定粥的温度不烫手也不冰人,适合市她才端着粥坐回床边位置上。那样细微不足道的动作还是落到了程向阳眼中,他的眼神不由地温暖了不说,嘴角的效笑意更是藏不住。宋井桐见他痴傻地笑着,只觉这人不是疯了就是脑子坏掉了,莫名其妙的。她没问任何一句多余的,话里行间总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书书给你买了你爱喝的羊肉粥,喝完把药吃了。”对,就像多年老夫老妻那样,处得久了,什么都直切主题。

                  程向阳就蛮能跟她唱反调的,没听到她哄自己,就不愿意听话地喝。在撒娇这一块,程向阳堪称一流,没几个人能超过他。他稍稍蹙着眉,眉心微聚,说,“桐桐,我嘴巴苦,没味,不想吃这个,不想吃这么清淡的。”

                  宋井桐正端着碗低着头拨粥,要将里头的葱花和姜丝挑出,听到这话抬起头来。她直直地看向程向阳,他也不避,皱着眉心巴巴地望着她。长得那样好看的人,蹙着眉头委委屈屈地瞧着自己,是谁都只能兵败城下。宋井桐不例外,不到三秒,她败兵了。纵然如此,宋井桐也没由着他性子来,“那我给你接杯水漱口,你等会。”

                  宋井桐要起身,他牵住了她手,说,“别了。”没想折腾她,只是想听她哄自己,现在她这样柔着声耐心对他,足够了,不需别的了。

                  她臀才离开床,就看到他牵住自己时,痛苦的皱眉。宋井桐知道是他突然半起来拉自己,可能扯到了。她叱喝他,“动什么动,不知道好好躺着么?”被叱是意料外的事,程向阳刚想给她解释,就被她一个冷冷的眼神警告了,而且这话还不是一般的强势,“躺好了,不许动。

                  警告完,宋井桐还是起身去给他接水漱口。程向阳没被她吓到,她这样恶狠狠地盯着他警告他时,反而让他笑了。他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可这个人,她总是不想表达出来,怕别人看穿她,于是,那么的别扭。所幸他了解这些,不然她得多冤,明明就是关心一个人,还要被别人误解成凶。分明就很善良,懂得体贴人的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懂得把关心表达出来、把喜欢说出来,并不是一件羞于话人的事情。

                  宋井桐回来时拿了个装水的一次性透明水杯,另一边的同样是一次性透明水杯,只是这只空的没装进水。水在杯中一下一下地荡漾,荡出一圈圈的水纹,耀眼的灯光折射进去显得如此纯澈。也不说话,宋井桐在他旁边径自坐下,然后装有水的那只透明水杯交给他,自己就拿着空的那只接他漱的漱口水。程向阳怎么也不愿意让她接他吐出来的水,他不愿不让,她觉得没什么不松手,就这样僵持不下。最后,宋井桐受不了慢慢腾腾的,催他,没事,你吐吧,我不介意。程向阳最后也吐了,他小心翼翼的,不使任何一滴漱口水溅到她手,碰到她手。这两人呐,该怎么说才好呢?

                  倒了水回来,宋井桐扯了张纸擦干手,重新把粥给他。这次,程向阳没再跟她唱反调,喝光了那粥。期间,宋井桐都不说话,就默默地看着,在那粥见底之后才问还需要再添吗?他点头,说好,宋井桐接过碗给他添。程向阳凤眼微眯,视线跟随着她,总觉得这样平平淡淡的时光,也让人无比舒心。也许,跟她有关吧。

                  宋井桐在盛粥,她把上面的拨到一边,盛下面温热的。她连做这些小事时表情都是认真的,那两扇睫毛就低低地垂着,温顺极了。程向阳突然就想叫一下她,“桐桐,桐桐。”

                  “嗯?”她没抬头,恩了声回应,不经意间声音染上意外的柔和。

                  得到回应,程向阳满意地笑,笑容说不出的舒展。他心情极好,不像生病的人,倒像吃饱了没事做,“没事,我就想叫叫你。”然后,他百般聊赖地喊了几声,他叫着桐桐桐桐。宋井桐不愿再搭理他,随他任由他叫够了自己停下来。可他还没停,像找到好玩玩意的小孩子一样玩不腻,一派真诚的断断续续地叫着她,她无力招架,几次扯了扯嘴角,才打断了他,问,“你不是没有胃病么,怎么会胃痉挛晕倒了?”

                  程向阳挠着头发望着她傻傻地笑,他剃掉的头发长出来了,短硬短硬的,一手摸上去会有些扎。这傻傻的笑,合着他深邃刚毅五官一起看,不再是一昧侵蚀攻掠的帅气,而是少了些许桀骜不拘,少年的阳刚俊朗占了多数。阳光明媚,果真就像太阳的光芒一样,稍不留神,晃着晃着就晃进眼底,晃进心底。上天对程向阳真的太优厚了,不只给了他与生俱来的优越家境,一个幸福的家庭,更给了他一张人神共愤的脸。有时候,宋井桐在他笑若春风那般美好灿烂时,她止不住问,这样的人,适合她么?她并不阳光,至少,她成不了任何一个人的光亮。

                  “没吃早饭,饿的。”他呵呵笑地回,避重就轻。事实上,程向阳他有不太严重的胃病,以前玩得太疯了,喝酒熬夜三餐不定造成的。遇上她、宋井桐之后,他饮食起居才渐渐正常起来,胃调养得不错。只是昨天饿得狠了,早饭又吃得急,加上一大早就剧烈的运动,胃也要向他发出抗议了。程向阳不想她知道这些,他玩得疯落下的胃疼,讲出来他怕她对他以前的事乱想。

                  宋井桐没去深究,却还是忍不住教训他,“早饭要好好吃,不知道的么?还以为自己身体是铁打的,不吃不喝能活蹦乱跳?”人是铁饭是钢,民以食为天,这点儿道理也要让她讲。

                  程向阳打着婉转战术去岔开她的训斥,他嬉皮笑脸的,“现在我才知道你有多关心我,才知道你多在乎我。”

                  她不去理他的话,放下再一次空了的碗,继而取过药瓶,用力一揭上面的锡纸片,啪啪啪地猛倒了几粒倒在手中。宋井桐恨不得多倒几粒,让他吃个苦头,长点记性。恨不得也只是恨不得,她当然没多倒,严格按照医嘱用药。几种颜色的药粒摊在她掌心,又倒了杯温水后,宋井桐把水和药一并塞给他。她没想太多,塞完药粒,一手托起程向阳手背,一面就把水塞过去。扎针的位置在手背,她听到他喊疼的呲的一声,赶忙问,“没事吧?碰没碰到扎针的地方,给我看看。”她拿回水杯,翻过他手背来看。

                  宋井桐太急了,顺理成章弯下腰去仔细检查他的手背,两个人距离好近好近,她都没有发觉。程向阳也不说话,就盯着她看,笑容是那么显而易见。今天这一天,他笑了好多次,每一次让人看来都莫名其妙的。没红肿,没淤青,没压着,宋井桐才放心。她抬起头,要跟他说,一个抬头,才后知后觉自己凑得太近,唇就要擦上他的脸了。她慌忙起身,拉开距离,那张脸红扑扑的,羞色挡不住。这一刻,她跟那些女孩子没什么区别,都曾因为一个人,确确实实的红过脸。

                  她回过淡定,“好在没碰着”

                  程向阳特别不要脸,刚才就是骗她的,这回还继续,“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手疼。”边说着边抬起手,还有模有样的要去揉。这一举动不排除他装可怜,关键是装得很像,纵然宋井桐稍有些怀疑,也深信不疑。他就这样借着她信,说,“桐桐,我想你给我喂药,我手没劲了。”

                  宋井桐不笨,她看出来了,程向阳就是在诓他。可她还是遂了他意,假装他就是手没有劲了,给他喂药。程向阳这人不达目的不罢休,这时候跟他计较,他一定会撒娇一定会使性子,非到她答应下来不可。他还爱得寸进尺,得到这,便要那,左右宋井桐都拿他不是,节节败退。总言之,不管他提的什么,很多使她累,使她疲惫。可能是独来独往惯了,突然间有一个人闯入,她突然间不能适应,无法承受他给的热情,慌了吧。

                  “好苦。”还没吃,他看了一眼就向她抱怨。药粒外边裹着糖衣,只要不咬破,嘴巴根本感觉不到苦,他就是无理取闹。宋井桐耐性被消磨掉,“说完了没有?”又不是她需要吃药,搞得是她求他似的。

                  有人说,正是知道身边有人还关心着自己,所以才会肆无忌惮的撒娇,才不想那么要强,才会任性讨糖吃。程向阳也一样,因为清楚她紧张着自己,所以,他享受她的关心变得任性了一点点,“桐桐,你凶我,对我的态度好恶劣。”她缄默,心想这样的态度就不恶劣了吧,这样总该合心意了吧?谁知,这还是不称意,他抱怨,“你看,这不到一分钟你就开始对我爱答不理了。”那口吻,不是一般的词语能描述的。

                  宋井桐扶额,头疼欲裂。沉默不是,回应也不是,合着都是她不合理。她想,照顾小朋友都没照顾他累,气不过的时候她想找块板砖把他拍死一了百了。不过,可恶罪恶的想法只存留了不到一分钟立即被她压抑了,沉着冷静的她不会采取暴力野蛮的措施,顶多也就是晾着他不理睬而已。她不和他僵了,说,“不好意思,是我态度恶劣,是我不好,拜托你把药吃了可不可以?”终究还得哄他。哄完后宋井桐开始懊悔,因为他突然憋笑,促狭的神色一点不加以掩饰,裸露而张扬地挂在脸上,仿佛在炫耀他得逞了。

                  哄了以后,程向阳都不用宋井桐亲自喂他了他自己就能吃。好几颗药团在一起,张嘴,全塞到嘴里,宋井桐阻止都来不及。果不其然,药在喉咙处噎着了。她赶紧把水送过去,才解救了程向阳。宋井桐真想要骂他笨呐,那么笨的一个人还总是不自知,总是自作聪明。

                  她接过水杯连同方才的碗筷一起收拾要拿去洗,程向阳又胡搅蛮缠,他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好在她稳住了,东西才没摔下来。但宋井桐又一次想骂他了,这像是手没有力气的人吗?拽着她手的力道又大又紧,哪儿没劲了?她瞪他,刚准备发作,程向阳抢先,“别洗了,放着吧。”听完,宋井桐又白他,那眼神好像在问:不洗你洗?

                  这场无声的争执没继续。那未掩实的门开了一条缝,楼道昏黄的灯光闯了进来,强势地将一室的白光染黄染暖。一双葱白般的细手搭在门把手上,然后来人那双细而直的腿就映入眼帘,对方穿着一双白色平底鞋,徐步而进。等到虚掩半开的门全打开时,一张好看恬静的脸才清晰,她脸上笑意盈盈,无端就让人感到亲和。

                  宋井桐迎着光看过去,对上那张脸,再移向肚子时,惊讶掠过宋井桐的脸。那人平坦的肚子已经微凸,宽松的浅色连体系带裙把肚子彰显得更加明显,宋井桐无法忽略对面人脸上慈爱的光辉。这绝对是一个幸福的女人,因为,对方此时笑颜如花,笑容自心底发散,一点也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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